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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伦骖动心了!
人之一世,有多少选择是迫于巨大的压力作出的?
许州势危,极有可能威胁到洛阳的安全,身为安禄山的义子,他对这个义父的脾气秉性颇为了解。安禄山生性多疑,也许是因为个人经历,他最忌手握兵权的将领,这一点对所谓的义子自然也不例外。
若是自己再许州被围时不派兵援救,很有可能让安禄山心中结下疙瘩,那可便真是大大的不妙啊。
颜氏父子的反叛他也有所耳闻,这颜杲卿和颜真卿同是颜师古五代孙,祖上也算是声名显赫。他父亲颜元孙任濠州刺史,曾是安禄山的部下。如此说来,他们兄弟二人该是安禄山的嫡系才对。
想不到就是这样两个人,竟然在安禄山率军南下直逼关中时在常山起兵,狠狠的捅了大军一刀!
嘿嘿,后院着火,这可向来不好对付啊!
“如今河北道的情况如何了?”阿伦骖心中还存最后一丝的疑虑,能够让安禄山止住兵戈,不惜派大将史思明返回河北道平叛,这把火该是烧的够烈啊。
“回禀将军,颜杲卿与其子颜季明于常山举起反旗,那时李钦凑将军正在常山郡驻军。二十二日夜那厮派使者、参军、县尉等人携酒食伶人前往‘慰劳’,李将军不疑有诈会饮既醉时被那厮斩杀。设计杀害了李钦凑将军后,那厮还不满足意图尽数生擒幽州军将佐。高邈、何千年将军察觉出异常,正欲星夜疾奔却被颜氏父子生擒,囚于地牢中。不日前颜杲卿那厮已经派使者送李将军级和高、何两位将军前往长安,献给那昏君。”
信使说的声泪俱下,简直如丧考妣,连带一向冷若寒冰的阿伦骖都为之动容。
想不到区区一文弱书生,竟然有如此魄力,在举国皆醉之时毅然果决的斩杀安帅的臂膀,牵制了安帅的推进。若是抛去双方的身份立场,阿伦骖都不禁想为他拊掌一赞。
听到此消息,阿伦骖却没有丝毫的愤怒,反之,他反而有丝丝窃喜。这李钦凑也算是安帅的一名义子,以其勇武果敢颇得安帅的赏识。可他偏偏生着一副臭脾气,眼里丝毫容不得沙子,和自己一直不对付。这次他酒醉被斩就是咎由自取,自己非但不会替他抱不平,反而觉得大快人心!
也许是沉浸在李钦凑被斩杀的欢喜之中,阿伦骖一时脑热完全没有去想如此多的细节密文区区一个信使是如何会得知的。
人有时候一旦走入了死胡同,便会毫不犹豫的走到尽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史思明将军已经率军进入了河北道,但由于河北道全境有十七郡响应颜贼,史将军一时不能克敌。”
信使不疾不徐的诉说着,不时抬头向阿伦骖瞅去。
听到此处,阿伦骖已经完全不再怀疑,挥了挥手道:“好了,本将军都知道了!传我将令,立刻在城中校场点兵,本将军要遣兵前往许州解围!”
人生有时就像登山,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去到哪里。
阡陌纵横的山道是那么繁复,山雾一起,回顾四面尽是茵茵碧草,重重林木,模糊氤氲气息不由的让人大口喘息着,享受着。
诱惑多了,责任多了,选择多了
李括遥望着那倒葫芦型的山谷,幽幽一叹。
对他来说走出这条路并不容易,私自领兵夺取被叛军攻陷的城池虽称不上抗旨不尊,但至少沾染上了污点,若经有心人挑唆,难保皇帝陛下不会起疑心。
人心这种东西,是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有些事情你明明没有做,别人却会认为你做了,过多的解释反而会让对方疑心更重,倒不如索性顺其自然。
说一千,道一万,促使李括最终决定夺城的理由只有一个——高仙芝、封常青退居潼关。
洛阳城之战彻底摧毁了大唐朝廷的信心,六万洛阳雇佣军并五万边军竟然被安禄山不费吹灰之力一举击溃,大唐军制的脆弱不堪被无限度的放大。最重要的是,如今叛军势头正盛,兵锋直指潼关。
安禄山为了最大程度的挑衅大唐朝廷,更是派出崔乾佑领两万骑兵临至潼关以作先锋军。
这一招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狠辣至极。
崔乾佑所领皆是骑兵要想攻下潼关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他们的存在却生生卡住了通往长安的咽喉,入京勤王的军队只能望关兴叹。
换句话说,只要崔乾佑所部待在潼关外,即便是一箭不也可以起到很好的战略效果。有这么一支虎狼之师守在潼关外,高封二人是无论如何不敢开城门迎入勤王军队的。
各地勤王的军队若想进入潼关则必须击败崔乾佑的军队。而各地勤王军队互不统属,很难有一致的号令,更别提战场上令行合一,共击胡兵了。
再者说,勤王的军队多是各地的团练府军其战力很是一般,而崔乾佑的军队虽不是安禄山的王牌主力,却也是久经战阵的老兵。
正所谓老兵一人顶新兵一伍,这话虽然说的有些夸张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若是各领命唐将弄巧成拙被崔乾佑一举击溃勤王联军,那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这便是李括不选择进入潼关的原因,非是不敢,而是不能。
有时候,事情的变化永远比你的计划快。战时更是如此。
世人皆知潼关的重要地位,潼关一破,长安门户大开,大唐朝廷将无险可守。而封常青在收拢残兵后与募集了飞骑数万的高仙芝屯兵于陕,作着最后防线的布置。这倒也罢了,偏偏皇帝陛下听信了杨国忠那厮进的谗言,派宦官边令诚前往潼关充作监军,以督其战。
督战!呵呵,一个宦官去督战?说白了,便是皇帝陛下对高、封二人心存疑虑,放不下心吧!安禄山的叛乱让他彻底对边将失望,便是高、封两名忠心耿耿的将领陛下也不敢轻言信之。
若是放在平常也就罢了,可如今却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潼关一失则王朝倾覆矣,这种时候君将不睦,如何能打出漂亮仗?
那个边令诚便不必说了,在安西时李括就与他打过交道,这厮表面上看来温和恭谨,却是个口蜜腹剑,杀人于无形之中的真小人。
作为皇帝陛下的喉舌耳目,他对皇室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但因此也可能会草木皆兵,限制高、封二人的正常挥。
如今,自己能做的只是尽量从叛军手中夺取一些城池,为朝廷王师的反扑做一些力量支撑。河北有颜杲卿,山东有颜真卿,他们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非常之时有非常之法。虽然这样做有拥兵自立的嫌疑,但既然选择了,他便会义无反顾的做下去,无视他人的置喙。
“李将军,等到叛军行到此处,请让我去打头阵!”林二郎指着不远处的山谷口,毅然抱拳道。那一夜,全村的妇孺老少尽数死在胡狗手中,这份大仇不共戴天。血仇只需血来偿,他要实现自己的承诺,一个男人的承诺。
李括挥了挥手道:“二郎不要焦急,某自有安排,到时你只需遵军令行事便可。”他并没有直接拒绝林二郎,而是给了他一个希望。对于这些励志以身报国的汉子,李括历来很是尊重。但要投身报国,只有一腔热血显然是不够的,只有善谋善度才能走的更远。
“嗯。”林二郎虽然心中不喜,但李括予他有救命之恩,又在自己走投无路时收留了他,自己实在不宜多说什么。
“天要黑了!”李括抬望了望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幽幽一叹。
冬日的夜来的是那么的早,是那么的长。
乌云压城,黑夜将至。
天空中又开始飘起了雪花,晦暗的日光折射在斑斑地点上,洒出斑驳琉璃世界。
天真的要黑了吗?
匆匆点齐了三千余骑,阿伦骖便急不可耐的出城,率军朝许州的方向驰去。
从日出到迟暮,这支骑兵马不停蹄,未有一刻停歇。许州距离唐州并不算远,直线距离也就一百五十余里,阿伦骖打算星夜兼程赶到许州城外再做休憩,故而即便入夜也没有命令士卒扎营。
好在这支军队皆是骑兵,便是在夜中行军也不算太过难熬。不过崎岖的山路可并不好走,阿伦骖已命士卒点燃了火把于夜间照明。这些胡兵皆是马背上长大的,骑术甚为高,单手控缰毫无压力。
一人一支火把,在狭窄阡陌的山道中疾驰的这支军队宛如一只火龙
ps:天要黑了,大戏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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