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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莽林迷影 第一百八十八章 回来,一切不再是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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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路,我真的不知道是如何跑下来的,仿佛我就是带着跑死都要跑的抽走自己所有透支自己一切的作的精神在跑,我觉得,也是那一刻我懂得了一句话,只要活着就好。

    真的,真的只要活着就好,当一个人真的面临最绝望的境地,什么都成了身外俗物,而最大的奢侈品便是活着。

    污宝城的天彻底亮了,没有人世间的鸡鸣催晨,炊烟引人,晨露笑唤,死气沉沉的就像是零下一千摄氏度的静宁,我们疯狂的跑啊,跑,灌了铅的腿在拒绝死亡的心的支配下,就像脱了肉身的仙。

    跑到之前把我们带到这里的铁磁龟门时候,人已经快透支的没气了。

    山魈立马抽掉沉船,人面绣屏,那口锅,只留下了凝固时间的座钟还在原来的凹位置,顿时剧烈的移动再次引发。

    “这样应该会送我们回去,来,你先把她放下,我必须取出子弹!”

    “你,,这里没有任何消毒工具,你怎么取啊!”

    “别忘了我是什么人,我身上还有子弹呢,你们都被断尾凤迷住的时候,我不也自己取了出来?”

    我的天,当时麻子一枪蹦醒了山魈,山魈手臂上的确有弹伤,他不说我都忘记这事了,原来在小惜讲断尾凤的谣言,我们都被那个精灵的污宝迷住的时候,山魈竟然自己取出了手臂上的子弹,而刚才他还抱着小惜跑了那么一段路,万能的山魈啊,你这是多么让我在绝望时刻无比的信任,我仿佛看到了希望,好像只要山魈在,即使天塌了,他都可以撑住。

    山魈脱下自己的衣服铺好,我把小惜小心翼翼的放下,生怕动作不够稳弄的她更痛苦,放平小惜,我又把自己的衣服脱下,给她盖好。

    小惜已经疼痛的满脸全是汗水,连头发都湿漉漉的紧紧贴服在额头两边,那一双如明月潭一样的眸子满是身体上的隐忍,山魈撕开小惜的领口。

    “山魈,你,你轻点!”我看着山魈那毛乎乎的手什么工具都不用,很是担心。

    “恩,你把手伸到她嘴里,我担心一会疼痛的太大,她会控制不住咬了自己的舌头!”

    我把手臂放到小惜唇边,小惜微微张开嘴巴,贝齿轻咬。

    几乎是同时,我都没看清楚山魈的具体动作,手臂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然后是小惜撕痛的呻吟,余光中山魈两只伶俐的手指猛地插进伤口处,等我再看的时候,已经是一枚血粼粼的弹壳了。

    小惜的呻吟只是半声,人就晕了过去。

    “山魈,小惜没事吧,是不是只是暂时疼痛的昏迷?”

    “应该是,只是我们要赶紧回去,找到水,没有水,她很危险!”山魈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块布条给小惜伤口包扎一番,又用自己的唾液止血。

    这时候铁磁龟门的移动更加剧烈了,从洞口传来零星的飞沙走石不断往棺材盒子内射,我用身体死死的挡住,给小惜圈在怀里,后背上之前的伤口已经结疤,在新一轮的扫射下再次被刺激,旧伤上打新伤,每一下都如同一快快小石刺穿神经的痛。

    等到再次停下的时候,我几乎都感知不到时间的移动了,好像很久很久,山魈收起沉船,人面绣屏,还有那口锅,唯独把个座钟留下。

    我抱起小惜,跟着山魈出了铁磁龟门,外边月朗星稀,那片小沙漠被夜风卷着一层薄薄的沙沫,后背上被高速的飞沙砸出来的伤口被这种冷风一吹,就像是抹了一把盐刀子,我紧紧的抱住小惜,用自己的衣服跟山魈的衣服两层包裹住她,饿的两眼冒光,之前透支体力也到了边缘,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压榨出来额外的能力去做这一切,我觉得,人,没有生来就是超能的,人是可以随着环境的跌宕变化富有弹性的物种,当一个人真的被逼迫到了生命的悬崖,哪怕只要一个树枝,他都会搏了命的抓住,而那一刻唯一支撑我的,便是一定要让小惜活着。

    我竟然靠着这个信念一路支撑了自己在夜黑风高的窄坝上,一步一步煎熬着脚下的平衡,挑战着身体的极限,我甚至都因为彻底的虚脱浑身滚汗,后背上的伤疤和着咸的汗水加上冷风时不时的撩拨,麻子生前的惨不忍睹,我怀里他的血小惜的血,两种血的味道余味缭绕,一种痛苦的混合物围裹的身心窒息,窒息后麻木,麻木到忘我。

    走过窄坝,下过小土坡,眼前那亲切的鲜羌族老宅就像是我们救命的稻草,我拼尽最后的气力挪动到阿婆家门前的时候,人已经彻底透支了。

    好久好久,我觉得我就像是从另外一个死神身边饶了一圈再次回到人间。

    那是一个平常人死后接触的那个死神之外的一种死神,而我,就是被那个死神召唤了一段,又送了回来。

    “你真逞能!”山魈在一旁。

    “她怎么样了?”

    “脱离了危险,只是很虚弱,一直昏迷中,阿婆在照顾!”

    听到了小惜脱离危险的话,我的心终于松了,人昏昏沉沉的陷入了睡眠中。

    我们在阿婆旧宅养了半个多月吧,山魈的手臂,我的后背算小伤,虽然痛,但终究是皮外伤,我主要是体力透支,这个是慢性病,需要很长时间的复原,然后是小惜,小惜身体本来就虚弱,那一枪她是不要命的扑上去生生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我发泄的弹火,所以万幸不是在致命的位置,也不幸受伤的程度太高。

    而我的心里总是忘不掉麻子死前的一幕幕,闭上眼睛是,睁开眼睛还是,我曾经以为我是个为了情爱可以潇洒的割舍掉哥们情谊的人,可是,原来不是,小惜的脱离危险活了下来根本只是我心头的一个担子卸了,可我还有另外一个担子,那正是麻子,这个担子沉重的压抑着我,注定要成为永恒。

    我终于身临其境的明白了山魈的一种孤独,他曾经说,当一个人可以永生,一次次的面对跟自己一同战斗的挚友相继死亡,只剩下自己的时候,那是一种致命的孤独,而麻子,让我尝到了这种让骨髓都疼痛的孤独,我想大哭,甚至在夜深人静的半夜自己跑到铁磁龟门,一直守着那座可以凝固时间的座钟,对着那个座钟自言自语,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奇之物,那么,上苍,请告诉我,我要怎么做,可以让时间倒流,让我制止住麻子。

    而每当我守了一夜,倾诉了一夜,无助了一夜,狼狈不堪的从铁磁龟门走出来的时候,总是在小沙漠中看见小惜单薄的身影,我守了一夜,她陪了我一夜。

    每当出现一次这样的场景,我内心对于小惜的负疚感就蒙上一层,我亏欠着她,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我发泄的子弹,而我确不能让自己振作起来好好呵护这个大伤后的人儿,可是,我又怎么能走出麻子的阴霾,走进爱情的影下!

    在我们决定回京城的时候,山魈也决定独闯污宝城,阿婆说猛子一直自己在京城胭脂铺子打理着,我跟小惜也该着回去看看了。

    而山魈答应我们一定找到支书跟二姐夫,生,带回来人,死,带回来尸。

    我们就此分别。

    阿婆自己习惯了,习惯了老黄河的一切,说什么也不去京城,就连π机构的小犹很有可能就是老七,她都不在乎了,她说,人的年纪越大,对于事情看的就越淡了,这人啊,旺盛的年龄各种**强烈,年迈的时段**也将随着身体的衰老而衰退了,就连亲情的**都一并成为残烛,怎么都燃不起来。

    我跟小惜买了回京城的车票。

    我们下了火车没有直奔胭脂铺子,而是去了医院,我想找专家看看小惜的伤口到底有没有隐患,因为山魈就是徒手取了出来,而后在阿婆家就是土方子养,我还是心里没底。

    结果找了老专家,专家说这伤口处理的也太技术了,我怎么也搞不懂怎么技术了,想来想去也只能怀疑是山魈的唾液有什么特殊性吧,但是我总不能跟人家信奉科学的人讲一通关于我们那些稀奇古怪的经历,于是得知伤口没问题就离开了。

    到了胭脂铺子的时候,正赶上猛子打烊在关门,我们是从门缝中挤进去的,挤进去的时候,猛子还吓了一跳,以为活见鬼了,差点张牙舞爪的随手拿笤帚坤我们。

    “我们都有伤,别一惊一乍的了!”我直接一摆手收了猛子的笤帚,猛子一听我们身上有伤,也不怀疑了,赶紧全开了门,我跟小惜进去。

    一番絮叨,我们的大体情况都跟猛子说了,但是我隐瞒了麻子的事情,我觉得不是我想隐瞒,而是我,我暂时没有能力再次回忆,撕开心头的那层伤疤,还有猛子一直跟麻子合得来,在我之前看不起他的时候,麻子就跟他合拍,我不想让猛子接受这个事实,隐瞒一天,少一个人殇悲,就暂时瞒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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