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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着几日出宫,遗玉知道再往外跑,不定就有言官蜒里欢极殿去告状,于是第二天,便改为招人进宫她还是宿在静波殿里,依旧不和李泰说话,除了吃饭时候,是让下人将膳食摆在崇光殿里,其他时间,一概不主动去找李泰。
这些日子李泰是忙着准备攻打高句丽的事,顾不上她,好在是每天吃饭时候她会在他眼前晃晃,让他见着人,不然早去静波殿把人给扛回来了。
早上派人出宫去请,不到半个时辰,高阳就风风火火地来了。
崇光殿后修有一座小楼,比照着翡翠院里阁楼的模样,原本不动地照搬了过来,因为这里采光好,有通湖风,遗玉没事就喜欢在这楼上坐着。
高阳来的时候,她正坐二楼的露台边上翻看书,听见小黄门通报,隔着栏杆往楼底下看了一眼,只见到高阳的人影进了楼,不多会儿,她爽亮的说话声便在楼上响起。
“每回见你,不是捧着书本就是握着笔,就不能闲下来去玩一玩么,走走,去换身衣裳,陪我到东郊骑马!”
许是生有一子,做了这两年母亲,高阳逾过二十岁,性情做派是较以前收敛许多,虽京城里仍不免有人背后看不惯她刁蛮嚣张的,但好歹记恨她的人,这两年是没多几个。
高阳上前扯住遗玉胳膊,就想把她从躺椅上拉起来,遗玉笑着拂了她的手,道:“骑马有什么好玩的,我这里有更好玩的事。”
高阳待在公主府,整天闲的发闷,听见遗玉、这么说,当然是来了兴趣,松开她的手,就在她对面的红绸短榻上坐下,问道:“什么好玩的,你快说说。”
遗玉把手里的书卷了卷,在手心敲了一下,道:“你还记得么,上个月你跑到我这里来发了一通脾气,说是有人写了一篇名为《刁女》的文章在私下流传,上头列举前朝几位泼妇,还将你也列在了其中,说你是个,嗯,怎么说来着?”
高阳脸色顿时阴了下来,磨牙道:“说我是个蛮不讲理的母夜叉!”
“哦,对,就是这么说的,”遗玉笑眯眯地将书卷又在手心上“啪啪”敲了两下,看起来,竟有几分幸灾乐涡的意思。
那篇文章几乎是在半座长安的富人手里都传了遍,遗玉后来也看过,里头是将高阳给描述的凶神恶煞,还细数了一些她横行霸道的事实,虽却有其实,可也过分夸大其辞了,总之,高阳刚刚见好的名声……是又被那一片文章给抹黑了回去,每回出门,宴会聚乐,还都要忍受上各种各种偷偷摸摸,又奇奇怪怪的目光。
“等我找着是谁起的头,你看我饶得了她修,哼!”高阳没好气地去瞪遗玉,“你提这糟心事干什么。”
遗玉撩了撩眉头,伸手指她,“上个月是谁来找我帮她查究的?这下又问我提起来做什么,是谁做的我已帮你查到了,那篇文章确定是从女馆最先传出来的,但你也知道那是长乐公主的地方,现在就看你是要忍下这口气,还是同我一起出口恶气了。”
“啪!”高阳一巴掌扣在茶几上,震的点心盘子都哆鼻了两下,“忍得下气就不是我李玲!”
她鼻子里忿忿喷了几口气……转头,想起来什么,又问遗玉道:“你刚说什么,你要也出气,你出什么气?难道女馆那群臭丫头也惹了你不成?”
遗玉摩挲手里的书卷,看着她,笑而不语。
高阳早习惯了她说话藏一半露一半的毛病,是也不追究到底她怎么一回事,抻了抻袖子,狞笑道:“早就看她们不顺眼,整天装模作样,不就是拿了几块五院艺比的牌子么,个个鼻子都要仰例天上去了,有皇姐撑腰,在本宫面前都敢窃窃扭扭的,现在是连诋毁我的事都做得出了,我这次要是不给她们个教训尝尝,保不准过几日就要爬到本宫头上撒野了!”
说罢,她腾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遗玉也不拉她,就在她背后凉凉道:“你打算怎么教玉她们,拿你的马鞭抽她们一顿,好坐实了你那母夜叉的外号,让人都知道那篇文章不是写假的?”
高阳脚步一顿,气冲冲地转过头,“那你说该怎么办!”
“你先过来坐下”,遗玉摇了摇手中书卷,示意她回来。
高阳踟蹰了片刻,到底是不情不愿地回来坐了。
“你有什么好主意,就赶紧说,反正我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不是正同你说呢么,急什么”,遗玉笑瞪了她一眼,招招手,示意她附耳上前。
高阳倾身凑近她,就听遗玉在耳边如此这般支招,完罢,脸上登时雨过天晴,拍着腿叫道:子、好,就这么够!”,力鹉嘲遗玉抬手摘了发间一枚常带的墨玉簪子,递给了高阳,道:“人你去管史莲要,就说我吩咐的,只管叫她挑最聪明机灵的,不要怕闹大删一出了什么事,有我担着。”
遗玉这最后一句话,要是放在几年前说,传出去是要招人笑话,可而今说出来,是能连高阳这本不怕事的人都觉得添了十足的底气。
“哈哈!好,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这回不好好教训她们一顿怎么够本,行了,我走了你就只管等着听好消息吧……”。
挨的近,高阳可是清楚着呢,遗玉这个太子妃可不是前太子东宫里那个只会装腔作势的绣花枕头,就是不靠着四哥,但凭她手底下这些年积攒起来的人脉,俨然已是能同她那不可一世的皇姐叫板了。
高阳将那代表遗玉印信的簪子仔细揣了起来,她迫不及待等着看女馆那群人的笑话,便没再多逗留,这便心急火燎地走了。
遗玉将书卷又在手里转了两圈,站起身,走到栏杆处倚着,侧头望着高阳走远的背影吩咐一旁站着摇扇的平彤道:“去,让平云到将军府看看,再来回报。”
“先”
快到晌午时候,卢俊从北衙的演武场骑马跑了回来,他平时中午是惯常不回来吃饭的,不是在军营用了,就是和同僚兄弟们上酒楼去打发,门房的下人见他这个点回府,都是惊讶,又见他下了马一阵风似的进了院子,手里还似捧着一团什么东西,都当是出了事,远远地在后头跟着。
“璐史,璐安你瞧,我给你买什么回来了!”
卢俊兴冲冲地推门进了屋,从客厅找到卧室,又从卧室转到书房,整个院子是都跑了一遍,却没见着晋璐安的人,别说是人了,连平日里服侍她的那几个丫鬟都没了人影。
找不到人,他的兴奋劲儿适才缓过来,察觉出不对劲儿来,怎地今天院子里,这么安静?
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妙,昨晚上他追在晋璐安的马车后头,陪她跑遍了半座城,她不理他,他便只好涎着脸在后头跟着,后来半夜回了家,他原本还盘算着床头吵架床尾和,哪知到浴间去冲凉的工大,卧房的门就给锁上了,他别说是挤上床去,就连在屋里打个地铺都没能赶上,只好憋憋屈屈地在书房睡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又要到营地去点兵,是也没能见着她。
“夫人哪去了?”
他扭头看见院子门口跟来的下人,就板起脸问道。
众人这才知道他是要找晋璐安,面面相觑后,有个在门房做事的回道:“启禀老爷,夫人她早上出冉去了,这会儿还没见回来呢。”
“上哪去了?”
门房支吾道:“这夫人没说,不是小的备的马。
听这话,卢俊眉毛打了结,仅剩的那点儿兴奋劲儿也没了,垂下了手里的篮子,悻悻地转身打算回房,刚没走两步,手底下那篮筐便晃了一晃,上头蒙着的一层蓝布动了两下,再一摇晃,就见一条斑黄的影子从里头蹿了出来,出溜一下蹦上了窗台,尾巴一摇,爪子一舔,却是条将才成年还不大点的虎斑猫。
“喵呜!”
卢俊正琢磨着晋璐安上哪去了,等那猫跑出去,才迟觉到,忙放下篮子,伸手去抓,那猫儿警觉,不等他走近,便一蹬腿跳落地上,摇摇尾巴,回过头,还挑衅地冲他抖了抖几根雪白的胡子。
卢俊可没这么好脾气忍了一只猫,眉毛抖了抖,洪声道:“都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抓住它,跑了它,夜里的老鼠就让你们抓。
下人们一听,立马就动了起来,涌进院子里,奈何那猫调皮的很,上蹿下跳,动作轻巧,是连根毛都没让人摸到,还耍弄的一群人人仰马翻,鸡飞狗跳,在这院子里搅翻了天。
卢氏的院子里这边近,听见动静,便叫小满陪着过来了,看到满院子的人你追我撵,衣飞帽歪,不成半点体统,再一瞄,卢俊耷拉着个脸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闹腾,想到他干那些糟心事,顿时气了起来:“这是干什么呢!”
卢氏这一嗓子并不高,但足够卢俊听见子。
“娘”,卢俊见卢氏不高兴了,赶紧穿过院子跑到跟前,头一句话,先是问:“璐安她出门去了,娘晓得她上哪了吗?”
卢氏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话,留下傻眼的卢俊,便带着小满扭头走了。
“说要同你和离,回娘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