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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个嘛,”胡栓仰头望着墨蓝色的夜空,沉思了一下,缓缓说道:“从远古以来,问过这个问题的人,就象天上的星星,数也数不清了。所有头脑敏锐的哲人、先贤、圣人,都曾经反复研修过这个课题,也曾经给出个不同的答案,对于人本源,人去向,人含义的探索,其实也正代表了人们头脑进步的过程。可以说,人们正是问着这个问题,从远古洪荒时候的野蛮,走进了如今的文明昌盛。”
“哎呀老学究,你说简单点,我听不懂。”阿宁拍打了一下胡栓后背。
“好,简单地说,是为了完成自身承载的使命。”
“嗯,这话倒对。反正我觉得,不同的人,活着的目的不一样,这里边的原因,就是因为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胡栓对阿宁的聪明,一直非常赞赏,这个姑娘没有文化底子,但因为好学,聪慧,很多道理,一通百通,在长沙,江鱼娘、盖把头等大智大慧的民众领袖,力荐这个年轻姑娘为生产经营上的负责人,绝非认人唯亲,而是相中她的能力。
“你看,”胡栓指着天上的月亮,“月有阴晴圆缺,人是形形色色,只有这样,才能构成我们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人入红尘,在纷纭世界里所表现出来的人性、品德,千差万别,就象天上这么多的星星,没有两颗是一样的。我们在做每一件事的时候,都是自己心性与灵魂善恶的反映,当上天赋予我们生命的那一刻起,我们身上便背负了使命,然后在悲欢离合中去完成它。”
“你说的好象是宿命了。”
“不是,”胡栓摇摇头,“你知道,我是不信宿命的。就象你说的,每一个人活着的目的是不一样的,咱们在这个世上学到的、听到的、做过的,都把自己的品质给不断磨砺,差别越来越大,勤奋者与懒惰者,恶者与善者,便象南辕北辙的车马一样,越离越远,最后,你有什么样的求索,便迫使你具备什么样的品质,走向什么样的道路,形成什么样的人格,就象一个飞过天上的流星,它落在哪里,表面上看来,是它自己决定不了的,但是,正是因为它自己的运动轨迹,自身重量,组成成分,决定了它如何燃烧,如何飞落。所以,它落到哪里,不正是因为它自己而决定的吗?只不过,决定这一切的,不是它燃烧起来的那一刻,而是从它在遥远的天边独自翱翔的时候,便决定了。”
“嗯,就象……蜡烛,你有多少蜡油,便能亮多长时间。”
“好聪明,”胡栓忍不住伏下头,在阿宁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我现在活着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跟着你,跟着和你一样的那些人,何老师,江大姐他们,也去完成我的使命。没认识你以前,我就象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就象一棵没见过世面的小草,躲在角落里,老天给多少阳光,我便长大多少。现在不一样了,我知道自己去找寻阳光,去迎接露水,把自己长得发旺发旺的,因为我的心和以前不一样了,天下这么大,我懂得越多,做得越多,你说的这个‘使命’,也会越来越多,就象……你送给我的那块玉附儿,玉石本来也是石头,可是它们经过地火熔炼,就变得五彩光润,成为宝贝。”
阿宁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大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兴奋的光,和胡栓在一起,在这样风清月明的夜晚,说些心里话,姑娘的心里完全沉浸在爱意的海洋里,只觉得既甜蜜又畅快,表达不出的快活。胡栓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心里也为拥有这个聪明美丽的伴侣涌起一股骄傲。
天上,星星点缀的夜空,深邃高远,显得遥远而神秘,阿宁将头枕在臂上,轻声慢气地说:“小的时候,和阿珍她们一起在田野里打打闹闹,农家的苦日子过得简单,却也无忧无虑,下地干活,编柳筐去集市上卖,晚上坐在打谷场上,讲鬼故事,算着燕子什么时候来,油菜花什么时候开,就觉得一辈子过这样单纯简单的日子,就很知足了。谁知道,军阀老爷们,不让你好好过日子,他们来杀人,来抢夺,也搞不明白,老百姓想过一个安稳的日子,咋就这么难。后来遇到你,遇到老赵、老何这样的高人,才慢慢懂了,是这个世道本身的问题,不合理的世道,产生这些吃人的军阀,他们象吃不饱的恶狼一样贪婪,老百姓怎么能好好过日子。”
“没错,贪念是古人们鞭挞的东西,但没人能够逃脱,其实你说的那些小时候的美好,在这个世道下,即使没有战争,也不一定保得住,乡村里的恶霸老爷们,也会象军阀一样欺负人,谋财害命,穷人一样是受穷挨欺负,只不过那时你年龄小,没有负担家庭的责任,所以感觉不到罢了。”
“你说,贪欲这个东西,是不是就十恶不赦,罪恶的源头呢?”阿宁扭过头来,望着胡栓的脸。
“当然不是,”胡栓笑道:“所谓贪欲,大都指的是人们对某些东西的求取,这本身并无可厚非,它与追求,只不过是度的差异,拿你刚才的话来说,作一株小草,总想长得发旺,这种追求不但合理,而且应该发扬,这叫追求。而追求得过了度,想把别人的东西,都据为己有,自己一家独大,视其它为奴隶,欲念膨胀,索取无度,就变成了贪欲了。”
天上,飞过一颗流星,在暗蓝色的天幕上一闪而过,滑过一道美丽的圆弧,阿宁指着叫道:“流星,多美,真好看。”
她把两手合在胸前,闭上眼睛,一会又睁开,“人们说,在看见流星的时候,在心里许个愿,这个愿望就会实现。”
“你许的什么?”
“不告诉你。”
夜风吹过来,带着些青草田禾的芳香,神清气爽。远远近近的树林、农田,都悄无声息,乡村原野沉默在漫天星月里,一片宁静。
“今晚,也许埋伏会落空呢。”阿宁说。
“今晚落空,还有明天、后天,只要咱们有耐心,我相信那个家伙的贪欲,一定会促使他做出错误决定,把坑人害人的事情,继续做下去。”胡栓信心满满地说。
“嗯,这些坏家伙,总是想坑蒙拐骗,靠着害人发财,把别人的东西给抢过来、偷过来,他们和军阀其实是一样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掠夺,掠夺别人,肥了自己。你说得对,只要他们心里的贪念不改,行动就改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