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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大哥,萧大哥。”
NP
嗯?”
“你在高句丽的名字叫什么?”
“嗯…东屯朴东哲。”
遗玉听着萧汉呓语,知道药效起了作用,一边继续轻晃着他的肩膀不让他睡着,一边询问他:“朴东哲,大唐的太子是谁,你知道吗?”
“是”是四皇子…泰。”
“对,李泰是太子,你还知道些什么?”因为没有头绪,遗玉只能这样一步步诱导萧汉所隐瞒的事。
“李泰太子善用兵,嗯,同长驹无忌不和。”
“还有吗?”
“嗯,还干”萧汉咕哝了一声,“要他死。”
遗玉眼皮跳了跣,弯腰凑近他,“什么要他死,有谁要他死吗?”
“是。。。大哥,大哥要杀太子。”
城主杨万春?他这安市城都快保不住了,还妄想着要杀李泰?
遗玉直觉这里头还有什么隐情,于是换了个角度去问萧汉:“太子现在唐军大营中,有十几万大军保非,你大哥打算怎么杀他?”
“大哥说唐人招降,就假意投降,将太子骗到城门处,我在暗中,射、射杀他。”
遗玉皱起眉头,这杨万春,好大的胆子,他敢打这主意,就不怕李泰出事后,十几万大军踏平他这安市城吗?
“到那天将全部守备军都调到一处城门内,到时太子一死,就拼死抵抗,嗯将唐军驱于门外”萧汉大概是药效上来了”不用遗玉继续问,就自己说了出来:“大哥还说,长别无忌同太子不和等到太子一死,唐军不会死守在城外,就会退兵。”
原是这样,遗玉大概弄清楚了杨万春打的什么算盘,唐军方面,若能兵不血刃地拿下安市城,肯定会对杨万春投降的条件放宽。
要是杨万春要求李泰出面,李泰十有八九会亲自带兵来同杨万春谈,城南城东门外的地势,都不能容纳太多人马,撑死了能带个八千精兵,杨万春将城内的几万守备军全调集到了一处,就是为了在刺杀李泰后,孤注一掷将唐军阻于城外。
杨万春甚至连事后唐朝军方的反应都有考虑到,长别无忌的确和李泰不和,李泰一死,长别无忌会不会继续死攻安市”这还真说不准。
只是,杨万春这么大费周章地去算计李泰性命”甚至不惜以整个安市城犯险,倘若他的目的仅仅是为了逼唐军退兵,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不对”一定还有什么是她没问清楚的。
“朴东哲”遗玉又念了一遍这个绕口的名字,“你告诉我,你大哥为什么这么费尽心急去暗算太子?”
“因为你们的将来会、会帮他坐上渊盖苏文的位置”
“谁?”遗玉没听清楚,把耳朵凑近他嘴边,“你说谁将来会帮他?”
谁敢许他和高句丽的莫离支抗衡,是谁?
“”
回答她的,是萧汉绵长的鼾声。
遗玉坐正身子,看着已经睡过去的萧汉,知道药效到了,别无他法。
“怎么不继续问?”
身后突然响起的男声吓了正在思索中的遗玉一跳,她扭过头”看见站在走廊上的卢耀,拍着胸口,惊魂未定道:“让你在房顶上望风,你怎么下来了。”
“没人过来”卢耀走到萧汉另一边弯下腰,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扭头看着遗玉,“是药效到了吗?”
“嗯”遗玉扶着桌子站起来,一边张望着走廊那头,一边同他说话,“你都听到了吧?”
卢耀点头,看着她手中,“有这样的好东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用?”
比起萧汉口中吐露的秘密,他显然对遗玉手中那只小药瓶更感兴趣。
遗玉失笑,将那只红色药瓶重新揣进怀里,心疼道:“十年才凑齐这么一小瓶的药材,顶多能用上个三次,用脑袋就可以想明白的事,何须浪费它。”
这一小瓶知梦散得来,全靠李泰去年送她的生辰礼物,不知他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才帮她找到“落叶为霜”这味药材。
只是那时她已知道卢智没死,不必再借助它,就将这曾经念念不得求的灵药收藏起来,直至李泰出征高句丽前夕,她才一股脑地将些灵丹妙药都转交给了他,以备不时之需,哪想他会半道上截了自己,给他准备的那些瓶瓶罐罐最终还是回到她手上。
“都问清楚了吗?”
“差不多都弄清楚了”说起正事,遗玉的表情又凝重起来,“卢耀,你今晚就出城去大营找我二哥,让他带你去见太子,将杨万春的算盘禀报给他,再告诉他,我朝皇室中有人通敌,让他提防军中内应,还有一”
遗玉望了一眼当空的圆月,措辞后,才出口:“我在城内,一切听他安排。”
卢耀有些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他看了看酣睡中的萧汉,“他醒来后?”
“他醒来后只会当自己是醉了一场,什么都不会记得,没事,你快去吧。”
卢耀张了张嘴,耳朵一抖,就对着遗玉点了下头,纵身掠向院墙,点足飞上墙头。
遗玉看着他飘逸的背影,有些羡慕,能这样潇洒地来去,当是另一种自在。
“公子,醒酒汤煮好了”月香端着托盘走过来。
遗玉扶着额头转过身,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对她挥手道:“萧大哥醉的不轻,你找人来扶他回去吧,我进去躺一躺,别来吵我。
说着,她便摇摇晃晃地进了房间”反手将门拉上。
第二天早乓,遗玉起床后,吃了饭就让月香带她去找萧汉,在院子门口截住了正准备出门的萧汉。
“萧大哥穿这样是准备上哪?”遗玉指着萧汉身上的轻甲,好奇地问道。
萧汉一觉睡到天亮,非但没有因为宿醉头疼,反而神清气爽,见到遗玉主动来找他,心情更好,听见她问题”目光闪了闪,答道:“昨日偷闲,今天要到城围去检查一下城防。”
检查城防?怕是要去看看地形,找个容易刺杀李泰的地方吧,盅玉心中冷哼,不露声色。
“你要出门?那带我一起吧。”
“这…”
萧汉犹豫,遗玉不等他拒绝,便伸手拉扯住他衣袖往外走,一边〖兴〗奋道:“要上城墙吗?我一直都挺好奇站在那么高的墙头往下面看是什么样萧大哥带我去见识见识。”
萧汉见遗玉兴致勃勃的样子,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想到昨晚与遗玉畅怀痛饮,把酒问月的好时光,嘴角一扬就放纵遗玉拉着自己走。
“萧大哥昨晚睡得可好?”
“说来奇怪,昨晚喝了那么多,早上起来竟是一点都不觉得头疼。”
“哈哈,我也是,想来是心情舒畅的缘故。”
当然不会头疼知梦散的药效再压不过几瓶酒可得了。
遗玉跟着萧汉,畅通无阻地接近了安市城严密的城防。
一个整天,她都跟随在萧汉身后打转,从城南到城东,细心之下,还真让她发现了许多细节。
安市城内的城防设施其实相当简陋,五十丈长的城墙上只有两座箭塔,投石器也是巨大且笨重,巨大的石块运送往往需要人力,狭窄的墙道上所能储存的石块数量相当有限。
再次城南城东修有半圈内墙,动工到了一半还没有建成,墙下隼积着大量的木材和石料,无人打理。
遗玉在李泰这些日子的熏陶下,在军事上的嗅觉变得敏感许多,隐约觉得这几处发现很重要,若能妥善利用,未必不能想出一个周全的攻城之策。
可惜她道行不够,无法将这些零散的发现拼凑起来。只能暗暗将城墙内围的布置都记在脑中。
未免萧汉怀疑,遗玉只是偶尔提上一个表面上无关紧要的问题,旁敲侧击地刺探安市城中军情。
大概是昨晚一起喝了酒的缘故,萧汊对她并没表露出半点戒心,不但带她走墙梯上了城墙,还领她一起同守备军吃了一顿大伙饭。
一天下来,遗玉打探到不少有用的情报,晚上回到住处,支走了月香,关上门,打开了后窗,耐心地等待卢耀来。
夜深时,卢耀才出现,遗玉正等的频频瞌睡,听见卢耀跳进窗子后,故意走出的脚步声,打着哈欠抬起头。
“见到太子了吗?”遗玉喝了。凉茶,打起了精神,兴许是今天走了一天的路,身体十分疲倦,为了等卢耀来,才硬撑着没睡过去。
“嗯。”卢耀看了一眼窗外。
“他还好吗,有没有受伤,身体如何?”遗玉倒豆子一样地追问,生怕李泰在战场上受了伤。
“太子一切安好。”卢耀又看了一眼窗外。
遗玉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下来,关心起正事,“把事情都禀报给他了吗?”
“他怎么说?”
“太子说”
“太子说,让你现在就跟着我们翻墙出城。”
遗玉看着从卢耀身后的窗子磨磨蹭蹭爬进来的人影,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定睛去瞧,认出来人后,不由瞪大了眼睛,失声低叫道:“沈、沈大哥?”
夜行时候还敢嚣张地穿着一身白衣,吊儿郎当地爬窗子的,世上怕只有沈剑堂一人了。
“略”沈剑堂摸出倒插在衣襟领口处的那把银扇,潇洒地抖开摇了摇,枕着窗子,一面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易容成青年的遗玉,一面啧啧打趣:“我说,几年不见,你怎么长成这模样了,当初明明是个小美人儿。”
经过岁月的风霜,而今的沈剑堂已经是一昏中年相貌,比起李泰要显老许多,只是这没正行的样子一点都没变,遗玉哭笑不得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辽东?”
“你不知道吗,我现就定居在定州,不久前接到老四的书信,就赶过来帮忙了”沈剑堂耸耸肩膀,无奈道,“这不是,刚到就被他使唤出来做事,又翻墙又跑路的,你也晓得,我这辈子就是欠他的。”
久别的故人,出生入死的交情,想起那段曾经的岁月,大蟒山和西南一行,遗玉的心情多少有些波荡,一别数年,再见到沈剑堂,是不觉得陌生,自然而然地关心道:“你是怎么进城的?”
“沈公子的轻功尤在属下之上。”卢耀扭头看着沈剑堂,向来呆板的眼神中冒出少许光亮,是武者的见猎心切。
“哪里哪里”沈剑堂故作谦虚地冲他摆摆手,对遗玉道:“你收拾下,这就同我们离开,有我们两个带着你,翻一座城墙还不是个问题。”
“我现在不能走”遗玉想都没想便摇头,“我已逃过一次,再这么一声不响地离开,萧汉必会起疑,我怕他们计划有变,会对殿下不利,要留下来盯着他,刚好我今天查探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你们谁帮我带话回去给殿下?”
沈剑堂和卢耀对视一眼,前者摇头道:“还是老四了解你,他说你若是不肯跟我们走,就不勉强你,让我留下来陪你,卢耀往返送信。”
遗玉眼神一柔,可以想象出李泰说这番话时的样子,他的确了解她。
卢耀眉毛动了动,不给面子地揭穿沈剑堂的话,“太子说是让我留下来,你送信。”
沈剑堂同他打哈哈,“不都一个样么,你就体谅体谅我连夜赶路到辽东连口气都没喘,替我多跑几步路吧,啊?”
卢耀意外地好说话,对着同他耍赖的沈剑堂,点点头,没再和他争。
遗玉倒也不在意谁去谁留,等他们商量好,就把今天查探到的情报都低声一条条叙述给卢耀听,教他回去如何禀报。
卢耀临走前,才塞了张字条给遗玉,说是李泰给她的,沈剑堂凑过来看,遗玉当时没设防他,卷开一看,是在沈剑堂暧昧的笑声中,红了脸。
“相思难入夜,孤枕不成眠。,啧啧,想不到这木头也有通人性的一天。”
沈剑堂一边调侃,一边从窗子口爬了出去,留下遗玉独自握着那张字条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