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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芜,你又去王阿婆家偷吃葱油饼了?”
男子手执纸扇,青丝如墨铺洒在贵妃椅上,一袭玄色长袍风流倜傥,棱角分明的脸完美无瑕疵,俊俏的不似凡间之人,如果忽略掉另一只手上捧着的猪肘子以及啃的油腻腻的嘴的话,确实是如玉公子俊俏无双,可惜了……
我咬掉最后一口葱油饼,恨恨的瞧了他一眼,目光哀怨的盯着他那只“挟持”着猪肘子的爪子,那是我的肘子!我的肘子!
若不是被那厮抢走了香喷喷的红烧肘子,我用得着青天白日的偷偷摸摸爬墙到王阿婆家,就为了捞一个葱油饼么?
“阿芜,你切莫这般看着我……”那厮扭扭捏捏的将纸扇遮了半边脸,眼神无辜清澈欲语还休,“你一个姑娘家,好歹也矜持些,虽然本公子俊美无双,可你这目光殷切的瞧着我,实在让人难以消受。”
“呸呸呸!谁看的是你了!”我捏着兰花指,颤颤巍巍的指着他的鼻尖,“拂幽,你…你…你…不要脸!”
“我…我…我…哪儿不要脸了?”
那妖孽浑然不觉自己的恶行,满脸纯真,语气还带了那么一丝丝委屈,仿若一个受人污蔑被人欺负的娇弱少年。
“你抢我的红烧肘子!”
“阿芜……”拂幽满怀怅然的唤了我一声,这幽怨的语气让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浑身鸡皮疙瘩顺势而起。
“是你说的,我受了伤,得多补补……这红烧肘子我原以为是你特意买来给我吃的,不曾想是我自作多情了,既然如此,阿芜,你吃吧。”
那厮大发善心的将猪肘子递给我,眼眸清澈动作麻利,如果忽略掉那猪肘子上闪闪发光的口水的话,我还真以为这厮转性了!
“不吃了!都是口水恶心死了,你自己慢慢吃吧,吃哪儿补哪,吃好了伤也给我快些好,别一天到晚的赖在我这儿,哪来的回哪去!”
我推开他递过来的肘子,愤愤起身,当初就是被这厮的这张脸给骗了!长得“冰清玉洁”、俊逸如仙的,没想到性子如此恶劣!
“哈哈……阿芜,不要皱眉了,女人长皱纹很丑的,就算你不是人也要注意些。”
呸呸呸,你才不是人!不管他在身后如何调笑,我头也不回的入了内室,跟这个妖孽在一起多呆一刻都觉得气火上升,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不过我确实不是人,我只是一棵树,一颗长于不周山巅的桫椤树,万年而生,万年而长。可是拂幽,我却不知道他是何来历,是妖?是魔?亦或是仙?
我从未看透过他。
但我绝不相信他是人,人类短短数十年的生命怎么可能铸就如此厚的脸皮?真是白长了那么一张好看的脸,纯粹就是为了欺骗无知少女……
当初在无妄海边捡到他时,就应该立即出手结果了他,省的如今满腹委屈。
可惜都只能想想而已,毕竟我修为平平,并没有扭转乾坤的神力。
一年时光转瞬即逝,拂幽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可这厮硬是和块牛皮糖一样,怎么赶都赶不走…渐渐地,我也便歇了赶走他的心思,爱赖着便赖着,反正如此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也不怕看厌了。
“阿芜,听说城西新开了一家酒楼,要不要去看看?”拂幽这厮,真是一刻都闲不住。
“不要。”
我一口否决。
“为何?”
“没钱!”
我白了他一眼,真不明白这厮明明不是人类却比我还要贪图口腹之欲,然更不可原谅的是,花的全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银两!
“阿芜,骗人可不是好习惯。”
拂幽执起扇子,敲了我脑袋一下,在我摸上额头的瞬间,左手往我腰间一抹,我那“身家性命”全落入了他的手里。
“阿芜,看,有钱了。”
拂幽一手勾着我的钱袋子,一手抵着我的脑袋,笑容狡黠邪肆。
“这是我的银子!我的银子!”
我怒了,双手齐上,我挠!我使劲挠!抬起脚,我踢!我继续踢!
奈何人矮腿短,硬是碰不到那厮半根头发,也够不着我的亲亲“命根子”。早知道当初化形的时候就应该照着山脚下那只雄壮的狼妖的身形来,那样的话今时今日便不会是这般光景!
“阿芜,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爱财呢?”
爱财?竟然还敢说我爱财?若我不节制一些,哪来的他顿顿有肉吃?
若不是法力变化出来的银子终究只是法力凝聚而已,过一段时间便会消散,我怎么会在乎这些个俗物?
“阿芜,这银子又不是你的,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拂幽见我目光太过凶煞,失笑出声。
“胡说!在我钱袋子里的就都是我的银子!你快还给我!”
“哦?原来如此……那是不是只要在我口袋里的就都是我的银子了?”
拂幽勾着钱袋子在我眼前晃了晃,而后竟然当着我的面,慢慢悠悠的将它放入了自己的袖口中!
“拂幽!你…你…你…无耻!”
这厮简直太无耻了!那是我的银子,我的银子!
“阿芜,一年多了,除了‘卑鄙无耻’、‘不要脸’,你就不能换一句话么?”
拂幽满脸嫌弃的看着我,眸底全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之色。
我气急,胡乱吼了一声:“你个狗贼!纳命来!”
“哈哈……”
拂幽瞬间大笑,本是抵着我额头的手力道也小了下来。
有…有什么好笑的…
我被他这一阵狂笑震的有些呆滞,这是前些日子看戏的时候听到的一句词,我觉得还挺有气势的…
“阿芜,你真是有趣的紧。”
拂幽笑的眼眸中莹光闪闪,趁我仍在呆愣的瞬间伸手在我额间弹了一下,我吃痛回神,恨恨的瞪着他。
“还我银子!”我朝他伸出手,目光灼灼。
“这银子…”拂幽变戏法似的将银子又攒在了掌间,眼眸含笑看着我:“你不也是从鼠妖手中抢过来的么?你抢他的,我抢你的,有何不可?”
“我…这银子哪是抢来的!明明…是那鼠妖孝敬我的…”
越说声音越小,头越垂越低,我偷偷抬眸,果然看到他戏谑的眼神,脸蹭的一下又红了,脚尖不自然的碾着地。
“哦……”只听得他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又道:“原来是那鼠妖孝敬给阿芜的,看来那日我在巷口处看到的将那鼠妖暴打一顿,顺便扒了人家衣服,劫走所有财物之人不是阿芜你了?”
“你…你…你…”
我惊恐抬头,颤颤巍巍的手捏着兰花指,哆哆嗦嗦的指着他,不知是气的还是窘的,一句利索话都说不出口。
他…他…他竟然都看到了。我这张老脸没地儿搁了……
那日出门随意溜达,碰巧了那只鼠妖撞到了我身前,本着为民除害的心思,我自是不能让这妖怪为祸人间!所以,我就出手了……
“怎么?”
拂幽笑若春风,满脸和煦,可我总觉得有一丝丝危险的气息在他周身蔓延……
“没、没事。”
我干笑了两声,收回了手指。
“不过我想那人也不会是阿芜,阿芜如此温柔可人,怎么会作出那般凶残毫无人道之事呢?扒人衣物…啧啧,如此流氓行径,阿芜自是不会做的,是么?”
拂幽眸光幽幽,凝视着我,唇角明明是勾着的,我却总觉得有一股背脊处有一股寒意。
“额…是。”
我满脸诚恳的点头,泪花在眼眶里闪啊闪,我哪有扒他的衣服,只不过他钱袋子藏的太隐秘了,我找了好一会才找到。
“既然这样,那我们去城西新开的酒楼好不好?”
“…好。”
我还能说不好么?
可怜了我那些银子,还没捂热呢就要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