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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使君本名张涣,字守墨,年三十六,正直盛年,远远见着陆道伯便喊了起来:“前面可是陆家贤侄?”
陆道伯转过头来,抱拳答道:“道伯见过张太守,不知道太守前来,有失远迎!”
张涣带着众人行了过来,其中一人,陆道伯见了之后脸色骤变,比之前被江寒、陶健两个寒门给呛回来之时的脸色,要更加难看一些,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得闷哼一声。
陆道伯转头看向江寒与陶健,皱眉头问道:“怎么,本郡太守都来了,尔等还不回避?”
江寒自然不服气,但陶健却是心虚了,拉着江寒连忙往吴郡的路上去了,一边劝道:“江兄,那张太守与陆氏乃是姻亲,而且陆、张皆是吴郡大姓,我等实在是招惹不起,便算了吧!”
确实,陆、顾、张、朱这四姓乃公认的南方士族之首,并非是褚氏那样的末等士族可以与之相比。
江寒他可以在被褚氏退婚之后,以诗反击,而且还能够好好的活到现在。但对于陆、张这样显赫的家族来说,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就算真的发生了,也绝对不会还留着这样的祸患在世上,来辱及他们家族的名声!
所以,陶健的做法是正确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
江寒也了解,此时他也算是冷静了下来,所以对陶健道:“君山兄所言甚是,那陆道伯目中无人颇为无礼,我们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于是二人继续结伴同行,但心中都因为陆道伯的轻视,而有些泱泱不快。
就连本来想问问江寒刚才打算写什么诗的陶健,一路上也因为刚才的阴霾,而显得有些沉默。
……
江寒与陶健离开之后,张涣问道:“这二人是谁?”
陆道伯答道:“两个寒门子弟,居然妄想闯我陆氏庄园,还蛮不讲理,幸得太守来得及时,才让这二人心生畏惧而去。”
张涣点点头,便没有再管这件事情,改口说道:“此次我与道源兄一同送长清兄入建康,又一同游湖归来,正巧到了这华亭,便打算过来听听那闻名天下的华亭鹤唳。也并无他事,贤侄若是不暇,可以自去忙,我与道源只是在此坐坐便走!”
道源便是柳韵的表字,张涣也是有意在陆道伯面前提起柳韵,希望陆道伯也能尊重一下他。因为张涣本身就和柳韵交好,这柳韵就是因为张涣力排众议,才到吴郡来任教的。
柳韵本身的能力毋庸置疑,他本身便是当世名师,但因为柳韵的出身乃是河东柳氏,还是旁支,加上楚朝南迁之后,北方的士族侨入江东,南方的士族认为北方士族的到来给他们造成了损失,所以南北士族向来不睦。柳韵是北方士族,还并不是望族,更是旁支,所以这吴郡当地的士族不欢迎他也是正常的。
可惜的是,这陆道伯本身就是一个不太礼貌的人,更何况他还曾经前往郡中打算找柳韵向他的女儿求亲,结果还半路就被人给堵了回来,这心里正生气呢!
所以陆道伯正眼也没有瞧瞧柳韵,他在张涣的面前,倒是显得很有礼貌。当然,在这种高门士族子弟的眼中,他们的礼貌也只是针对那些名门中人,像是江寒与陶健这样的寒门子弟,在他们的眼中自然不屑一顾。
这便是门第之见,寒门子弟的地位天生便比名门要低一等。
陆道伯礼性地问道:“张太守既然来了,何不前来庄园小住几日?正巧这也到了月尾,张太守也到了休沐的日子吧?左右无事,住下来也无妨!”
“不了!”
张涣直接拒绝,这个陆道伯颇为无礼,怎么说柳韵现在也是吴郡的座师,而且还是跟着他张涣一起来的,你陆道伯还是后生小辈,怎么能这么没礼貌呢?
这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
张涣顿时觉得,这华亭鹤唳闻名也好也罢,此时听来都是索然无味的,不如就此离去。
于是张涣一转头,对身边的柳韵说道:“道源兄,此地来也来了,鹤唳之声也闻到了,我们这就回郡城如何?”
柳韵淡然道:“甚好!”
于是一行人也立刻启程,往郡城而去。
陆道伯站在原地,等人们都走远了,才骂了一声:“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他是在骂江寒与陶健,还是骂谁的。
回到自家的庄园,一个中年妇人笑吟吟道:“道伯,看看谁来了!”
陆道伯一喜,上前拜见道:“叔母,你何时来的?叔母既然来了,那……那叔父也肯定来了对不对?”
那妇人点点头,便让开身子,对着身后的男子说道:“还真是受不了你们叔侄,为何就跟这心里有感应似的?他只是见到我,如何就知道你也来了!”
“叔母与叔父,是公不离婆嘛!”陆道伯也是欣喜,来到那中年男子身前拜见道:“侄儿拜见叔父,近来叔父身体可好?”
“还不错!”
中年男子便是当今陆氏家主的弟弟陆沉,字玄之,那妇人乃是他的妻子张氏。
因为陆沉三十岁才与夫人怀上孩子,前年生得一个儿子,所以之前陆道伯其实是寄在陆沉和张氏名下的,后来因为陆沉有了儿子便让陆道伯重新回到他父亲名下,但就是这样,陆道伯与叔父陆沉的感情也非常深厚,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
张氏对陆道伯也不错,插话道:“还是先说正事要紧,你们叔侄等下再叙旧。道伯,你即将年满十五,前些时日你父亲让你前往吴郡柳师处求亲,却一直没有下文,你回信说那柳韵无礼,到底是因为何事,能不能与叔母说说?”
说起这件事情,陆道伯便觉得气愤,龇牙咧嘴地说道:“叔父、叔母,你们且听侄儿道来……那****接到家中来信,便遵照父亲之命前往吴郡,准备找那柳师一拜,顺便将父亲的信交给他。但此事父亲应该已经找人与那柳韵商量过了,柳韵不肯,却不敢当面拒绝,反而使那下三滥的手段,真是气煞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