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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思早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贺学文与末叶也不来吵醒她,让她舒舒服服地睡着。
贺学文与末叶这几年过年都不在上海过,有时是在月泉村,有时则是在北京与云先生他们一道过,上海的那些房子除了思思花园和贺公馆外,都被他出租了,租房子的一般都是一些来上海工作的外国人,他们最爱的便是这些洋派花园洋房。
睡了一大觉的思思只觉得神清气爽,全身都舒坦极了,她伸了个懒腰,穿好衣服走下了楼,正在客厅摇椅上听戏的末叶笑道:“阿囡起了啊,厨房里有我给你做的小笼包,是蟹黄包哦!”
“真的?我最爱吃叶姨你做的蟹黄包了呢,呆会我要吃十只。”思思夸张地说着,把末叶逗得咯咯直笑。
“你们两父女相貌不怎么像,可这吃东西倒是极像的,你阿爹今早就吃了两笼,还说中午也吃蟹黄包。”末叶笑着摇头。
“说明我是阿爹亲闺女嘛!”
思思已经从厨房里捧出了热腾腾的包子,用筷子夹起一个包子沾了调料送进嘴里,鲜香的汤汁在嘴里四处飞溅。
“真好吃啊!”思思满足地谓叹。
“好吃就多吃点,黄原那地方的东西虽也好吃,可到底太辣,吃得不精致,汤水也少,不适合女孩子多吃,你自己在那里平时没事就多煲煲汤,女孩子多喝汤只有好处的。”末叶絮絮叨叨地说着,就像一个真正的母亲一样关心着思思。
思思听得极感动,她觉得这一世自己真的好幸运,遇上的每一个人都对她极好,也都真正地关心爱护她。
“叶姨,我阿爹呢?”思思问道。
“他吃过早饭就去酒厂督工了,你还不知道你阿爹那人,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一点都不知道休息。”末叶抱怨道。
“是呀,叶姨。你可得好好管着我阿爹,让他别总是顾着工作,也得抽时间陪陪叶姨你。”思思促狭道。
末叶被思思说得顿时红了脸,嗔了她一眼。媚态横生,看得思思都傻眼了,张口便说道:“叶姨,你可真美,再给我生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呗。”
思思本是开玩笑。不过她说出口时也意识到一个问题,贺学文与末叶结婚也有好几年了,虽然两人年纪偏大了点,可有琼酒养着,再生一个孩子完全不是问题,可为何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思思说完便低头吃包子,并没有注意到末叶听了她的话后,脸上血色尽失,嘴唇都哆嗦了起来。
待思思重抬起头时,末叶已恢复了一些。可面色仍然有些差,她勉强笑道:“我和你阿爹可都盼着阿囡你快点生个小外孙出来呢!”
思思也觉出不对劲了,好像是她刚才的话问错了,难道贺学文与末叶不生孩子另有隐情?
思思不禁懊悔刚才失言,惹得末叶不快,于是便说起了一些黄原的新闻,转移了末叶的注意力,不一会儿,末叶便被思思逗得笑了起来。
吃过早饭的思思和末叶打了声招呼便出去了,她本想着去酒厂找贺学文问刚才的事。可想想大人的事情她一个小辈还是不要过多干涉为好,便掉转脚步,打算去村里走走。
房间里的末叶在思思走后便一个人发起了呆,刚才为了不辜负思思的一番好心。她强撑着表现出开心的模样,可谁又知道她的心正在滴血。
天知道她有多想生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宝贝!
可她生不出来呀!
她早已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她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拥有自己的宝贝了!
末叶对着窗外苦涩地笑了起来,原本以为现在幸福的生活足让她忘记这些伤痛。可伤痛原来一直都在她心里存在着,不是因为过得幸福就会忘怀的。
思思慢慢地走到了哭囡河边,桥下有好些农妇正在洗衣服,‘邦邦’声不绝于耳。
这些农妇见了思思,一个个都同她打招呼,热情得让思思根本就招架不了,而且她们问的话荤素不忌,就连她和田新华是不是在避孕都问了,尺度之大让思思张口结舌。
招架不住的思思正想找个借口逃离时,一个刁儿郎当的男声传了过来。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呢?”
大家回头看过去,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站在桥上,只见他梳着油光光的三七分,戴着蛤蟆镜,上身着一件花里胡哨的衬衫加花茄克衫,下面则是如同裙子一般的喇叭裤,全身上下散发着‘我不是好人’的气息。
这个男人正是钟玉英的哥哥钟寿福,钟寿福是钟良才两口子的宝贝,眼高手低,农活基本上是不沾光的,是以包干到户后,钟寿福一见家里那么多田,还不得苦死他,于是便拍拍屁股扔下老爹老娘与妻儿走了。
谁也不知道钟寿福去了哪,这一走就是两年,大家都还以为他死在外面了呢,没成想去年钟寿福居然风风光光地回来了。
穿得人模狗样的,而且买回来了一台电视机,一台录音机,据钟良才的邻居说,还拿了不少钱给钟良才两口子。
这下钟良才两口子可算是在村里大翻身了,逢人便说他儿子在大城市里发财了,老板特别赏识他家寿福,每个月能挣一千多呢!
虽然不是太相信钟良才两口子的话,不过钟家的日子好过起来却是真的,村民们对他们是又羡又嫉,觉得老天爷咋不长眼呢,连钟良才这种人家都能翻身,真是没天理了!
“我们说女人家的事,你个大男人问什么?”一个女人没好气地说着。
钟寿福也不生气,油嘴滑舌地说道:“金花嫂你早上吃了火药了呀,一大早火气就这么大?晚上让大哥给你灭灭火。”
“钟寿福你个王八蛋,竟然口花花到老娘头上来了!”女人泼辣地拿起一件湿衣服朝桥上甩去,甩了钟寿福一身水,惹得大家伙哈哈大笑。
钟寿福在外面混了几年,一张嘴倒是练得极会说话,把这一干妇人哄得心花怒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