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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看到芦喔喔叼过来的半截树枝,楚夕也想起了一件事,一边继续收拾一边问芦喔喔:“喔喔,你说的那棵魔鬼树在哪里?”
芦喔喔歪歪脑袋,有点不愿意说,用爪子拨拉着地上的小石头,支吾着:“你问这个干什么呀?”
“咱们剩下的树枝只有这半根了。临走前咱们再去多找些回来,去找阿尔他们的时候随身带着,万一谁受了重伤也能及时救回来。”楚夕起身,盯着芦喔喔,解释的同时心中也是一沉。芦喔喔这副心虚的模样,肯定是有事瞒着自己,难道魔鬼树并不像芦喔喔说的那么好对付,而是有什么蹊跷不成?
芦喔喔被盯得更心虚了,踮着爪儿往树洞口那边蹭,挪一步瞄一眼楚夕的脸色,嘴巴里嘟囔着:“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再给你找点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在芦喔喔试图溜出去之前堵住洞口,楚夕伸手摁住他已经迈出去洞外的右爪。
“喔——”
楚夕一强势起来,芦大王就又怂了。他老老实实踱回窝里,瞅着楚夕在那收拾东西,眼珠子却在滴溜溜转个不停,抓耳挠腮地动着自己的小心思——媳妇竟然想起了一起去找魔鬼树了,那大王我的威武形象可怎么办呐?
这边的芦喔喔越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那边的楚夕就越确定这家伙肯定是有事情瞒着自己,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要不然不会这么怕自己生气,连撒娇耍赖这一招都不用了,这么一想,楚夕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很快,楚夕就将两人的家当都打包好了,大大小小一堆箱子被用藤绳栓成一串,整齐地摆在树洞门口,看上去阵势还不小。除了装着工具和收藏品的箱子,还摆着不少生活用品。
两摞裁剪好的干净兽皮,一摞是当毛巾给芦喔喔擦爪子用的,另一摞更柔软细韧的兽皮则是用来擦嘴巴,旁边是专门给芦喔喔洗澡用的木桶,再旁边的大筐里,放着楚夕闲暇时做给芦喔喔的东西,滚圈、藤球、木雕模型之类的,边上是一个专门装各色围脖的箱子,还有……
这么一数下来,大半的东西都是芦喔喔的,楚夕的东西只有两只箱子,一个装着各种工具,另一个装着简单的衣物和生活用具。
自己一个过日子的时候,芦喔喔的窝里基本上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洞里只有一只兽皮随意裹出来的大包袱,有什么好东西就往里一塞,平时爪子上沾了血迹也就随便在地上蹭蹭就往窝里钻,糙得没边了。
自从有了楚夕以后,每次狩猎回来,楚夕会先把芦喔喔的爪子和嘴巴擦干净,再给他把一身羽毛打理干净。饭前便后都要洗爪爪,进窝前还要擦擦,睡觉前还得先漱口,芦喔喔喜欢把东西随便随手乱塞,楚夕就盯着他把东西都放到规整好的地方去,芦喔喔怕水不爱下水洗澡,楚夕就用木桶打了水,隔三差五给他做淋浴。
不知不觉中,这些习惯就都被楚夕给养出来了,芦大王也成了一只爱干净也更爱臭美的鸡。
平时还不怎么察觉,现在把所有东西都摆出来一看,连楚夕都有些惊讶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竟然把这么多心思都用在了芦喔喔身上。事实上,在这之前,楚夕从来都没想象过自己会对一个人这么细致,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操心,生怕自己有什么照顾不到的地方。
对着这些东西,楚夕难得愣怔了起来。芦喔喔围着它们踱了好几圈,得意极了,忍不住凑到楚夕身旁蹭蹭,眼光一转,突然又变成人形,急吼吼跑过去,扒着箱沿,探身从最底下抱出来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木雕模型。
这是一只不到两米高的木雕公鸡,整体用一种白色硬木雕刻而成,外形和芦喔喔的鸡身原形有八分相似,正昂首挺胸地引颈长鸣,活灵活现,威武霸气的姿态神气十足。从鸡冠到脚爪,每一道纹络、每一根羽毛都纤毫毕现,做工精湛,可见雕刻者是这方面的高手。
芦喔喔把这只木雕放到地上,动作小心翼翼,神色间满是爱惜,搂着鸡脖子爱不释手地蹭了又蹭,扭头不满地控诉楚夕:“楚大白要单独放,不能那么多东西塞在一起,咯坏了怎么办!”
这木雕大公鸡是楚夕一时心血来潮做出来的,当时就给芦喔喔美坏了,美滋滋地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楚大白,平时藏在窝里,宝贝得很。因为怕自己的爪子和喙太锋利有可能划花它,他自己要碰的时候都要变成人形才舍得动手。
楚夕回过神来,哭笑不得,这木雕用的白硬木密度比一般的合金都要高,他雕刻的时候,都要将内力灌注到刀上才能刻得动,把它使劲抡出去都能砸晕一头巨鸟下来。
楚夕最初学刀的时候,断老元帅让他跟着一位传统木雕宗师学雕刻,借此磨砺心性和刀法,他悟性高,刀法初成的时候,在雕刻一道上也小有所成,后来一直也没有放下。
当时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给芦喔喔雕了这么只木鸡玩,没想到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楚夕每次一看到这东西,心里就怄得慌。芦喔喔这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对他都没这么温柔过,下手也没轻没重的,不防备的时候一翅膀能把他拍趴下,对比着芦喔喔连碰一下这木雕都要特意变回人形去,楚夕他就不待见这东西了。
“把它抱出来干什么?”楚夕黑着脸,走过去把芦喔喔连人带木头鸡一块拎起来,斥道:“快塞回去,东西先放这,咱们去找魔鬼树。”
芦喔喔搂着木雕鸡不撒手,蹬蹬腿,个子太矮踩不到地面,只好把脚丫子踩在楚夕膝盖上,试图据理力争:“那我要给楚大白单独放个箱子里面!”
“一个随手刻的木雕而已。”楚夕哼一声,想说只要芦喔喔想要,比这好千百倍的自己都能做出来,但是转念一想,看芦喔喔这宝贝样儿,真要再有一堆占地方,自己都可能被挤出去,连窝都没得住。这么一想,楚夕就更后悔当初自己一时手欠了,只好冷着脸,动手腾出只箱子来。
芦喔喔把楚大白放进去摆好,爱惜地摸了又摸,谴责的小眼神直往身后的楚夕身上嗖嗖嗖。媳妇太霸道了,连自己的醋都吃,大王我也是很苦恼的!
没错,之所以这么爱惜这只木雕鸡,是因为芦喔喔把他当成了楚夕的雕像,在他的想象中,自己媳妇如果能变成鸡的话,就是这么一只美美哒的大白公鸡,又神气又威风又漂亮,还能被自己抱来抱去——变成人形这小身板只能被楚夕拎来拎去,芦喔喔的怨念都转变成了对楚大白的疼爱。
只能说,芦大王这脑回路是分分钟突破天际的节奏。
楚夕残忍地打断了芦喔喔和楚大白之间的依依惜别,把箱子一盖,眼不见为净,拎着芦喔喔就朝外走。芦喔喔跳下来,翻身一变就又变回了只三米多高的大公鸡,仗着身高优势俯视楚夕,还在不死心地挣扎:“你真要和我一起去啊?”
“走吧。”楚夕没有给他再挣扎的机会,提刀率先走进了林中,这里是芦喔喔的地盘,没有巨兽敢来撒野,那些家当就摆在那也不怕被动。
“我一个人去就够了,折点树枝而已。”
“我自己去,很快就回来了,你在家里等着我,嗖的一下!”
“魔鬼树没什么好看的啊,一点意思都没有。”
“楚夕——楚夕——”
一路上,芦喔喔嘴里叨叨咕咕个不停,哼哼唧唧着磨楚夕,试图让他回心转意,放弃和自己一起去的想法。可是直到快要到地方了,楚夕也没有松口,更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在芦喔喔的带路下,他们穿过鳞甲兽的领地,翻过一道山岭,最后摸进了一片连绵起伏的崇峻山脉。在一道山崖上停下,芦喔喔扑扇着翅膀蹿上崖边一棵古树,指着山崖下对也跟着跃上树枝的楚夕说道:“到了,就是这!”
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山谷,密密麻麻生长着无数叶子和枝干都是棕褐色的巨树,一眼望过去,全都覆满了棕褐色,仿佛无边无际。一阵风吹过去,周围山上的树木枝叶摇摆层层叠叠如绿浪起伏,只有山谷中一动不动,仿佛是伫立在绿色汪洋中的一块巨大而狰狞的礁石。
在山上还能听到鸟鸣兽吼,可是山谷中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安静得诡异。
“这就是你说的魔鬼树?”楚夕的目光凝注在下面山谷中,视线所及之处没有找到任何野兽活动的踪迹,心中不禁更加警惕。他收回视线,侧头看向芦喔喔,想把芦喔喔摁住揍一顿的念头又在蠢蠢欲动了:“一整个山谷里一点活物的踪迹都没有,这么诡异的林子,没有危险?喔喔,我以前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哪有……我说的都是实话,确实是算不上多危险啊!”芦喔喔歪着脖子装无辜,想到一会自己下去谷里偷树枝的样子要被楚夕看到,又有点窘迫,嘟囔道:“我才不怕这棵刚刚才开了灵智的魔鬼树,它拿我没办法的!”
“这棵?”捕捉到芦喔喔话里的意思,楚夕瞳孔骤然收缩,再次扭头看向下面的山谷,声音有些凝滞:“你是说下面这整个山谷里的树,其实是只有一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