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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裴云姗回房之后,便瞧见庄氏一脸的倦容,颇为心疼的问道。舒悫鹉琻
庄氏单手支着脑袋,正闭目养神,听见女儿的呼唤声,这才掀开眼帘,嘶哑着喉咙说道:“无碍…有些乏了…”
裴云姗自然知道母亲为何而愁眉不展,愤愤不平的道:“母亲肯定是被那些人闹腾的…还以为书香门第的世家门阀是何等的知书达理,没想到尽是一群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辈,当真名不副实!”
庄氏责备的瞥了女儿一眼,道:“你这口没遮拦的,这些话也是能随意胡诌的?你可别忘了,你也是姓裴的!”
裴云姗不高兴的撅着嘴,不以为然的说道:“女儿虽然是姓裴的,却也是娘亲的女儿。女儿心疼母亲,有何不对?那些人表面上客客气气的,私底下指不定说了多少咱们的不是呢…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不来呢,也省的母亲您心烦。”
庄氏拉着女儿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双眸里满是疼爱。女儿的性子如何,她又怎么会不知?裴氏那些族人,的确是做的有些过火了。连她这个为人处世已经颇为圆滑的人都有些承受不住,更何况是涉世未深的女儿呢。
“有些话,在心里念叨念叨就算了,小心祸从口出。”庄氏轻抚着女儿额上的发,轻轻地叮嘱道。
裴云姗认命的点了点头,不再吭声。而且,她的脾气来的快去的更快,这不还没安静多大会儿,就又挑起了新的话题,跟母亲唠叨着。“对了,母亲…您可还记得这府里的三丫头叫做裴瑾的?”
庄氏见女儿恢复了好动的性子,眉眼也变得柔和起来。“哦…可是那个有些特别的丫头?你今儿个跟她在一处玩耍?”
裴云姗猛点头,道:“娘,您是不知道。瑾儿真是有一双巧手和一颗玲珑心,不但性子好,还会做各种好吃的点心,嗯…她自己研制了一种解暑的清心茶,也很不错…”
庄氏隐隐觉得好笑。
她这个对吃食情有独钟的女儿,怕是被某些有心人收买了呢。裴瑾那丫头她虽然没有仔细的了解,却也知道她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你都跟她聊了些什么?”庄氏到底是个精明的,旁敲侧击的从女儿这里打探起情况来。若是裴瑾真的动了什么心思,那么对她仅有的一点儿好感便也没有了。
裴云姗的回答,却让她有些意外。“也没聊什么,她很少说话。偶尔开口,也是聊她那些精致的糕点是个什么做法,琴棋书画都不怎么提起的。”
“这倒是奇了…”庄氏喃喃低语。
裴云姗没听清,忍不住问道:“母亲刚才说什么?”
庄氏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时辰也不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裴云姗强忍着的困意袭来,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带着丫鬟诺儿回自己的住处去了。等到她一走,庄氏便又陷入了沉思中。
过继一事,责任重大,她得想个法子试探试探再说。
裴家老祖宗的寿诞在即,裴氏族人也都开始忙碌了起来。准备贺礼的准备贺礼,裁制新衣服的裁制新衣服,就连裴瑾这个闲人也被敦促着要求她绣一个物件给老祖宗当寿礼,这可难住她了。
“小姐…您这是绣的什么?”侍书不经意路过,瞥见自家主子手里的那不知道是什么图案的帕子,好奇的问道。
裴瑾将刚开了个头的绣品往身后一藏,道:“一边儿去…别打扰我…”
侍书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没坚持,便退到了一边。恰好侍画端着糕点进来,她便凑了过去,小声的嘀咕起来。“小姐在绣什么?神神秘秘的…”
侍画冷静如初,慢吞吞的答道:“主子的事情,哪里轮得到咱们过问?才离开京城数月,我看你是愈发的野了!”
侍书吐了吐舌头,心道:这也是被小姐给惯出来的!
裴瑾仔细盯着手里那四不像的图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决定放弃了。“侍画,替我铺纸研墨…”
侍画放下手里的活计,开口应了。
裴瑾不擅长女红,但一手字却写的不错。跟那拿不出手的女红比起来,她的字写的行云流水,自由一番风流体态。
流畅的一个收尾动作,裴瑾满意的看着那白纸上硕大的福禄寿喜四个字,将笔轻轻地搁在了笔洗上。“照着这四个字,给我绣出来。”
侍书侍画怔了怔,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
“小姐…我们姐俩也不擅长女红…”
“舞刀弄枪还可以,拿针就…”
看着她俩窘迫的表情,裴瑾心里稍稍平衡了。看来,古代女子也不一定全都是擅长针砭女红的!
“去把叶嬷嬷叫来吧。”裴瑾忍着笑意,吩咐道。
叶嬷嬷近来身子不大好,裴瑾便让她歇着了。经过一段时日的调养,她的脸色才稍稍恢复了正常。
“小姐想要绣一副字绣?”叶嬷嬷迟疑了片刻,不确信的问道。
裴瑾嗯了一声,应道:“花儿朵儿的太普通了,相信雷同的不在少数,没什么新意。老祖宗的八十大寿,这贺礼太过随意怕是说不过去。”
“福禄寿喜寓意虽好,可也并不算稀罕。小姐可还要再添些什么?库房里还有些值钱的物件儿…”叶嬷嬷抿了抿嘴,心里又是一阵哀叹。
小姐若是想要在老祖宗面前出彩,必须拿出点儿与众不同的东西来。否则,一个被遗忘的姑娘家,想要觅得一门好亲事可不容易。
硕王上门提亲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只是老夫人没有明确的表态,就还算不得数。况且,以她对老夫人的了解,怕是不会这么轻易的让小姐嫁入硕王府,甚至压过她最宝贝的二小姐去。
想来想去,当初若是小姐应了李家大少爷的亲事便是最好的归宿了。起码,有李老夫人的照拂,她今后的日子过得可以舒心一些。
“所以,这字绣当中还得加些料。”裴瑾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显得信心十足。“听闻老祖宗有睡眠不足之症,看了许多大夫也不见效。嬷嬷可吩咐丫鬟将丝线放在特制的药汁里泡一泡,等丝线晒干之后再用来绣字。”
“小姐的这个主意不错…只是一般的丝线浸了药汁,会变得疲软,容易断裂,原先的颜色也会模糊不清,如何绣出好的字来?”叶嬷嬷不愧是老人,经验就是丰富。提出来的意见,很有建树。
裴瑾抿了一口凉茶,依旧面色不改。“嬷嬷放心,我已经让侍书去找一种特殊的丝线,保证不会误了事的。”
叶嬷嬷见她将一切都算计在内,心里忽然一松。“既然小姐都安排妥当,那老奴就放心了。我这就去挑几个女红好的丫头,三日之内便可以将东西赶制出来。”
“嬷嬷办事,我自然再放心不错了。”解决掉了这件麻烦事,裴瑾又恢复了慵懒的姿态,一派清闲。
侍书借着出门买针线的机会,去了一品香。两个时辰之后,便拿着好几卷质地光滑却不失柔韧的丝线回了府。
“这东西还真是神奇,小姐怎么想到的?”侍书翻来覆去,将那几卷线研究了好几遍,嘴里忍不住啧啧称奇。
衣服和丝线容易掉色,和染料性质、印染技术有关。在技术尚不发达的古代,一般染过颜色的丝线大多容易在水里,尤其是在皂角水、热水、和碱水里溶化。为了防止丝线褪色就得用盐酸来中和碱性,这样高深的化学常识,她都不知道怎么跟她们解释。
“偶尔在一些杂书上看到过。行了,赶紧将这些丝线给嬷嬷送过去,若是耽搁了,怕是不能及时赶制出来。”
“好,我这就送过去!”侍书扯出一抹笑意,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裴瑾正要歇口气,就听见丫头进来禀报,说七小姐过来了。裴瑾大感意外,这丫头怎么想起到她这儿来了?
“三姐姐…三姐姐…你在吗?”门外,老远就听见一道稚嫩娇俏的嗓音。
裴瑾揉了揉额角,给了丫鬟一个眼神,那丫鬟便乖顺的退了出去。不一会儿,裴襄的身影便从门外闯了进来。
说闯,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夸张。裴襄身后跟着丫鬟婆子好几个,排场可不小。那些人跟在这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身后,昂首挺胸的,放佛能够踏进这瑾芜院的大门,那是给了裴瑾多大的面子似的。
“七妹有事?”裴瑾斜倚在榻上,并未起身相迎。
裴襄的目光绕在屋子扫
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绣架针线之类的东西,感到很是诧异。“还以为三姐姐在忙着绣制送给老祖宗的贺礼呢…原来这般清闲…”
“刚才绣了几个时辰的,眼睛有些累了,就收起来了…”裴瑾淡淡的应道。
“三姐姐好像一点儿都不着急…难道说早就准备妥当了?”裴襄试探的问着,毫不拐弯抹角。
裴瑾打着手里的扇子,暗忖:莫非她是来打探消息的?想要看看她都绣了些什么?她究竟想干什么?
“急也急不来啊…我本就不擅长女红…”裴瑾叹了口气,故意露出为难的神色来。
裴襄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暗暗得意。
果然如她预料的那般,裴瑾根本就没有能拿的出手的才艺。这么些年来,她一直病恹恹的,哪里有机会去学那些才艺?加上母亲刻意的打压,裴瑾院子里稍有些能力的,都被打发了出去,只剩下原先李氏身边的几个陪嫁。就算她有心想要学些傍身的技艺,怕也是有心无力。
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裴襄明目张胆的幸灾乐祸着。“那三姐姐可要努力学着,免得到时候丢了咱们三房的脸。”
裴瑾笑了笑,没有作答。
裴襄一个人自说自话也觉得无趣,因为她说了十句,裴瑾才回一句半句,就好像狠狠的抡起拳头,却砸在棉花上一样,显得很无力。“所剩时日不多,那襄儿就不打扰三姐姐了…我们走!”
身后的丫鬟婆子让出一条道来,态度恭敬。
“七妹好走,不送。”裴瑾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动都懒得动一下。
裴襄咬着牙跺了跺脚,转身离开了。
“这些奴才还真是够狗仗人势的,见到三小姐也不知道行礼问安,根本就没将小姐放在眼里嘛!”侍书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不服气的嚷嚷着。
裴瑾倒是没那么多规矩,不过对这个异母妹妹是越来越不喜。果然不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隔了些什么。虽说身上同样流着裴燕山的血,但性子却差了十万八千里。有一首歌叫什么来着?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说的一点儿都不错!
只不过,马氏这般宠溺自己的女儿,却未必是好事呢。
“书儿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你家小姐我都不气,你气个什么劲儿?你生气,她们又不会少一块肉?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情,又何必多此一举?”
“奴婢就是替主子抱不平嘛!”侍书撅着嘴答道。
“爱而不教,终成凶戾。由是观之,爱子若此,犹饥而食之以毒,适所以害之也。”裴瑾喃喃的说道。“从前,一个孩子从小恣意妄为,而他的父母却从不加以约束,结果孩子长大杀了人被判极刑。临刑前孩子提出想再吃一次母乳,母亲就真的解开衣襟喂给他,他却狠狠地一口咬下去哭道:‘当初你们要是早些管教我,何至于有今日之死!’”
“听了这个故事,你们有何感想?”裴瑾眼波流动,似乎蕴含着某种特殊的意味。
侍书愣了半晌,才拍着巴掌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小姐,我懂了。您这是要纵着她们,让她们愈发的肆无忌惮,对不对?”
裴瑾闭上眼睛,没再吭声。
侍书却是一脸的兴奋,心中对裴瑾这个主子的敬仰如滔滔江河,奔流不息。“高,实在是高啊!”
原本她还以为小姐性子太过懦弱,所以不敢与她们抗争。后来相处的久了,也知道主子是个懒散的,不屑跟那些人计较。如今才算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手段。要报复一个人,并不一定要破口大骂恶语相向。一时的低头,并不意味着输啊!
越是与裴瑾相处,侍书越是受益匪浅。继而,越是期待裴瑾赶紧嫁到镇北侯府去,将那些讨厌的人修理得屁滚尿流!
想到这里,她忽然记起一件事来。
消息传回去那么久了,主子的回信也该来了吧?
一阵扑啦啦挥舞翅膀的响声过后,通体灰色的肥鸽步履阑珊的在裴府后院的假山上停了下来。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着,嘴里也忍不住咕咕叫唤起来。
裴祺从外院进来路过此地,起初没注意到它的存在。若不是它明目张胆的拉了坨屎在他的脚边,
也不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该死!”裴祺低咒一声,慢慢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一双懵懂无神的眼睛。
“哪里来的鸽子?”他低吟一声,视线最后落在鸽子脚上绑着的那小竹筒上。
眼睛眯了眯,裴祺趁着那鸽子不注意的时候,飞快的伸出手去将它擒住,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接下腿上的信笺。
肥鸽扭了扭笨重的身躯,有些不自在的挣扎了起来。
裴祺瞥了它一眼,手上的力道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纸条上的字迹看起来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出自男子之手。行云流水的寥寥数字,可见其主人是如何心胸宽广潇洒不羁。只是,那上头透露出来的信息却不甚明了,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在他猜测这鸽子来自何处,与府里的何人相通时,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迅速的将手里的提条塞回竹筒里,又把鸽子放回原处,裴祺这才加快脚步,闪身躲进了假山的石洞里。
“原来你躲这里啊,叫我好找!”
是一个姑娘家的声音。
裴祺屏住呼吸,动都不敢动一下。
取下鸽子腿上的竹筒,女子轻轻地摸了摸鸽子的头,笑道:“小辉,辛苦你啦!”
鸽子咕咕咕的叫了几声,扑啦啦扇着翅膀,似乎在回应着些什么。
女子又是一阵嬉笑,好一会儿才离去。
裴祺从石洞里钻出来的时候,只见到了那女子的一抹裙角。不过,只是一瞥,他也能确定那人的身份了。
“小姐,京城有消息来了。”侍书蹦蹦跳跳的踏进屋子,却忽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影。
裴瑾刚午睡起来,眼神有些迷离。
侍画端着面盆进来,拿起帕子沾了沾水,拧干了递到主子的跟前。“小姐,先洗把脸吧。”
裴瑾冲着她笑了笑,这丫头是越来越心思通透了。不用她吩咐,就能够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这很好。
“他怎么说?”等到裴瑾收拾妥当,已经是两盏茶功夫之后了。
侍书将手里的字条递上前去,笑道:“小姐自己看吧。”
裴瑾伸手接过,明亮而又充满智慧的眼眸从那字条上扫过,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煞是迷人。
“都说了些什么?”侍书不敢偷看主子的信件,但心里又痒痒的厉害,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内容。
裴瑾将字条往桌子上一丢,道:“自个儿看。”
侍书半信半疑的将字条拾起,瞥了一眼。继而眼睛不断地瞪大,合不拢的下巴都要脱臼了。“就写了这么几个字?”
“难不成你还以为是家书?”裴瑾挑眉。
侍书面露傻笑,心里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遗憾。小姐可是难得给少主去信儿,少主居然错过这么好的机会,随便几个字就打发了,简直是暴殄天物,白白浪费大好时机。起码,也要写上几句酸诗,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思念之情嘛!
循序渐进,小有成效。
这算什么啊!
裴瑾倒是挺满意的,起码她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五少爷…您怎么来了?可要奴婢进去通报一声?”门外,忽然响起丫鬟翠儿那独低哑的声音。
屋子里的主仆三人皆是一愣,继而全都变了脸色。
裴瑾吃惊不小,但也还算镇定,示意侍书去将人请了进来。庆幸的是,站在门外偷听的是五少爷裴祺,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长姐…”裴祺看着裴瑾一脸的平淡,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的确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可还是不太清楚她们的意图。只知道,这位长姐与京城里某个人有来往。至于是何人,他就猜不出来了。
那字条上的字迹,分明就是男人的手笔。只是裴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认识的人有限。而远在京城,与她有交集的人就只有那么几
位了。
莫非,是那位硕王殿下?除了他,他还真想不出第二个人来。只是,裴瑾一个闺阁女子,又是如何结识那位高权重的硕王殿下的呢?
“祺弟找我有事?”裴瑾镇定自若的喝着茶,没有丝毫的慌张。
裴祺薄唇紧抿,俊挺的眉微微蹙起,好半晌才开门见山的表明来意。“刚才在后院,祺不小心看到一只鸽子飞了进来,接着姐姐的丫鬟便出现了,还取走了鸽子身上的竹筒,弟弟一时好奇便跟了过来…”
听到前半句,侍书的脸色唰的一下子就白了。
真是该死!她能如此不小心,不但被人发现了她与外界联系,被人跟踪了也毫无察觉,简直是太大意了!
“小姐…”她刚想跪下请罪,却被裴瑾一个眼神示意给制止了。
“祺弟想说什么,不妨直说。”裴瑾知道有些事情一旦暴露,隐瞒便变得毫无意义,还不如大方的开诚布公来的保险。
裴祺也不是个笨的,肯定会为了与她打成某种协议而替她保守秘密。
“祺并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要提醒长姐,以后要小心一些。毕竟府里到处都是别人的眼线,若是叫别的什么人瞧见了,怕是要惹出大乱子。”果然,裴祺做了一番思虑之后,决定站在她这一边,而不是威胁逼迫。
裴瑾稍稍放下心来,保持冷静的说道:“如此,多谢祺弟提醒了。”
屋子里忽然变得很安静,静的叫人胆战心惊。
侍书侍画站在裴瑾的身后,心里满是忐忑。看来,裴府轻松自在的日子,的确是消磨了她们不少的戒心。日后她们必须提高警惕,不能再玩忽职守了。
“长姐…弟弟并没有偷窥的意思…只是,我们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长姐是否能够据实以告?”
“你想知道些什么?”裴瑾笑问。
裴祺眼光微闪,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长姐是否在计划什么事?”
裴瑾毫不避讳的点头承认。“不错。我是在策划一些事情,而且与咱们三房息息相关的一件大事!”
裴祺惊愕的抬眉,没想到她还真敢直言不讳。“长姐说的,不会是…”
“看来,父亲已经找你商议过了?”裴瑾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那个老头子果然是个管不住自己嘴的。不过,幸好他找人商量的对象是裴祺,而不是马氏那个女人。
裴祺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姐姐,好半晌说不出话来。起初,在听到父亲说要争取过继到叔祖父那一房的时候,他就备受震撼。这个想法,他可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他原先的打算是,再过个几年,三房总会分出去单过的。到时候,只要他彻底废了裴骏这个嫡出的兄长,裴燕山这一支都会是他的囊中之物。他万万没想到,三房还能往更高处爬,而且还是京城那种藏龙卧虎,满地权贵的地方。更加令人震惊的是,这个想法原来还不是父亲最先提出来的。
看到裴瑾那浅笑盈盈,一派轻松的模样,他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忽然就变得安静起来。这世上,放佛没有她办不到的事情。站在她的面前,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渺小。而他追求的那些,都变得毫无意义。
“怎么了?”裴瑾见他不吭声,嘴角的笑意更盛。
裴祺摇了摇头,笑了。“只是觉得原先的一些想法太过幼稚可笑罢了…今后,祺便是长姐的马前卒,任凭长姐差遣。”
至于那个暗中相助的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送走了裴祺,裴瑾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又被叫了出去。而那个召见她的,正是许久不曾露面的裴老太爷。
“瑾丫头,来来来,到爷爷这里来。”裴仲宣见到门口那道娇小的身影,便忍不住露出笑意,朝着她招了招手。
这样的热情,裴瑾还真是不习惯。尤其是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在。
裴燕山看向裴瑾的眼神极为复杂,却又显得无可奈何。因为就在刚才,老爷子将他叫到书房里来,正是为了过继一事。
“祖父叫瑾儿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裴瑾规矩的行了个礼,木然的问道。
bsp;裴老太爷一边笑意盈盈的招呼她落座,一边捋着下巴处的胡须。“没想到,我裴仲宣竟然有你这么一个聪慧的孙女!不错不错…你爹碌碌无为了大半辈子,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生了你这么一个机灵乖巧的丫头!”
一席话,让裴瑾更加不自在起来。
老爷子,您是来拉仇恨的么?不知道我在府里的尴尬地位么。将自己的儿子贬得一文不值,却故意抬高她的身价,这不是没事找事嘛!瞧瞧裴燕山那涨的如猪肝的脸色,就知道他有多愤然了。
他是不敢跟老爷子您计较,但是却可以找她开涮啊!裴瑾暗暗叹息,做好了今后不断地被找麻烦的准备。
裴老太爷假装没看到儿子和孙女的脸色,依旧不予余力的夸夸其谈着。“丫头,你是怎么想的啊?按理说,你可是我裴仲宣的孙女,怎么会想把你爹给过继出去呢?你就不怕别人说你不孝?一旦被冠上不孝的罪名,你这辈子可就很难翻身了。到时候,怕是连个婆家都找不到,难不成你想进尼姑庵青灯古佛的过一生…巴拉巴拉…”
裴瑾忍不住翻白眼,有你这样做祖父的吗?什么叫做我把自己的老爹过继出去的?她有那么大的能耐吗?这一切,不都是老爷子您说了算吗?不过,依老爷子的态度来看,他似乎并不反对,反而…极为赞成?
裴瑾忽然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不得不说,裴仲宣老爷子是一个奇葩中的奇葩。裴燕山虽然是个庶出的,可好歹也是他的儿子,身上流着他的血吧?可是在听了她的计划之后,他居然没生气,还兴高采烈要将儿子送出去?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爹…”裴燕山也有些看不过去了,出声制止道。
裴仲宣这才收敛了一些,轻咳两声,叹道:“燕山啊…不是老爹不疼你…你们兄弟三个,只有你是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个死老太婆肯定是不肯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叫别人母亲的,所以就只能将你过继出去…”
裴瑾嘴角微抽,您还真是大方!
“其实,过继给你叔父也没什么不好。他位居高官,又是皇帝信任之人,在朝中的门生众多,对你今后的仕途也大有帮助…”说了这么多,老太爷最后才算是说了一句肺腑之言。“你姨娘…当年是我对不住她…所以这回让出去,就当做是当初对她亏欠的补偿了…”
裴瑾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听老爷子的语气,莫非当年是发生了什么事,让老爷子觉得亏欠了那位太姨娘?小剧场
某人在书房里呆了整整一天,浪费了大堆的纸张,却仍旧还是不满意。
某侍卫扫了一眼满屋子的废纸,忍不住哀叹:主子,写一封回信有这么难吗?不就是几句腻歪的话嘛,用得着浪费这么多纸张?您知不知道如今的宣纸有多贵?
某男却依旧愁眉不展,继续埋头苦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不是太老套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好像全都是废话!
某侍卫满头的黑线:主子,您直接说一句我想你不就得了?
某男:那怎么行!太直接,回把人家姑娘家给吓跑的!
…。于是,某侍卫望着天,无语了。而某男还在继续挠头搔耳,继续在雪白的纸张上涂涂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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