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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这般战报之时,陈翎自语着道,或许曹仁不是不知这或是诸葛亮的计谋,但身不由己,若是联合孙策、曹操两家之力都不能抵御住吕布的攻势,这个天下迟早会为自家主公吕布所得啊!
濮阳一战,以曹仁帅军出城追袭诸葛亮为转折,就此为诸葛亮早设下的埋伏所击,曹仁溃败,率残军退回陈留,而诸葛亮占据濮阳之后,将泰山、甄城等郡县相继攻克了下来。
如此,按照原先的谋划,展现在吕布面前的是一副大好的局面。
不必像之前那般,还需在濮阳与曹操一决生死;同时随着张辽与孙策依然相拒在东海,兖州在河北吕布帐下诸人看来,就是一副予取予夺的模样。
就在陈翎有些意兴阑珊之时,荆州传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刘表病笃,其子刘琮为蔡氏蔡瑁等大将扶持,立为荆州之主。
这之后不久,又传出刘表长子刘琦投向刘备,引关羽杀入城中,襄阳为刘备所得!
混乱中,蔡瑁携刘琮投向曹操。
由此刘表的旧臣子分为两派,一批以蒯良、蒯越兄弟为首,继续侍奉刘琮,归属曹操;另外一些,诸如与刘备交好的伊籍等人则是顺势去投了刘备,其中黄忠赫然在列。
这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就算是陈翎这个外来人亦吃惊不已。
按自己记忆中内容来看,刘表病笃还早,至少也得再过个仅十年的样子,才会死去。
可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有些出人意料之外。
不知其中详情的陈翎,只得接受这个既成的事实。
刘备攻占了襄阳,就已经有了夺取天下的出口。
如此,在与曹操、孙策两家相争之时,还需小心提防刘备会从此攻袭过来。
这般,如今这个天下就只剩下孙、曹、刘、吕布四家,余者皆灭!
这其中自家主公吕布应该最为势大,其次是还未丢失兖州的曹操,再次就是荆州四郡未有归属之前的孙、刘两家。
有意无意间,将交州忘却了,陈翎只是呵呵轻笑。
曹操在遣曹仁与诸葛亮于濮阳争夺之时,另派张绣、马超两人征讨荆襄的事情现在为己方所获知,若是曹操能攻占荆州,这是一步好棋,但像如今这般,陈翎呵呵一笑算轻的了。
自家主公取得兖州之后,是否会像曹操那般折戟沉沙败在孙、刘两家手里?
陈翎只想呵呵轻笑以对!
想着旬日就能出兵司隶,将曹操这一早先心中深深忌惮的当世枭雄从中原赶出,陈翎大快之下不免多喝了几樽,直至有些迷糊之际方才撤了筵席,回屋休息。
待及半夜时分,陈翎口渴的厉害,正欲扶衣起身,唤下人进来服侍之时,听得似有似无之声在耳畔响起,“唉…”
这一声彷如夜半鬼叫门,骇得陈翎动弹不得。
身体正发僵间,府内庭外惊扰声起,无数的奴仆叫喊着嚷道:“妖怪!妖怪来了…”
陈翎心中默思道,如今惟有一人能为凡俗之人唤为…
几个起落间,果见刑镣如同黝黑大山一般出现在自己房间的窗外。
甄宓朦胧中问了一句道:“夫君,外间为何这般纷扰?”
陈翎冷峻看觑着刑镣铜铃一般的大眼,从他的双目中可以看到既有戏谑之意,亦有忌惮之心。
“无事,夫人安心睡觉,我出去瞧瞧。”陈翎听得甄宓“嗯”得一声后,辗转了一下身体之后,便又沉沉睡去。
心中轻吁了一声,陈翎披衣出外,斥退了持戟配剑的卫卒,引刑镣来至一处偏僻之地说话。
刑镣铁塔一般的身材,想隐瞒都隐瞒不了,陈翎正寻思如此搪塞此一事际,刑镣开口言道:“毋庸细谈,主公有事诏你前往邺城一叙。”
陈翎听得刑镣如此说道,心中一沉,装作是惊愕模样问道:“竟然如此,为何半夜至此?为何…”
不待陈翎把话说完,刑镣哈哈大笑一声,言道:“何来这么多的为何!?我亦只是听令行事,陈翎!快去准备后事罢!”
“我且等你一柱香的时间,过时不候…”刑镣真的如此说道,令陈翎心生天塌地陷之感,暗暗攢紧了双手,冷声问道:“是谁,是谁想致我于死地!?”
见刑镣不回答自己之问,且指天上昏暗的星辰,陈翎知晓这是提醒他时间不多,还需快去快回,不然…
看着他肆无忌惮顾视自家的模样,陈翎心中尽是一片恐惧!
自己可以不为自己着想,但现在已经有了两位夫人以及两人懵懂孩儿的一家人,还须自己努力周旋活下去。
乱了分寸却依然装作是沉静的陈翎,在急遣人前往太原令陈震回来代自己掌并州一事并且嘱托诸事项之后,便在刑镣不耐烦的催促中,骑上一马,向着邺城而去。
待过了壶关,再无并州兵卒能够见着陈翎的身形之后,刑镣于侧一巴掌就拍死了陈翎的坐骑,同时说道:“马速太慢,还是我携你一程!”
“哈哈…”大笑声中,陈翎顿时感到如同被一巨兽要挟了一般,风驰电掣一样的向着邺城飞纵着前进。
在这般颠沛的路程中,被快挤出苦胆来的陈翎,昏昏沉沉睡过去之前,暗暗念道着,的确不错,比起那匹马来说,刑镣够快!不过这稳定性实在差的离谱呀…
幽幽醒来,陈翎睁开双目望过去,一片漆黑,除却身旁的火烛。
这是暗宫所在,陈翎如此想着,便听得一人脚步声自黑暗中传近。
不想去猜测是何人,把身上的枷锁、镣铐弄得叮当声,亦不能挣脱之后,陈翎方才长长叹了一声,言道:“主公,为何如此?”
来人正是吕布吕奉先,已有半年未曾见面的温侯,现在威势更加非凡,睁目顾视间,自有一股君临天下的味道在其中。
沉默不语,静静的站在陈翎面前,俯看着这个跟随之久,尚无大错的谋臣军师陈翎。
似是过了许久,吕布脸上出现了一丝温情,陈翎听他开口说道:“你久随于我,当知我不会以假言欺你。”
陈翎颔首,这算是吕布他的骄傲吧,亦可看作是他武力能登顶巅峰的一种气度。
“从前之事,不提也罢。”吕布接着说道:“这里止有你我二人,你于我有大功,我虽非明主,亦知不能就此害了你性命。”
缓缓的跪坐在陈翎面前,吕布声音雄厚有力着言道:“倭国、三韩、幽州,非我熟知之地,我尚可自欺言说着道,那里属于苦寒之地,派上数千将士,便能征服。”
陈翎苦笑,暗道原来就是如此。
“但并州毕竟不同!”吕布呵呵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我自幼便生活在五原,那里的民风剽悍,岂是一区区寻常之人所能招讨之?”
“你居并州有一年余?”吕布如此问道,陈翎仔细琢磨了一下,不敢明言,只得回道:“不错,确有一年余。”
“呵呵…”
“子仪,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还有之前那般的挥斥方遒,我为中流砥柱之意气吗?”吕布似是感慨,似是心惑随着时间过去,每一个人都会为这为那而屈就自己。
“并州匈奴之害多年,无论是谁被遣往此地,从此皆不得翻身。”吕布似乎又念及自己的父亲、祖父来,稍稍叹了一下,便继续说道:“可是,子仪,你为我遣至并州这才多少时日?”
“匈奴不敢南下,左贤王的妻儿在你威逼之下,亦只得交由你处置!”吕布兴奋着说道:“这是何等威风之事,这是何等畅快之事!”
“子仪,你做到了我一直敢想却不敢做的事情!”吕布几乎是呐喊着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震得陈翎身旁的火烛摇曳不定。
“然后呢,这个天下你准备花费多少时日来平定?”吕布仿佛是一被抢了珍宝的小孩一般,脸上全是失落之色,陈翎听他接着说道:“功高盖主,我原以为一直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事情,想不到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嫉妒你的智略,因我的武勇同样能够办到;我亦不记恨你数次冒犯于我,毕竟我为君,你为臣,我若是这点气度都没有的话,何以成为这个天下之主?!”吕布大声的吼叫起来,双目之中全是凶狠之色。
陈翎垂首不敢望他,只是喃喃自语道,难道这是我的错?!
吕布听得陈翎自言之语后,哈哈大笑一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亦非我之本意。”
吕布说完此话之后,平复了一下心情,正色对着陈翎说道:“子仪,我已不在壮年,自与马孟起一战之后,我便有所察觉。”
“如今,玲绮与孔明之子刚刚出生不久,此子承担着将来我之大统一事。”有些黯然,又仿佛有些自责,吕布继续说道:“我会老朽,我会死去,子仪,看看你,子仪,看看你自己,与你相比,当我死去的那一日,你还风华正茂时!”
“凡事都会变的,如今你还忠诚于我,但若是我去了之后,此子若是有些事情拂逆了你之意,你是否会就此而另有其他心思?”吕布呵呵轻笑声中,似是凄苦,似是挣扎,接着陈翎听他说道:“你之来历,我略有猜测,如今徐和回来了,子仪,你就放下所有的事项,为我‘活’下去!”
吕布缓缓站起身来,转身将离开之时,说了最后一句话,陈翎听他言道:“没什么改变,只不过你不能为外臣了,今后安心待在邺城内为我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让我,同时也让你自己活长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