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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头当时离门最近,虽说里头说话听得模模糊糊的不甚清楚,却也依稀听见了几句。
“为人不端,身为正室,竟能做出如此不知羞耻之事。”
“老爷说话可要凭良心。”
“你且如实说话,前儿个你出府去做什么去了!”
“老爷这话说的什么意思,妾身……”话音未落,只听里头传来一阵碎裂声,听着像是茶盏之类的杯盏被摔在地面碎裂。
登时惊得外头一众人身子一颤。
里头断断续续的童夫人的说话声也听不清楚了。
末了,那丫头之听到:“你究竟如何想,竟生了这般龌龊的心思,大姐儿进岳阳侯府的门,倒是碍了你的眼了!”
“找了不知何处的丫头,竟然敢勾引岳阳候府世子,若非那女子交代,还不知此事竟然是你做下!”
后面再听不清楚声音,末了,只听到童老爷冷冷道了句:“安分着做你的夫人,若是不肯,我也不介换一位知书达理的。”
“奴婢不甚清楚,不过听着话里头的意思是这样。”秦妤到底不再童夫人的小院儿里伺候,那丫头说话支支吾吾的,显然也是个做事不经脑子的,事情不大放在心上。
童瑶诧异不已,眯着眼细细想了一番,却不禁暗自揣摩。
想来想去,便不禁惊出了一身汗。
原本她因着这一茬婚事,心有不安,岳阳侯府岂是她们这种官家的女子可以高攀的?
脑子里却终日不可离了这个念头。
秦妤给童瑶端上晚膳,却见对方并没有心思吃,也没有多说,想来想去,还是闭了嘴。
事情她没有说完。
那烟花女子是童夫人不知使唤了如何手段送去给齐恒的,秦妤猜着,约莫是齐恒和世子一起出去喝酒,不知怎么。阴错阳差的却到了齐御的手里,齐御的正室是个有手段的,辅国将军的女儿。
齐御应该是幸了那位女子,这样一来。毁了女子的青白,怎么也不能这样摆着不管了,于是便瞒着带回了府里。
满上瞒下,却瞒不住正室。
这样一位莫名其妙的女子送上门来,便是平日里林菀之替齐御纳妾。也是要良家妾,没有来历的女子这般闯入进来,着实叫人心生疑惑。
秦妤相信,以林菀之的手段,两三下便会让那女子吐出了实话。
这不禁叫人咬牙,林菀之对童府的事情不清楚,那女子说了实话,可林菀之未必就会相信。
无缘无故这般就给了别人府邸一个妾室,且不说齐御会不会多想,便是林菀之心里便会先对童瑶心生出几分不满。
还未进门。便惹了世子和世子夫人的厌恶。
岳阳候夫人那边也不好交代,童瑶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
不过,事情到这也未曾结束。
“你去将东西在小厨房热着,小姐若是半夜饿了,就送上去。”秦妤交代了采薇一声儿,便去针线房去瞧看童瑶嫁衣赶制,还有吩咐了红苕去瞧看杂七杂八的东西。
岳阳候府送来的东西却说也是不少的。
单单看面子上,岳阳候夫人也是给足了童瑶面子了。
童夫人心里头不满意,看的两眼发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这阴错阳差到了齐御手里的女子原本怕是送给齐恒的。
若是在童瑶进门前,齐恒先纳了一房妾室,怎么不是大快人心?
童夫人打的一手好算盘,可是约莫怕是将别人都看成的傻子。顺着她的心意去做了。
童夫人的母家在京城也并非是只手遮天,虽说当初童夫人嫁入童府的时候是个老姑娘,若是家大业大的,譬如便拿岳阳侯府来说,嫡女怎么也不会嫁给一个五品的新科。
齐恒那边的事情未成,暴露之后。却说事情也未曾闹大,林菀之却也是个聪明人,在这节骨眼上闹大了对谁也不好。遣了个下人约莫只是与童老爷说了此事,童老爷也没将丢人事闹大,默默的便关了童夫人的禁闭。
岳阳候夫人知不知道这件事还未可知,只是此事一过,可是叫童瑶在林菀之那里留了个不好的印象。
……
“小姐的腿可都是肿了。”丫鬟一边给童芮揉捏着小腿肚,一面皱眉道。
听到这,童芮冷哼一声,“且待母亲过几日出来再说。”她也是知晓,这几日在童老夫人这边过的着实不顺畅,什么都束手束脚的。
平日里若是单单见童老夫人一面,有些事情还可以瞒下去,譬如表面上的温婉之类,只是这堪堪四五日下来,童老夫人的手段实在是厉害,叫他一个平日里没有受过苦的,实在是苦不堪言。以往在童夫人身边的时候,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这么一想,养的娇娇大小姐便忍不住红了眼,心里念着童夫人早日出来的心情越发的强烈。
童老夫人的折磨还在继续。
哪里能看不出来?也只能说童芮实在是个能说会道的,表演的功夫却是一流,这几年竟也瞒的上下严严实实的。
童老夫人教导孩子向来容不得半点岔子,但对童芮也只使出了七分管教。童芮却已是受不住。
童老夫人从熟识的老姐妹那里招来了个嬷嬷,据说以前是在王府里当过教养妈子的。
童瑶出嫁在即,平日里也出不得门,如今童夫人被禁足,这些在成亲前的教养却是有人要教的。
童老夫人自认没得那本事,侯府的规矩不输给王府,最好还是要正正经经的好嬷嬷来教习。
童瑶被介绍给老嬷嬷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便接受了。
这么多日过去了,童瑶在惶惶不安中终于是安定的接受了自己要嫁入岳阳侯府的事情。
秦妤很是欣慰,童瑶自个能想通那是最好不过了。
不过,教习嬷嬷果然严厉,若是说童芮的的确确是娇气的,那么童瑶可当真是被训练的苦不堪言了。
但好在近几年在调养下,童瑶的身子好了许多,不若以往那般虚弱。
但即便是这样。秦妤晚上服侍过童瑶用膳之后,便叫了红苕过来替童瑶一齐揉捏。
裙摆掀开来,可以看见膝盖上青紫一片,可见是跪了许久的。引来红苕一阵吃痛的“嘶嘶”声。
红苕眼眶微红,喃喃道:“小姐,嬷嬷也着实厉害……”
“这话是你能说的!”秦妤斜眼,红苕旋即噤声,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去与小姐拿些药膏。”
前几日童老爷的态度忽而转变。渐渐地,送来这房的东西也精致了许多,不知晓是不是得了话儿的缘由。
搽脸的膏子,还有头油,包括平日里沐浴的香露都精致了许多,前年她方才来童瑶这房的时候,那沐浴的香露味道淡淡,几乎闻不可闻,想必是放置许久的。
揉捏了许久,童瑶紧皱的眉头方才舒展开来。
“小姐要不要用些点心。”
童老夫人知晓孙女这几日过得艰辛。便也留意几分,小厨房里的丫头们顺着意思也送了不少好吃的过来。知晓童瑶这个时候必定会饿了。
的确如此,童瑶这几日方才接触教养嬷嬷,犯错是必定少不了的,犯了错自然就要被罚,只是,出嫁的小姐却是受不得皮肉之苦,嬷嬷自然也按着规矩来,既然打不得,那便抄书吧。
犯一次错处。便要抄写《女则》十遍,童瑶不笨,却也被罚了六十遍。
童瑶全身酸痛,脸上略带疲乏的起了身。“多点几盏灯。”
秦妤出门换灯油的时候,顺便又将宵夜呈上,这边平日里睡得晚了,休息不好,却也不能饿着肚子了。
点心是桃花烙,春日里用剩下的桃花给细细的磨了粉。一部分做了香料,一部分则是被腌制了起来,放了些糖,酿制几个月之后便会成了甜甜香香的蜜汁。
秦妤前世在岳阳侯府做了不少事情,自然也少不得这些小窍门。
弄了些蒸煮甜甜的蛋羹,朝上舀了一勺子,入鼻的是满满的馨甜。童老夫人那边送来的是核桃酪酥,外皮被小厨房的大师傅炸的苏苏脆脆,入口格外的香甜。
“东西腻味儿,与小姐送些茶水。”
小姐夜里不睡,做丫鬟的自然也不敢睡,秦妤在童瑶那屋守着,红苕便赶着添茶倒水,到夜半的时候,秦妤瞧着红苕实在是撑不住了,“你先去睡。”
也没有推拒,红苕也着实受不住了,点点头揉着眼睛便离开了。
被罚写的东西第二日自然是要上乘的,嬷嬷这般教导也有好处,不过着实严厉了许多。
但是俗话说得好,吃一线长一智,想必童瑶下次也不会再犯。
侯府的正室是要常常与京中贵妇相处,甚至有时候会接触皇家子弟,嬷嬷严厉一些也有好处。
秦妤见得许多,因为说错一句话便被他人惦记,着实叫人心悸。
童瑶抄写结束,夜差不多已是过了一半了,困顿至极,便是秦妤也觉得眼皮子有些沉重了。
打了个哈欠,童瑶困顿道:“东西先搁置着明儿个再说,你且回去休息。”
秦妤也不强撑,点点头便伺候童瑶稍稍洗漱,上塌休息去了。
熄了灯,秦妤和门离去。
这一路走来,重生之后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完全按着她的想法发展,她的手段却着实还是稚嫩了些。
不过好在,事情终是没有如同前一世一般,朝着她所熟悉的轨道前进。
童瑶虽说并非有意,却也阴错阳差嫁入了侯府,剩下的,却只是临门一脚了。
她前世所得到的一切,在今生,也终将会有个定论。
……
“祖母,您也太宠着姐姐,为何单单只吵了我。”
童芮泪眼汪汪的看着堂内正座的童老夫人,咬着嘴巴,心里委屈的不行。
童老夫人看了看这个孙女,半晌叹了口气,“你当真如此认为?”
童芮当下想要点头,想了想,却还是摇摇头:“怎会,孙女只是……”说着,眼中又续了一汪的泪。
淡淡的叹息不绝于耳,童芮咬牙,一想到童瑶心里又不甘起来。
“祖母如何不叫了姐姐来一起教导。”
凭什么只是她被祖母训斥,童瑶****都在享清福,母亲这几日被关着又出不来,她才不要这般。
这段日子她那院子里的丫鬟被换了半,想必也是父亲的授意,她是当真猜不准,母亲究竟做了什么惹得父亲这般大怒。
到底不算是个傻得。
童老夫人又叹了口气,看着娇滴滴的童芮,语重心长:“这般对你也是为了你好。”
若是方才童芮点头应下,那才真真是叫童老夫人寒了心。
既然她这般不甘自个,她不若叫了两人一齐。
“我可以应了你。”
话一出,登时便叫童芮瞳孔一亮,抬头看着童老夫人。
“你这几日不必再来与我请安。”
童芮心里登时又是一喜,终是以为躲过的一劫,咧开嘴还未笑,登时又疑惑。
“明个起,你去与教养嬷嬷请安,日后与你姐姐一齐学习。”
教养嬷嬷?
这个信儿她也听说了,身边的丫头说府里来了个嬷嬷、,不过没放在心上,这与他有什么干系?
“孙女知晓了。”旋即,童芮脸上又带上了几分明媚的笑容。
只要不是被祖母****训着,便好了。她心里觉着,那教养嬷嬷也不过就是教教读书之类的,总之要好过这些的,便开心的离去。
只是那身后的童老夫人却不住的叹息着。
晚膳,童老爷过来与童老夫人请安,童老夫人也不与童老爷虚伪,直到:“嫣姐儿的事情你准备如何?”
童老爷面色一凝,筷子也放下了,凝神了半晌。
“下家可是找好了?”
“你的事情我一向不多问,你的主意我也一向不干涉,只是你可是有了心理准备?”
“与姚家的关系不是一时半刻,今日撕破了脸,那么日后便不可来往。”
姚府的人这几个月一直不断找上门来,只是都被童老夫人一一挡了回去,这般看来,便是姚府的人当下也明白了童府此刻的立场。
唇亡齿寒,若是位置对调,童府心里也会恨得咬牙切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