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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攸宁无奈,只能入乡随俗,怕白氏心里积怨,待会儿见了老太君面上不好看叫人说嘴,就转而问起来壮哥儿上学的事。
白氏犹豫道:“壮哥儿现在还小呢,我还想再多带两年,再送去学堂不迟。”
“这不合适,娘,壮哥儿也七岁了。不小了。再晚两年上学未免迟了一些,何况早些入学,学着与人相处,这对壮哥儿只有益处,没有害处。”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白氏的眉头拧成疙瘩,“可我就是不放心啊。这个宅子……不一定安全,我现在是提心吊胆,生怕他出一点问题。要不让壮哥儿去跟着你爹读书?不进朱家家学?”
朱攸宁觉得壮哥儿跟着朱华廷依旧会被保护过度,她怕他被养废了,一个男孩子过于娇惯宠爱就会少一些担当。可是白氏担心的却是壮哥儿的人身安全。朱攸宁觉得白氏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至少跟着父亲,壮哥儿学业上不会被耽误,安全也能有保障。
“这事娘回头再与去爹商量商量吧。”朱攸宁毕竟只是壮哥儿的姐姐,没法帮他做主。
白氏见朱攸宁没直接反对,悄然松了一口气,笑着道:“你爹应该也答应的。”
白氏怕她反对的模样朱攸宁哪里看不出?
想起前些日白氏情绪控制不住时说的那些话,朱攸宁觉得自己着实不应该将手伸的太远,不能将母亲逼的太紧了。
母女二人说笑着去了上房。
二太太温氏带着凤堂嫂、广堂嫂和十一小姐朱攸宵已经先来了,正殷勤的服侍老太君漱口擦脸。
三太太这时还没露面。
温氏语带嘲讽:“大嫂来的早啊。要是等着大嫂来服侍,老太君这儿怕是脸都洗不上呢。”
白氏咬了咬唇,心里憋着火,脸也涨红了,想反唇相讥,又怕跌了身份。
朱攸宁笑道:“这些年我们不在家,二婶在祖母身边尽孝着实辛苦了。只是祖母身边的丫鬟婆子都哪里去了?三婶也快来了吧?”
老太君屋里的人都在。
朱攸宁这么一说,这些人都看向了温氏。
温氏为了打击白氏,却将他们这些人说的跟摆设一样,更何况三太太温柔恭顺,虽不得宠,却也始终风雨无阻的来老太君身边立规矩,反倒是温氏躲懒的时候多。
下人们心里都在嘀咕。
温氏也被噎的一阵郁闷。
白氏听的心里暗爽,想着自己或许也可以学学女儿,既回了朱家,也不能处处都要女儿来维护才是。
朱攸宁拉着白氏给老太君行了礼,“祖母。”
老太君笑的前所未有的慈爱温柔,“快起来吧。我吩咐了小厨房预备早饭,带了你的份儿呢。待会儿你们姐妹就陪着祖母一起用。”
朱攸宁笑着点头:“我也许久都没与祖母和姐妹们一气吃家常饭了。我回来了,偏姐妹们都出阁的出阁了,八姐说了好亲事,也快成婚了吧?”自然而然将话题扯到朱攸宣身上。
朱攸宣自小就养在老太君的身边,自然有些优越感。但现在面对朱攸宁优越感全无,只剩下交好的心。
“九妹妹说的是。可惜你回来了,我也快出阁了。”
神色无限怅惋,看的朱攸宁都快相信她们俩真的很熟了。
“到时妹妹一定给姐姐送份大礼。”
“那就多谢妹妹了!”
朱攸宣喜形于色,暗讨:朱攸宁多有钱啊!长安钱庄的东家啊!她送的“大礼”一定很“大”。
温氏撇嘴翻了个白眼,还是老太君身边教出来的,就这么眼界浅,也不怕寒碜。
众人都看到温氏的模样了,但大家都装作没看见,老太君对着镜子扶了扶斜插着的翡翠头簪子,便拨开温氏的手站起来,吩咐道:“摆饭吧。”
大丫鬟石榴应了一声是,快步出去吩咐了。
温氏追在老太君背后,一手虚扶着老太君,像是怕她跌倒,另一手还理了理老太君没什么褶皱的肩头。
“老太君,三太太来了。”
下人回了一声,三太太徐氏就快步走了进来,一见白氏和温氏都来了,讪讪道:“给婆母请安。是媳妇来迟了。”
其实她是准时来的,只不知今天为什么温氏和白氏都像是在比赛谁来的早一样。
老太君并不与徐氏计较,只随意摆了摆手。
丫鬟婆子抬着黑漆食盒进来,将早餐摆在了八仙桌上。
老太君就笑着道:“八丫头、九丫头、十一丫头,都来陪着祖母一起用。”
“是。”姐妹三人齐齐应了,依着身份分别落座。
老太君笑的尖牙不见眼,温和慈爱的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连连点头道:“好,好,我就喜欢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年轻,朝气蓬勃,一个个都像花骨朵儿似的。你们多陪着我这老婆子,我也能年轻十岁。”
朱攸宣笑起来:“祖母说什么呢,您那里老了?”
“就是,老太君还年轻着呢。”温氏在一旁凑趣。
白氏和徐氏都站在老太君的另一侧,拿公筷为老太君布菜。
老太君就招呼三个孙女多吃一点。
朱攸宁吃的心里不舒坦。
她做女儿的可以坐下吃,亲娘却饿着肚子在一旁伺候夹菜。
虽然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很多年了,也知道大户人家有这个规矩,可亲眼看到白氏立规矩还是第一次,朱攸宁心里有些别别扭扭的。
朱攸宁本来吃了饭就想走,偏偏老太君心情很好的挽留,她无奈只能陪着老太君和家里女眷们一起打叶子牌。
就在朱攸宁学着适应内宅生活时,原本的朱家钱庄,现在的长安钱庄朱家分号后院里,几个人凑在一起,正低声嘀咕着。
“咱们可怎么办?如今这产业都被吞并了,咱们往后还有活路?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朱攸宁那个小丫头手黑的很,她自己亲叔叔都被她气的病一场,何况我这个堂叔父。”
说话的人年约四旬,面容算的上英俊,只是眼袋下垂,皮肉松弛,蓄着长须好歹多添了几分稳重,如果朱攸宁在一定认得出,他正是四房的四老爷朱华骏,当初朱攸安就是过继去了他那,却被他和四太太捉摸着当做瘦马来养。
听朱华骏这么说,许大掌柜低着头并不言语。他好歹跟着朱攸宁一段时间,知道朱攸宁的为人。
可其他几位在朱家钱庄任职的朱家旁系子弟却不这么想。
“可不是吗,说什么合并,其实还不是吞并?咱们这些人怕不是要被当做碍事的绊脚石一脚踢开!咱们好歹在钱庄做了一阵子了。往后谁能给咱们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