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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正宗能与木摇宗互结友派,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两宗之间的距离不近不远。相距太远自然不好,来往不便,何谈互通有无?若相距太近,则两宗要共用不少资源,难免会起纷争。
这个不近不远的距离让秦悦一行人飞了整整六天。到了山门前,众人刚撤下飞行道器,就有许多修士迎了出来。为首一人道:“周掌门有请,吾等已然恭候多时了。”
周浩然寒暄道:“能让长老亲自来请,真是浩然的荣幸。”
秦悦偷偷说了一句“虚伪”。声音虽小,但她离周浩然不过一步之遥,自然被人家听得清清楚楚。在场也不乏耳力上佳的高阶修士,闻言都循声望了过来,看看这辱骂掌门的究竟是何人物。
众目睽睽之下,秦悦迫不得已上前一步,略施一礼:“在下墨宁,适才失言,还请诸位不要见怪。”
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又齐刷刷地看向周浩然。后者无奈一笑:“合宗上下,就这一人敢这么说我,让各位见笑了。”
大家见他本人都不追究,自然纷纷岔开话题,把木摇宗众人迎入山门。秦悦走得比较闲散,耳边忽然响起了周浩然的传音:“今后在外,不可再这般贬损我了。”
秦悦皱了皱眉,同样传音回去:“你的意思是,在宗门内可以贬损你?”
周浩然:“……”
秦悦又道:“我觉得你刚才说的有问题。木摇宗上下除了我,明惠道君定然也敢辱骂你。”
静默了许久,她才复又听见周浩然的话:“你走太慢了,快到前面来。”
秦悦依言加快了脚步,很快走到了周浩然的身旁。后者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秦悦不痛不痒地说了句:“你瞪吧你瞪吧,我又不会少块肉。”
周浩然揉了揉额角:“当初就不该把你从梦随之境里救出来。原来是这么个刁蛮的性子。”
秦悦就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得了“刁蛮”这个定义。不就说了他一句“虚伪”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况且她向来被人赞誉宽厚善良,和刁蛮二字从没搭过边。她只好暗自腹诽周浩然识人不清。
虔正宗人热情,把大家带到了各自洞府前。秦悦在自己住处门口转了转,指着立在一旁的几竿竹子,道:“这个小景设得别致。”
身侧的人答道:“道友有所不知。我虔正宗的灵茶为南域一绝,若泡茶之时添上几片竹叶,则更显清淡雅致。是以门中众人洞府前都栽了几株竹子。”
秦悦点点头。心想:这一路上听了无数次灵茶,想来一定是个好东西。走之前要多拿一些走,带回去给席昭和承影尝尝。
晚上接到了周浩然的传讯符,上书:明晨友宗掌门亲自宴客,若能入眠,注意时辰,千万别睡过了。
秦悦仰躺在榻上,把玩着一对白玉手钏,哀愁地叹息道:“若能入眠,那倒好了。”果然应了周浩然日前所言,她一日解不开这个阵法,就一日不得安睡。
第二天走出洞府又是一副倦容。周浩然看她没精打采的模样,诚心诚意地建议道:“常梵长老极擅阵法,你不妨去与他一同探讨。”
“常梵长老?他之前不是扶持明惠嘛,我怕他对我心存芥蒂。”秦悦犹疑道,“他有没有什么独特的喜好?我找来投他一个欢心。”
“你身家丰厚,不如带上大把的灵石拜到他府上。”周浩然给她出馊主意,“这世上谁会和灵石过不去?如此定能投他所好。”
秦悦半信半疑:“当真?”
“我同你说笑的。”周浩然摆正了脸色,“常梵长老喜欢炼器,尤其喜欢炼制毒物。这事鲜为人知,你想想能怎么办。”
秦悦挑了挑眉,侧身给周浩然行了一礼:“有劳周掌门提点。”
有了解决的对策,她的心情畅快了许多,连带着步履都轻快起来。周浩然看着她越走越远,摇首道:“过河拆桥。”
虔正宗掌门为了迎接木摇宗众人,在主峰正殿设席宴客。秦悦落了座,往首座那儿扫了一眼,发现那儿正端坐着一个女修。
她碰了碰旁边周浩然的手臂,讶然道:“虔正宗掌门是个女子?”
周浩然把她的手拍回去,反问道:“有何不可?”见秦悦一脸欣赏地看着人家,又忍不住说了一句:“别总盯着人家看,太失礼了。”
秦悦乖乖地收回视线,又道:“我看不出她的修为,你能不能看出来?”
“元婴后期,境界不太稳,应该是近日才进阶的。”周浩然答道,“她道号东笙,几十年前继任为掌门。我这是第一次和她打照面,你过会儿别再胡说八道,毁了我的名声。”
秦悦一脸向往:“人家既生得好看,又有这么高的修为,还能掌管一个门派……”她转头看了两眼周浩然:“胜你多矣。”
周浩然又无语了:“她已经一千二百多岁了,我如今七百岁还不到。”意思是自己尚年轻,将来未必会不如人家。
秦悦会错了意:“那她应该服食过净颜丹,方能保持容颜不老。”
周浩然早就习惯了她思维跳跃快,又随口问了一句:“你现今多少年岁?”
“我还不满一百二十岁。按理说,应该算是小辈。”
周浩然惊赞道:“你机缘倒是深厚,想来以后要比我和东笙走得长远。”
“承你贵言。”秦悦微微笑道。
这时人到齐了,济济一堂。秦悦安安静静地等着饭菜上桌,但只等来了几只烧着火的茶壶。她悄悄传音给周浩然:“不是说宴客吗?宴呢?”
“清修之地,沾染凡俗烟火的饭食怎么会出现?”
“鄙陋之见。”秦悦不满道,“我以往不知吃了多少回,没见它损了我的修为。”
周浩然总觉得她会跑到东笙面前去抗议,仔细一想,这种事她也不是做不出来。暗暗施了一道灵力把她按在座位上,安慰道:“他们摆上来的是虔正宗最出名的灵茶,有明心静思之效。你仔细尝尝。”
秦悦对此慕名久矣,立马好奇地看向那些茶壶,那里面是扑通扑通跳动着的沸水。此时殿内无人说话,沸腾的热水偶尔会把茶壶盖子顶起来,壶盖起落间的声音清晰可闻。
东笙从座位上慢慢走下来,把手中的茶叶依次放进几个茶壶。清雅的茶香很快飘散开来,沁人心脾。一旁的弟子给她递上竹叶,她接过来撒进茶壶,动作流畅而熟练。
随后她走到周浩然座前,给后者沏了半杯茶。周浩然起身言谢,道:“素闻东笙掌门不仅修为高深,而且容貌不俗,不想如今浩然有幸得见。”
“木摇虔正二宗常有往来,你我得遇也属意料之中。”
两人又客套了一番,大抵都是“日后还要互相照拂”之类的话。而后东笙就走到了秦悦面前,也给她倒了一杯茶,笑道:“你就是那个墨宁?这是我宗久负盛名的灵茶,名为‘苦禅’,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秦悦估计东笙之所以能叫出她的名字,是因为昨天她骂了周浩然一句“虚伪”。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讪笑道:“承蒙东笙道君挂记,晚辈正是墨宁。”
“你和周掌门交好,算不得我的晚辈。”东笙悠悠道,“往后你直呼我名便可。”
“修真界向来以修为论尊卑,道君自然是墨宁的前辈。”秦悦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在说反话,只好做恭谨状。
东笙看了她几眼,道:“你是个活泼的人,别太拘谨了。”说完也没有等秦悦回答,就走到了下一人的座前。
秦悦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顿时眉头都皱了起来。名为苦禅,当真从舌根一路苦到了胃里。她从玉镯里翻出一个灵果来,细嚼慢咽地吃了下去,总算压住了那番苦味。
侧首看见周浩然仍在喝茶,神色淡然,仿佛喝的是难得的佳酿。秦悦凑过去问他:“你就不苦吗?”
“茶宜细品,你当谁都像你这般不知好坏。”周浩然道,“这茶能清神肃思,你若不怕苦,自能品出几分滋味。”
秦悦复又端起茶碗,细细品尝起来。其味虽苦,但融进了竹叶的清香,竟然隐约带了一抹甘甜。心神不自觉地放空,手中的茶碗像是承载了整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