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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妙雪看到井悦然也在,丝毫不感到意外,大大方方的打了个招呼:“见到你真高兴。”
井悦然笑着问:“你怎么來了,”
“我刚好路过附近,想起挺长时间沒看见你们了,就过來找你们玩。”洪妙雪坐到椅子上,两条腿來回踢着:“不欢迎吗,”
苍浩黑着脸道:“欢迎,当然欢迎,”
“可是看你这表情,好像很不得把我撵走。”洪妙雪噘起了小嘴:“我一直以为咱们是朋友呢……”
“我们本來也是朋友啊。”井悦然把话接了过去,笑呵呵的道:“只不过,你这个朋友太神秘了,总是消失不见,然后突然出现。”
“是吗……”洪妙雪眼珠转了转:“那个……我有手机了,给你们一个号码,以后有事就找我。”
洪妙雪果然留了一个号码,苍浩却是沒怎么在意,这个女孩太过神秘,估计这个号码多数时候也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三个人坐一起聊了一会,谈到了近期各自的生活,不过洪妙雪始终沒说自己在忙些什么。
过了一会,洪妙雪突然一拍额头,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有房子了,过几天请你们去我家里做客。”
苍浩懒洋洋的问了一句:“一段时间沒见,你连房子都有了,买彩票中奖了啊,”
“是啊。”洪妙雪笑嘻嘻的道:“我觉得广厦不错,打算在这里定居。我总來找你们玩,不让你们去我那里也不公平,改天我请你们去。”
“你也沒來过几次。”苍浩的语气依然懒洋洋,看似对这次谈话漫不经心,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洪妙雪。
这个总是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女孩,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隐秘。
苍浩一度怀疑,她可能是某位高官的干女儿,后來又觉得不像。
可以看出來,洪妙雪性子非常倔强,这种人当不了干女儿。
至于洪妙雪为什么会偶尔出现在自己家里,苍浩觉得在这件事上洪妙雪说的事实,那就是沒有朋友。
洪妙雪这个人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孤独,那种气质就好像來自与世隔绝的地方。但她又不是幽兰生空谷,气质中带着强悍和凛冽,这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无论如何,洪妙雪看起來确实拿自己当朋友,这一点倒让苍浩多少有些放心。
又过了一会,洪妙雪看了一下时间,起身告辞了,临走前又说了一句:“过几天,请你们去玩,一定要赏光哦。”
苍浩和井悦然把洪妙雪送出去,转回身來,井悦然直接就是一句:“我不会去她家的。”
“为什么,”
“这个女孩看起來怪怪的……”侧着头想了想,井悦然说了一句:“我怀疑她可能性取向那方面有问題,换句话说,是同性恋。”
苍浩心道:“你才知道啊,”
井悦然已经被洪妙雪占了便宜,这让苍浩心里有点怪怪的,不过毕竟是女人跟女人之间,细想想倒是也沒什么。
“她的一些言谈举动……怎么说呢,跟普通女孩不太一样。”井悦然那天喝得太多了,根本沒有任何觉察:“见鬼,我还跟她一张床睡过呢,想一想……真恶心,”
回想起那天的情形來,苍浩就感到小腹有一股热浪,似乎小兄弟要雄起了。
井悦然很奇怪的看着苍浩:“你怎么不说话,”
“哦……如果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你还是去吧。”井悦然满不在意的道:“洪妙雪应该挺有背景,你多结交一些这样的人,对你未來的事业有帮助。”
“我觉得……”苍浩拖着长音说道:“关键是因为洪妙雪是拉拉,所以我跟她交往,你会很放心,”
“冰狗,”井悦然笑嘻嘻的在苍浩脸上掐了一把:“你越來越聪明了,”
苍浩撇了撇嘴:“谢谢夸奖。”
“好了,不说这个了……”井悦然是跳跃式思维,马上把话題换回到之前:“继续刚才的话说,近期你不需要对付邹峰,这个让我放心了……不知道为什么,刚一开始,我就觉得你跟邹峰之间会有冲突。”
“你的预感很准确。”
井悦然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难道是因为曹雅茹你们才互相厌恶,”
“不。”苍浩很郑重的摇摇头:“邹峰是否厌恶我,这我不知道,不过我不厌恶他,甚至某种程度上我比较佩服他。”
“哦,”
“虽然作为富二代,他的起点比普通人高很多,但不久之前他还只是普通的副市长。沒用多久,他就成了这座城市第一实权人物,这种手腕和脑力确实很厉害。凭心而论,把我放到那个位子上,我未必能做得更好。”顿了顿,苍浩接着道:“我们固然是对手,但我不会指摘他的人品,我们矛盾的根源在于价值观不同。”
“哪里不同,”
“你先回答我,公权与私权有什么区别,”
“公权属于国家机器,私权属于公民个人。”
“你说的这是最起码的分野,不过不是问題的关键。私权如果要得到保证,就必须对公权加以限制,因为这两者是不对等的,公民个人无法对抗国家机器。什么是私权,那就是我们不会被莫须有的罪名逮捕,不会未经审讯就被枪毙,合法财产可以得到保证……等等,所以,现代法治社会基本原则是,对公权而言,法无明文不得而行。对私权來说,法无禁止都可以去做。”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苍浩接着道:“这些也是我秉持的基本理念,当然,有人可能认为,这些问題太大太宏观了,跟我一屁民沒直接关系,我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我要说,你不关注别人的权力,那么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忽视。虽然我管不了太多,至少可以做好自己周围。”
“继续说。”
“邹峰的观点和我截然相反,他认为法律是谁制定的就应该为谁服务,自己不应该被法律束缚手脚。所以他打黑,其实这本是好事,但他不遵守既定法律程序,有两个被抓的房产公司老板完全是被错误判决。尽管这两个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如果不用适合的法律加以惩处,谁敢保证今后无辜的人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深深吸了一口烟,苍浩接着道:“更不用说,邹峰根本目的是扩大个人权力,还把公权变成个人的私权。这种野心一旦达成,所有人都得遭殃。”
“好像有点深奥,不过挺有道理。”
“这些,才是我们两个的根本矛盾,原本我们是两个位面的人,沒想到机缘巧合之下竟有了冲突。”
井悦然突然咯咯一笑:“跟曹雅茹沒关系,”
苍浩的脸又黑了下來:“我在讨论很严肃的话題,你能不能别打岔,”
“这个话題也很严肃啊。”井悦然很认真的道:“我真的想知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因为争风吃醋才起了冲突……其实吧,你的心态我也理解,毕竟你们两个青梅竹马,你难以割舍这段感情也很正常,”
“真不是这么回事……”
“你就说实话吧,”井悦然摆摆手:“我是个很大度的人,不会斤斤计较这个的,”
就在苍浩拼命想要证实自己与邹峰的矛盾其实无关曹雅茹的同时,姚军辉在一间私人会所的包房里,正大口大口的灌着红酒。
这个包房只有两个人,另一个是张兴昱:“姚总你是懂酒的人,红酒可不是这么喝……”
“你应该明白我心情不爽。”姚军辉又灌了一口红酒,这才道:“你知不知道,这是最后一役,我已经计划了很多年。结果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把我的计划全部破坏,”
“我倒觉得你的计划还是不够完善。”张兴昱拿过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曹氏地产过去是怎样的烂摊子,你应该比我清楚,上市之后肯定会有遗留问題突然爆发,你应该准备好应对预案。”
“我还真就沒有预案,不过你也沒提醒我,”
张兴昱笑了笑,沒正面回答姚军辉:“如果是我,对这家公司沒兴趣,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收购,”
“我人生的黄金时间都贡献给了曹氏地产,还有我的大半精力和时间,我对这家公司太有感情了,这本就应该是我的,”
“也就说不是针对曹雅茹本人,”
“我老实告诉你,多年前我就预料,公司将來早晚改制成为私企,然后必定走上市之路,我如果想拿下公司,就必须充分利用这个机会……”顿了顿,姚军辉接着道:“结果收购公司的是曹雅茹,就算张雅茹李雅茹來了,我同样会这么做,”
“你我之间只是商业合作,按说我不应该过问你的动机,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望了姚军辉一眼,张兴昱缓缓的道:“所有人都知道你姚军辉贪墨,既然你对公司这么有感情,应该做老黄牛默默无闻的奉献,”
“我问你个问題,如果你接触过普通百姓,他们怎么看我们这些搞房地产的,”
张兴昱呵呵一笑:“这个吗……不好说,”
“我可以帮你说出來,他们恨我们,认为我们把房价炒成今天这样,其实房价虚高跟我们开发商根本沒关系,房价利润大部分到底去了哪,大家心知肚明,只不过,事实求是的來说,房价泡沫确实大,每米两万的房子其实也就值个五六千,你也是有很多房产的人,觉得自己付出那么多钱买來并不值那么多钱的房子,公平吗,”
“当然不公平,”
“确实不公平,”姚军辉点点头:“我对曹氏地产的心态与此相同,只不过,我付出的不是金钱,而是能力、精力和时间,我付出那么多,给公司创造那么多的利润,却只能赚少少的那么一点钱,那么我就要用自己的方式把这种不公平找补回來,”
“你这番话对我的启发很大,很多贪墨其实是制度原因造成的……” 张兴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当人的付出和所得不成正比,或者人的欲望无法通过合理方式得以满足,同时又缺乏足够的监管机制,必然发生腐败,”
“不过这个跟眼下的事情沒什么关系,我看还是讨论一下股价怎么办吧,”
“我妹妹不是已经提出一个应急方案了吗,我看很靠谱,可以度过这一关,”顿了顿,张兴昱又道:“就算股价不能恢复我们需要的水平,我也有的是办法让它涨回來,你要对我有信心,”
姚军辉终于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张兴昱冷冷一笑:“真正需要解决的是查清楚到底是谁制造了这起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