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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门西八十里有座年代久远的小城,被看做卫星城市。曾几何时,这里也有过车马熙熙的盛状,但到了今日,城内居民基本搬空,留下来的要么是老弱病残,要么是些流浪为生的特殊人士。城内穿行,只见到青砖灰瓦爬满了藤蔓,断壁残桓之中,时而闪过野狗的身影。
哦对了,城内还有一家客栈,名曰:龙门。
除了这些,小城已是荒城一座。
古城荒废,天门成为孤地,周围最近的城市位于三百多公里之外。谁都没想到,当铁甲横流朝天门汹汹而来,有一支军队选择在这个废弃的地方扎桩立营,英勇抗击。
最开始,习惯了敌军一触即溃的帝国军队没把这座明显废弃的小城放在眼里,先锋仅一个连队的兵力就大摇大摆地进了城,结果遇到伏击,百多人全军覆灭。到了第二天,后续的帝国军队依旧不太重视,虽然进攻兵力翻倍、且增加了装甲力量,但就内心讲,仍把这里的抵抗看成“临时性阻击”,而非决战的开端。
这样的判断自有其道理,要知道,小城与天门之间空旷平坦,对大军的行动极其便利。帝国军队如果绕行,既能顺利地对对天门市展开攻击,也能掉头将小城包围,将守卫在这里的联邦军队全歼。换句话说,在此驻军对天门的攻防并无太大影响,除非其数量庞大到能够对帝国主力构成威胁。
然而小城没有那么大的容量,联邦也无资格那样奢侈,把精锐部队部署在这里等于朝帝国嘴里塞块肉,不值,而且不智。
草草侦查后,帝国指挥官判断那支侥幸成功的联邦军队或许已经后撤,城内已经空了。
“等拿下天门,定要查出是那支部队干的事。”
基于这种判断,并有上层“紧压天门、缓缓攻击”的总体方针,帝国指挥官鹤碧秋也先才会犯错,派出的兵力并不足够。
结果,又是全灭。
两次干脆利落的伏击,残酷地现实使得鹤碧秋也先认识到,这座几乎没有人居住破败古城中至少隐匿着联邦的一个团!
接下来,他开始把它当做正儿八经的城市进行强攻。
炮火,突击,分割,绞杀,三日激战,城内城外产生上千具尸体,本就破败不堪的小城在枪炮的蹂躏下越发凄凉,但却依旧掌控在联邦军队之手,似乎它记起自己被赋予的使命,誓死用身躯捍卫天门。
至此,帝国方面渐渐意识到,不把弄清这座小小的城市里到底驻扎着多少人、并将其碾碎,帝国甚至都无法安心地围攻天门。
对小城与驻扎在这里的联邦军队而言,能够让帝国方面形成这种印象,已经可以算作奇迹。反过来对攻击方来说,这三天的战斗简直是灾难,是对全体帝国军队的羞辱。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发动战争,帝国的主要砝码是装甲部队,但在投入上,主要分配在两翼攻击群,其次才是城市正面。另外还有最强大的皇家第二师团,数千台主战机甲,被放到横断山区对古山坳形成威慑。
此时此刻,第二师团依旧就位,左右两大攻击群长驱直入,已从两侧越过天门,随时可以合围。正面战场,装甲部队各有使命,导致帝国方面在小城这个方向的装甲力量不是太强。当意识到遇着硬骨头的时候,偏偏赶上川崎接到二皇子的催促,对天门的攻击由缓转急,各个地方都爆发了激战,难以在短时间内抽调兵力。
假如不着急,可以歇几天等待后援,要不了多久,更多帝国军队便能抵达前线。但在预计中,三天后的天门已经划归到帝国版图,届时若连这座小城都没拿下,让人情何以堪?
边野从燕子坞来到前线,不知从谁那里听到小城这里的事情,亲自过来视察。遗憾的是他没带来更多兵力,只给了一道不容反驳的命令。
“不计牺牲,必须拿下,而且要尽快!”
于是便有了十月十六日的事情,自清晨起,先是炮火密集覆盖,接下来,一个由近百台主战机甲组成的临时大队攻入城区,身后是大批为巷战准备的步兵。
过去小城繁盛时,人口从未超过二十万,方圆不过十余平方,并有一条小河贯穿其中。在一个面积如此狭小、又算不上重地的地方投入如此多力量,前所未有。
激战从凌晨开始,一直持续到黄昏,小城内的每块砖石、每一粒沙土都曾经在炮火中颤抖,每一条街、每一间房,都见证过鲜血迸发的时刻,令人大惑不解地是,无论帝国付出怎样的努力与代价,总也不能够将残敌清理干净。
那片焦土仿佛存在着魔法,能够凭空长出人,甚至机甲。有好几次,鹤认为战斗已经结束,准备汇报占领信息的时候,对手的反扑适时而来,那些从地下、水底、碎石乱瓦中突然冒出来的联邦人先是猛烈开火,接着在追逐中莫名消失......当然,战死的人除外。
如此反复,鹤碧秋也先很快意识到,小城地下有玄机。遗憾的是,到这个时候,城内的部队已经遭受极大损伤,纵然发现地下入口,也已承担不起进入探测的风险。于是他下令,在所有通过审讯、追击与探测到的入口点火、放水、灌烟,再或者干脆堵死。想尽一切办法,把藏身其中的联邦人逼出地面。
手段生效,联邦人一下子出现在小城的各个角落,最令指挥官错愕、懊悔的是,其中竟然包括二十台烈风。
把六米高的机甲藏身地下,且令其保持活动空间,小城地下仿佛存在一个设施完备的现代化军营!瞠目结舌的鹤碧秋也先很难想象,既如此,这座小城因何会荒废,而不是改造成军事基地?
要不就是,联邦原本准备那样做,但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完成,最终被这支狡猾的联邦军队利用,自己则成了倒霉鬼。
而在此刻,帝国机甲损失近半,鹤碧秋也先将剩余机甲散开,为了防范随处可能出现的敌人,也为给那些已经草木皆兵的步兵壮胆。没成想,突然杀出的这支机甲小队是真正的杀神,现身后的第一次冲锋,就将鹤碧亲自坐镇的中军击溃。
值得一提的是,当那支家小队现身时,鹤碧认为大局已定,正在龙门客栈内与老板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他实在好奇,这家破烂不堪的客栈特殊在何处,因何上层严令不得对这里进行攻击,不仅如此,此前对小城进行轰炸,指挥部亲自传来客栈的坐标,不允许有一发炮弹落入客栈百米范围内。
以当代的技术精锐,做到这点并不困难,对鹤碧而言困难的是理解这件事的意义。试想一下,假如客栈是“自己人”,联邦人难道不会从中看出端倪?到时根本用不着轰炸,城内的联邦军队会先把怒火倾泻到此处,将其夷为平地。
反过来,假如这间客栈不是友军,方圆百米安全区域,足够保证所有联邦军人的安全。如此一来,岂非弄巧成拙?
左思右想,鹤碧决心瞒着边野亲自摸一摸底细,遗憾的是,他与客栈老板的对话刚刚开始便被突然到来的攻击打断,慌忙出来指挥战斗。
说是指挥战斗,其实是忙着如何败逃。那支突然出现机甲分队有着极为强悍的实力,当前三台充当箭头,机师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配合默契,且各具特色。
最醒目的那台被涂成黑色,身份明显是领袖,其攻击迅猛、决烈并透着几分诡异,常有出人意料之举。鹤碧亲眼见其以伤换伤,冒着座舱被刺穿的风险切断己方一台机甲的膝环关节、致其失去行动力;与此同时,其身边常伴的那台标准版烈风查缺补漏,及时跟进将攻击黑色烈风的突击者撞歪,可能夺命的那一枪随之落空。
一正一奇,两者配合严丝合缝,最坏当数第三台,他操作的机甲明显经过特制,矮小灵活、五光十色,并有很多能够放射强光,战斗的时候,他操纵着机甲满地乱滚,攻击从来不以杀伤为目标,而是无处不在、防不胜防、令人烦不胜烦骚扰。
他的手段多种多样,强光仅仅是一方面,有时用身体阻挡,有时开火攻击软弱,有时抛出锁链拽别人的腿,有时射出一团白色烟雾......后来鹤碧知道那其实不是什么剧毒烟雾,只不过是最普通的生石灰。
想想也对,机甲不是人,放毒烟并不能制造杀伤,相反石灰可以阻碍视线,被雨水淋湿后持续生效,虽然不可能腐蚀装甲,却能令机师头大如斗。譬如说,视频采集器因此受害,无法完成工作。
因为这名机师的存在,加上其它人的配合,他的两位主攻同伴得得释放,随心所欲地选择要攻击的目标。没过多久,鹤碧用来压阵的中军七零八落,如果不是部下救援及时,本人恐都难以逃脱。
三人战斗小组,这原本是帝国为之自豪的机甲战术创新,但与那三台烈风相比,大约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联邦什么时候出现这样几位另类强者?情报中完全没提到啊!话说回来,这么好的组合放在这里,不是浪费吗?
心里揣着疑惑与懊悔,最终,占领演变成一场彻彻底底的溃败!鹤碧率领残余兵力逃出小城,不得不接受损失大半、而且兵败的事实,在预料之中的严厉叱责后,边野下令对战斗过程进行细致分解与分析,得出的结论,足以让鹤碧羞愧到想剖腹。
城内除了那二十台机甲,其余兵力全部加在一起,顶多不超过三百。即便算上被击伤、击毙的在内,最多四百来人。
现今军队,即使步兵单位,规模稍大也会配给几台装甲,也就是说,满打满算,城内不过一个加强步兵营。
地俘虏的审讯证明这点,如今在城内驻守的是华龙联邦六十二师第三旅三团第一营,营长的名字叫黎歌。
“黎歌?”边野微微皱眉,“我好想听过这个人?”
“......是有点印象。”周围很多人回忆、搜索、思考,自少不了有人在资料库中查找。
“想起来了!”
有人先与机器想到答案:“他是那个......与牛犇在游戏中进行机甲决斗、逼他主动认输的人。”
“牛犇?主动认输?”听到这个名字,边野眉头上挑:“什么时候的事?”
“呃......牛犇进入军校之前。”
“那场决斗没意义,当时牛犇连实机都没上过。”
“是啊。后来黎歌还因为这件事被联邦人攻击嘲笑......据说仕途也受到影响。”
“怎么他有这么厉害?”
不知不觉,大家的目光回到鹤碧的身上。
一个狂妄自大、威逼新生的富二代,一个被自己人嘲笑的不如意军官,几年后的今天,怎么就变得如此生猛、狡诈、多智。
“与黎歌有关的信息找到了,还有他身边的那两个。一个叫唐彬,作风正派,做事坚决。另外那个叫郭名,入伍两年,出了名的痞子,坏蛋。”
“痞子坏蛋......也能打败帝国精锐?”
“夜袭,我要夜袭!”
边野脸上的冷漠,周围人眼神内的嘲讽,部下的怨愤与不甘,将鹤碧脑子里的理智冲垮,连谢罪的勇气都已失去。
“不用更多人,我就带着......”
“闭嘴!”
边野开口喝止,阴沉着面孔思考片刻,招手叫来传令兵。
“接总联络官。”
“呃......是!”
虽然不明白边野为何联络的不是川崎上将,部下依旧忠诚地执行其指令,连线不久之后完成,拿起话筒的边野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提出请求。
“我有要事,需要向殿下直接汇报。”
“什么事?”听得出,联络官不太高兴。
“与牛犇有关。”边野坦然回答道。
那边陷入沉默,片刻后,总联络官深深吸了口气。
“知道了。我会向殿下汇报。”
“谢谢。”
说着将话筒放到一边,边野抬起头看向远方,视线穿过夜空进入小城,在那个简陋的客栈停留片刻,再往北移。
思维能够瞬间千里,此时此刻,边野所看的地方,牛犇正站在天池湖边望着一架特殊战机,即将升上天空。
机舱内有台特制的养生舱,舱内,小狐狸精静静地躺着,身上插着几根管子。旁边另有一个舱室,里面躺的是冷彬。引擎轰鸣,垂直起降时难免颠簸,被牢牢固定的养生舱纹丝不动,舱内女孩神色宁静,宛如熟睡。
牛犇站在距离战机不足十米处,狂风吹来,衣衫猎猎,当却无法撼动其分毫。
紧锁的双眉显示出,此刻牛犇的心情并不平静,意志也不像身体那么坚定。
送小狐狸与冷彬到总指挥部,毫无疑问,这在当下既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内心总有一种感觉,这样做的结果不好。
感觉无从解释,预感......牛犇更愿意相信未来无法预测,对于内心的不安,只能解释为情感起伏造成的担忧。
“绝情断欲......终究不可能做到。”
思考着的时候,大托马斯弯腰低头,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来到牛犇身边,用喊山的力量大喊道。
“师座,都准备好了!”
“什么?呃......知道了。”
牛犇楞了一下,回头时,心内已知其所指。
“命令叶飞和小马,用不着等我们,约定时间,立刻起爆。”
“啊?”
不知是没听清,还是因为不敢相信,大托马斯大喊着问。
“不再请示一下?”
“不用。”
牛犇轻轻摇了摇头,淡淡说道。
“通报总指挥部,独立军决定炸堤,请他们在做战术安排时注意配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