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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后希美的事情现在还不是很重要,她们好歹也做了一个学期的朋友,几乎可以说的上形影不离,这种时候突然间的疏远肯定又会闹出很多奇怪的事情来,所以,还是慢慢来吧。
抱着从小店里买来的面包,北川爱缓缓爬上了顶楼的阳台。试着推了推阳台处的门,果然没有上锁。
阳台处还有一个可以向上爬的台子,站在上面几乎可以瞭望整个校园。至于看不看得清楚,那不是重要的细节。
咬着面包袋,北川爱搓了搓手,攀爬上楼梯,最后站在最顶上的台子时,她看着一望无际的帝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记错的话,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这里吧?
还记得当时,她只是站在边缘,扶着栏杆吹着风,那个笑容灿烂的男生就慌张的拦住了她,说——同学你不要想不开啊!
“同学你不要想不开啊!”
黄濑凉太只是趁着中午的时间,躲开热情的女同学们,跑到阳台上吹吹风,顺便晒个太阳小憩一下,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阳台台子边缘,站着一个银白发的女孩,她微微扬起头,露出的侧脸可以瞧见她半闭的眸子,粉唇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处在阳光的照射下,有种透明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背后生出羽翼,展翅飞翔。
那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直接就对着那个女生喊出了那句话。
北川爱的身体猛的一僵,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出现幻听了,不然怎么会把那句话直接念了出来呢?摇了摇头,继续微眯着表情,看着晴朗的天空,心情似乎变得好了许多。
“那个...同学?你没事吧?”
......
身后那不甘被忽视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北川爱这才缓缓放下扶在栏杆上的手,转头看去。
“我只是在吹风,你有什么意见吗?”
黄濑凉太深深的觉得自己不该好奇心起多嘴一句,看看台子上的那个少女,她那个眼神明显是在怀疑他是蛇精病吧!
呸!他才不是什么蛇精病!他明明是一个关心准备跳楼少女的好少年,怎么会被人当蛇精病看到呢qaq!
“啊哈哈,原来同学你在吹风啊,那也不要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嘛,你看这里很容易就摔下去的。”黄濑凉太摸着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的笑道。
银白色长发的女生木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笑容灿烂毫不尴尬的少年:“这里有栏杆。”
语毕,她跳下了台子边,背对着黄濑,抱着自己的面包,稀稀疏疏的吃了起来。
深觉被人嫌弃了的黄濑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不打算留在这边讨人没趣,干脆的转身就准备下楼。
“呐。”
身后的少女忽然发出冷硬的声音,黄濑凉太奇怪的转身。
“天气很好,不想上来晒一晒吗?”
女孩的声音一点都不娇软,不像普通的女生那般,尾音向上翘起,像是撒娇的那种。她的声音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很久没有说话,语气和语感中带着一丝僵硬。鬼使神差的,黄濑就点了点头,爬上了台子,走到离女生一定距离的地方,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微闭上金棕色的眸子,感受着和煦的微风,以及照在身上的带着浓烈热度的阳光,忽然间,就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北川爱默默的吃完手中的面包,因为姿势和动作太过僵硬,没有伴着水一起吃的面包差点让她噎着。她僵红着脸,右手握拳敲打着自己的胸口,想让那不上不下的面包块能快点咽下去。
“厄!”
忽然的打嗝声让北川爱像是被惊倒了一般猛的捂住了嘴,她机械的转过头看下身侧。两米外的那个少年,此时正双手枕在脑后,一派惬意的仰躺着,看着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是在美梦之中。
原来睡着了啊....
北川爱缓缓起身,拍了拍身后的灰尘,那种拘束的感觉终于像是退潮般慢慢消失了。
这个人,还是喜欢这么突兀的出现,不打一声招呼。
她的视线落在少年的脸上,然后朝下移去,最后定在他的脚踝上。
【黄濑君已经不能打篮球了。】
那句话,一直深深的印在她的心中,无法消失。在从网络上得知黄濑君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放下篮球时,她再一次钻进了死胡同里。
如果...如果她当初没有跟着出国,任性的选择自己想要证明自己的生活,没有因为埋藏在心中的自卑而撒下谎言,欺骗自己,是不是黄濑君他...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呢?
也许这本不是和她有关的,可是却下意识的将责任拦在自己的身上,好似只有承担了这些责任,才会让她的愧疚感降低一下。
“这一次...一定要让你开心的打球。”
>>>
只是发一会儿呆的时间,北川爱的桌面上已经堆了好几张社团换部的申请表。她放下支着下巴的手,伸进抽屉里,拿出一张空白的社团申请表,对着上面空白栏发呆。
以前她也是没有社团的,可是后来,在绿间和紫原的耳濡目染下,渐渐对篮球也有了一丝兴趣,也奇怪的发现了自己所拥有的,与常人完全不同的天赋。最后在赤司征十郎的邀请下,成为了篮球部除了桃井五月外唯二的可以在比赛时候入场的经理。
赤司征十郎是个不管是感情上还是理智上都格外敏感的一个人,也是第一个发现她对黄濑想法的人,但是因为那种被看透的感觉太过鲜明,让北川爱不太敢在他面前,对黄濑有过多的亲近行为,就担心对方来一句‘用意不明,喝令退部’。
毕竟那时候的赤司,不仅仅是帝光篮球部的部长,更是整个帝光中学的学生会长,可以说,除了老师之外,没有人能够在他面前说不。
而即使是老师,也很少会有违背赤司的意愿的。因为他们往往在发现自己听从赤司的命令之前,就先拜倒在他无法反驳的话语和无可挑剔的礼仪上。
回归的时间太短,此刻的北川爱根本没理清自己的想法,她觉得自己还是需要时间去思考,需要去弄明白,她被时空逆流的原因,她回到这里来的目的和理由。
“爱酱?下课了呢,你还在发什么呆?”
一只修长的手掌在北川爱的眼前晃了晃,娇憨的尾音中带着日本少女特有的撒娇气息。
北川爱抬起头,额前的刘海晃了晃,明明并没有长及眉眼,却仿佛在那瞬间,遮掩了她冷淡的视线。
“希美?咦?已经放学了吗?”银白发的女孩诧异地看向已经空了一半的教室,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离开,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越后希美拉了拉肩膀上的书包,靠在北川爱身旁,挽着她的手臂一边蹭着一边撒娇:“对啊,我要去参加社团活动,刚才部长发信息来,说开学第一天要去报道,顺便晚上一起吃饭,你呢?有什么安排?”
“我还不清楚。”北川爱的手轻轻的放在桌上,挡住了那张空白的社团申请表,看向另一个女生,“丽美也要去参加社团活动吗?”
猿飞丽美点了点头,摇晃着脑袋看着自己刚涂上粉色指甲油的手指,“看~好看不。”
“....也许你们社长会喜欢。”北川爱道,猿飞丽美是cos社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先走啦,爱酱你自己路上小心哦~”越后希美嘟着嘴不情不愿的放开北川爱的手臂,然后才挽上猿飞丽美。两人对着北川爱挥了挥手,就结伴离开了一年b班的教室。
吵闹的教学楼在维持了数十分钟的喧哗后,趋向平静,接下来变得热闹的地方,就要变成社团的社办了。
坐在教室里第一列第一排位置的北川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顶着空白的大脑趴在桌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这是在挺尸吗,北川爱。”
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趴在桌上的女生整个人抖了抖,缓了几秒后才一脸幽怨抬起头,看着说话的人:“假的也要被你吓成真的了。”
“呵呵,真太郎你朋友真有趣。”
一道如沐春风的声音忽然闯入北川爱的耳中,她迅速的转移视线,看着绿间身边那个不容忽视的身影,那个有着赤红的短发,以及一双和她相似瞳眸的男生,脸上带着点点笑意看她:“之前几次见面都没有好好介绍过,你好,我是a班的赤司征十郎,和真太郎是篮球部的朋友。”
卧.....槽!!!
北川爱差点就一句脏话爆了出来,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柔和的男生,瞬间被他那温柔的语气和亲近的态度给吓了一跳。
这是赤司?
这是她记忆里冷冻的火山赤司?
这是传说里中二病反复发作无法痊愈的赤司?
这是那个说一不二让人无法心生拒绝的帝光之王赤司?
她觉得她急需用洗洁精洗一下眼睛!
北川爱单手捂着混乱的大脑,脸上扬起一抹灿烂到刺眼的假笑:“哪有,我一直听敦酱说起过你,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叫北川爱,你可以直接叫我北川。”
“北川。”赤司征十郎从善如流地应道,“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这么温柔,翩翩公子的男生真的是赤司吗?!
“当然,赤司。”北川爱笑道。
赤司征十郎的眼底闪过一丝流光,他的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也是格外的温柔:“很高兴认识你,北川。”
站在一边的绿间真太郎不自觉抖了抖肩膀,看着两个身高差不多,笑容差不多,眼睛差不多的人,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开口打断两人之间好似两国首领友好会晤的气氛:“小爱,我要去社团活动,你自己回家,可以吗?”
北川爱这才把视线从那双跟自己格外相似,却又更加内敛的赤红瞳眸中移开,落在了绿间身上:“好的,放心吧,要是有人敢怎么样,我一定让他后半生不能自理。”
说着,左手握拳,脸上露出平淡的笑容,只是那似乎在反光的牙齿让绿间默默地咽下了后面的话:“那就好,既然你自己能行,那我和赤司就先走了。”
“慢走~小心打球的时候不要扭到脚哦~”
站在教室门口的北川爱友好地挥挥手,对着向她礼貌点头的赤司也回了个灿烂的笑容。直到两人慢慢走远,她的笑容才消失掉。
其实按理说,一年级的她只听说过赤司,却是久闻其名,不见其人。真正认识这个人的时候,自然是当绿间当上副队长的之后的事情。
那时候的赤司,和现今这个温柔有礼的赤司,似乎并不是同一个人。
她对赤司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霸道,强势,不容拒绝,城府极深这几个词汇上,有别人告诉她的,也有一些是她自己感受到的。而实际上,她从来没有尝试过,在剥夺了这些表面的标签后,那个真正的赤司是怎么样的。
北川爱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个嗤笑,似乎是在嘲讽自己。
其实她根本就不能跟赤司相提并论吧?即使在老师眼里,万年榜首的赤司和万年老二的北川一直是那么相似的人。可她却并没有赤司那般真挚。很多时候,她都是伪装起来的,让大家喜欢的模样。
承认自己的虚假,可真是一种让人伤自尊的事情。
摇了摇头,北川爱回到教室,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学校。
校园里还流连着几个成群结伴的同学,北川爱背着书包一步晃一步,慢悠悠地走向大门,视线随着边上人的议论纷纷,移到了那个站在门口处,一脸严谨的帅气男生身上。
诶——??
“北川。”
栗色头发的男生身体修长,一个金色的细边框眼镜架在他的鼻梁之上,遮挡住了那看不透轮廓的双眼,面无表情的模样以及自身携带的制冷气息熟悉地让人不敢置信。
为什么手冢国光会在这里?
北川爱面无表情地走到他身前,赤红的双眼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明明上辈子直到手冢国光上高中为止,都从未曾来过她的学校。他们真正的熟悉起来,也是在她高中三年级的时候啊。
“兄长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只能用面无表情来掩饰内心波动的北川爱,连语气也显得拘谨。
手冢的视线在身前这个娇小的女孩身上移来移去,不由得腹诽,是不是自己的表情太过冷淡,才会让这个女孩变成这个样子?明明叔叔说,北川爱是个特别爱笑,格外会交际的人啊。而且‘兄长大人’这种称呼...现在可不是幕府时期呀?
想到自己的部员也经常被自己冷凝的模样吓得格外拘束,手冢不由得放缓了神色,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也带上几分温柔:“叔叔让我来接你放学,我不知道你的电话和班级,就在这边等你。”
明显感觉到周身的温度高了几分,北川爱僵硬的表情也柔和了起来,她诧异地看着手冢,奇怪地问道:“不知道我的号码可以问父亲,如果你等不到我怎么办?”
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手冢国光推了推眼镜:“并没有等多久,而且你出来了。”
“......”
手冢国光依旧是这么正直的可爱。
手冢看到北川爱脸上露出的笑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叔叔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能让他吓到她,从此刻小爱能够恢复这种自然的态度来看,他回去应该不用去尝试叔叔特质的芥末味生鱼片了吧?
“走吧。”
“恩。”北川爱挂上略带拘谨又有些害羞的笑容。她紧紧跟在手冢身边,时不时的问一些无聊的问题,两人之前一直维持着‘我问三句你答一句’的状态,分外和谐。
其实并不是手冢不想一问一答,而是每次他还没准备好说什么的时候,北川爱就自动转移到下一个话题去了。渐渐的他也就明白了过来,对方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些什么,而是想要用自己的方式,缓和两人之间不尴不尬的气氛。
手冢并不知道,他自己认为的好态度,对于北川爱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因为北川爱早就习惯了手冢国光这种冷静自制的态度,自然不会去计较手冢心里是怎么想的。
北川爱侧头看了眼手冢俊秀的侧面,轻轻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毕竟他们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的兄妹,北川爱应该算是除了手冢的父母爷爷外,唯一深刻了解他的人了。而且再加上两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北川爱在对这位兄长有礼又谨慎小心的态度下,更加仔细的去捉摸过他的性格爱好。
“兄长大人今天不用参加社团活动吗?我听说你是网球部的。”
北川爱的问话让手冢的动作顿了顿,也许是因为谈到他的兴趣,他的话难免多了些:“叫我哥哥就好。今天收到母亲的短信后,就请假了,你怎么知道我是网球部的?”
“呃...”一时没想到要改称呼的北川爱噎了一下,直接忽略了那句话继续说“因为父亲偶尔有提到过。”
“恩。”手冢点了点头,“网球是很好的运动。”
说着,他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女孩,说她娇小,不过是褒义的用词,虽然日本女性的普遍身高并不高,但是对于他们手冢家来说,北川爱的身高简直就像是放大版的娃娃,用矮小这个词也并不为过。
“你该多运动,才能长高。”
北川爱歪了歪脑袋:“可是我不会打网球啊,听说跳绳也能长高,或者做瑜伽?”
“帝光的篮球部很出名。”手冢若有所指地道,“你也许可以女子篮球部,偶尔运动一下,也是可以的。”
“为什么不推荐我参加学校的网球部呢?”北川爱奇怪地问,“兄长大人既然这么喜欢网球的话,不是应该希望每个人都能了解这种运动才对的吗?”
“你不擅长网球,而且你的体能太差了。”手冢国光毫不留情地点出了他的想法,他顿了顿,再一次补充,“叫我哥哥就可以了,不用那么拘束。”
被‘体能太差’一箭穿心的北川爱脚步一顿,然后才恢复原状,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火红的眸子哀怨地看着手冢:“您这样以后会找不到女朋友娶不到老婆的。”
“无所谓。”手冢格外淡定的说。
而实际上,未来会有一位依子姐姐扮演泰坦尼克号去撞这座冰山,北川爱一点都不担心她的话会变成预言。
“母亲,父亲,我回来了。”
率先打开门的手冢国光朝着房内喊道。北川爱站在手冢身后,被他宽大的身影阻挡住,没看到人便就听见伯母的温柔的声音。
“国光回来啦?把小爱接过来了吗?”
站在手冢身后,躲在一片阴影中换室内鞋的北川爱这才抬起头说话:“我在这里,伯母。”
手冢彩菜惊喜地听着北川爱的声音,忙把自己刚踩上室内地板的儿子拉开,显出了他身后的女孩子,脸上立马洋溢起一抹欣喜的笑容:“哎呀,小爱啊,长得越来越可爱了,头发好长好直,真让人羡慕,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瘦了?晚饭的时候多吃点啊,我记得你以前跟着国馨来的时候可是肉嘟嘟,现在怎么感觉都皮包骨了呢?国馨是不是都没有让你吃好的啊?”
手冢彩菜的抱怨才刚说完,她身后就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语意带笑地反驳:“我可是每天都让小爱吃最营养的东西呢,嫂子你这样说我我可不认哦。”
还站在玄关的北川爱内心充满了纠结,因为手冢彩菜捏着她脸蛋的手不曾松开过,似乎很喜欢这种手感一般,她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父亲。
手冢国馨看着女儿这幅被桎梏着却不敢有分毫不满的模样,心里闪过几分安慰,还未开口就先听到了一道声音。
“母亲,先让北川上来吧。”
站在一旁看着自己母亲拉着这个小表妹不动,手冢国光主动开口解围。
趁着手冢彩菜因为自己儿子的发言而惊讶的瞬间,北川爱神速地踏上拖鞋,抱着书包跳上室内,在差点摔倒之前努力地位置自己的平衡,看着一边手冢国光伸出一半的手,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格外灿烂:“谢谢。”
手冢国馨有点诧异手冢国光的态度,他这个小侄子的性子,他虽然没有体会过几分,但是多少听哥哥和嫂子抱怨过,太过清冷严肃,有时候更加冰山,有种谁都靠不近的感觉,在夏天绝对是制冷器的完美存在,一到冬天,那肯定是谁看到谁躲的现象。
手冢国光也从不曾主动接触女生,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女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母亲,一种是女性。他们也曾经担心过,手冢国光如果维持现在这种情况,以后会不会三十好几了都娶不到老婆?
而现在看来,显然有个好人选在眼前了。
这个念头只是在手冢国馨的脑中闪现过一秒,便被他抛之一边,因为在他心中,女儿自己的意愿比什么都重要。而手冢彩菜则是开始转换视角看起了这个小侄女来。
“小爱,先上楼去见一下爷爷,他在书房等你。”
手冢国馨上去接过北川爱的书包,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
“好。”
北川爱咧齿一笑:“伯母,兄长大人,我先上去了。”
语毕,也不等大家的反应,吧嗒吧嗒地就朝书房跑去。留下父亲手冢国馨无奈地摇头道歉:“抱歉,小爱被我养的有些娇惯了,这么毛毛躁躁的。”
手冢彩菜摇了摇头,笑道:“哪有,小爱这样的性格很真实啊,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哭,挺好的。”
“呵呵,嫂子不见怪就好。国光,要不要来一场?”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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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和一楼像是两个世界,如果说手冢宅一楼像极了现代普通家庭的建筑装修的话,那么二楼则是各种和式古风的结合体,除了在一些电器上面用的是现代用品外,其他的方面都是用了偏向唐风的装修。
二楼有两间书房,一间是爷爷专用的书房,一间则是伯伯和国光共用的书房。
北川爱在其中的一间门口敲门,有节奏地三下敲门声,趋向平静后,才听到室内传来的声音。
轻轻的一声‘进来’,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爷爷,我来看你了。”北川爱推开门,站在门口处礼貌地开口。
许久,一道落棋声在空荡的房间中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手冢爷爷低沉的声音:“进来陪我下棋。”
“好。”
转身将门关上,北川爱缓步走到矮桌边,拖鞋及地却并未发出什么声音,悄无声息的靠近,却在靠近的前一秒让坐在桌边的老人抬起了头。
“坐。”
老人虽然两鬓斑白,但是精神看上去很好,他点了点对面的位置,轻轻说了一声后,便渐渐不再说话。
北川爱听话的坐下,视线投入到中间这桌子上的残局,若有所思。
手冢爷爷从警视厅退休后的唯一爱好,便是下围棋,连带着他的儿子,他的孙子在围棋上都有几分了解,起码在他无聊的时候,能够拉着家人来对局一番。连带着北川爱,也颇受手冢国一的影响,在围棋方面也有些许钻研。
想她北川爱在进入篮球部前最想去的社团,就是围棋社。
手冢爷爷伸手拿了一颗白色棋子,在棋盘上某处落下,然后便又收回手,杵着下巴思索起来。
北川爱扫视了一下这盘棋,觉得格外的眼熟,也不多说,执起一颗黑子,在白棋边上落下。
手冢爷爷的视线锐利了几分,他立马像是得到回应一般,再次执棋,落下。
北川爱也不甘示弱,看了眼大局,便抓起棋子在某处落下。
两人你来我往了几番,最终还是北川爱主动认输了。
她并没有让棋,因为手冢爷爷眼光极为锐利,只需一眼,便能看出下棋者的实力,而她并没有隐藏自己的实力,却还是以一子半输给了历练比她多上许多的手冢爷爷。
手冢爷爷收拾起棋盘上的棋子,把全部的白子都捡入盒中,盖上盖子,才抬起头看着还在装棋子的北川爱:“你的棋艺有所长进,只是颇为急躁不安,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啪嗒。
一颗黑子从手缝处掉落,砸在棋盘上,北川爱若无其事地将棋子捡起来,放在手里轻轻抚摸:“遇到了一点事情,或许只是需要捉摸几番就好了吧。”
从十几年后重回到现今时期,算是不小的事情吧?她未曾想要隐瞒自己的经历,但是也知道,就算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只能增添大家的担忧,根本想不出什么解决方法。而且这种事情说出去,又会有多少人信呢?如果是她父亲,估计也只会以为她梦魇了吧。
“有需要帮助的,就说出来。”
手冢爷爷摸了摸棋盖,轻轻笑出声。
“我可不会客气~”北川爱笑道,将全部的黑子捡好后,也盖上盖子,“走吧爷爷,父亲他们肯定在等你了吧。”
“我看是你馋了才对。”
手冢爷爷和蔼的笑了笑。
爷孙俩相伴着出门,朝厨房走去。
宽大的厨房灯光透亮,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柔软,手冢彩菜最为热情,一个劲地让北川爱多吃点,手冢国晴和手冢国光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都格外的冰山,但是唯一不同的是,手冢国晴在对上自己的老婆大人时,不管是表情,连目光都柔地仿佛能腻出水来,让北川爱不论看多少遍,都无法适应。
而手冢国馨的性格则不知道像谁,温柔如水,仿佛只用温润如玉这个词才能形容这样的他。
手冢彩菜还想邀请国馨和北川爱留下来过夜,但是北川爱不肯。她强撑着精神,度过了颇为浑浑噩噩的一天,也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能够让好好地沉思一下,到底该怎么办。而且那温馨的一家,似乎幸福地让人无法插足。
坐上轿车,北川爱挥别了手冢一家,才倚在椅背上,微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流逝的风景。
“小爱,你今天...”手冢国馨忽然开口,却自顾自地顿住了,北川爱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他今天喝了一小盅竹叶青,原本白皙的脸上带上了几分酡红,虽然还没醉过去,但是言语上却带着几分平时没有的冲动。
“父亲。”
北川爱忽然打断了手冢国馨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力后,踌躇了几分,才露出几分惨淡的笑容:“父亲,你想他吗?”
握着方向盘的手猛的蜷紧,紧绷地连手背上的青筋都跳了出来,那方才还带着几分醉意红晕的脸此刻却煞白的可怕。
“我很想。”
北川爱收回目光,转头再次看向窗外的风景,试图让那没有生命的东西让自己变得平静。
“傻瓜,谁不想呢。”
在下车的时候,北川爱仿佛听到了手冢国馨在她耳边这么说着,语气飘忽地跟幻听似的。
但是她抬起头,赤红的双眼看着手冢国馨的样子,脸色还是带着几分苍白,但是那微抿起的嘴唇终于带着几分血色。
她的心中闪过几分钝痛,却想努力忽视掉。低头默默擦拭掉眼角不知何时沁出的泪水。她今天兴许是被刺激了吧?还是不仅身体变小了,连思维都变得幼稚了?被手冢家那幸福美满的气氛弄得激出了几分不甘。
但是父亲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她为什么要为那种无法避免的事情而去责怪他呢?又何必用这种事去刺激他?
“对不起,父亲。”
关上门,北川爱倚在大门口,低着头,对站在客厅的男人道歉。
手冢国馨叹了一口气,那声音在安静的房子内显得格外明显。他走过来,伸手放在北川爱的脑袋上,温柔地揉了揉,“不用道歉,我明白。去洗个澡,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知道了,父亲。”
北川爱抱着书包回到自己房间,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后,才抱着被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发呆。
伸手将房间里的大灯关掉,只留下床头的一盏昏黄的小灯,柔和的光线将房间内烘托出几分温暖的感觉。
终于可以好好思考了。
北川爱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明亮的眼睛盯着天花板,愣愣的发着呆。
她到底是为什么会从十几年后,来到现在这个时间的?
似乎回到了一切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这种微妙的欣喜、不安、恐慌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并不是什么怨天尤人的人,虽然曾经没有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一种遗憾,但是不可否认,对方在后期,就像是成为了一颗朱砂痣,稳稳地落在她的心口。
高中毕业去德国留学的时候,跟在手冢国光身边,一直作为网球队的协助经理跟在他身边,虽然对于网球这方面,无论过了多久都没有弄明白过,但却用着自己的天赋,调整着手冢的身体,让他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比赛,最后无一例外地赢取胜利。
每当手冢国光夺冠的时候,她都会在心里幻想着,是否当她在黄濑身边的时候,也能让他,让他们,让奇迹时代能够重新在一起?
她从来没有想过关于‘如果重来一次’这种假设,因为她明白所谓的现实,就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你只能努力为未来拼搏。
所以当她真的遇到这种‘重来一次’的情况时,感到格外的措手不及。
这种天掉馅饼似的机会,她是否真的能够好好的掌握,是否能够好好的利用?
其实她想了这么多,最终还不是因为有那么一种可能性在动摇着自己?
可是如果...就算是重来一次,也依旧没办法实现呢?即使是从来一次,她依旧没办法让这些在她人生中颇为重要的人们不再受伤呢?
可是,她真的很不甘心。
要重新再努力一次吗?
北川爱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痴痴的笑。
什么再啊,简直是笑话。
她双手交叠横在眼睛上,阻挡住了外面所有的光线。
明明她从未放弃过努力,去爱。
眼泪毫无预兆地顺着重力滑落在她的发间,沾湿了枕头。
为什么她要叫‘爱’?是不是因为连父亲都知道,她这一生,都如此渴望这个词?无论她如何欺骗自己,都无法去逃避这个词?
有多少次她告诉自己要放弃,要遗忘,要用时间去抚平,却在一次次不经意的回想之中,让那浅浅的痕迹,变成了无法掩饰的伤疤?她的不甘心,她的不愿意,无法跟任何人诉说,只能吞入肚中,自己慢慢消化。
她擦了擦眼睛,吸了吸干涩的鼻子,爬起身去把床头的灯也关掉,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为什么要像那么多?一切都顺其自然好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她现在最应该想的,不是要如何避免从前的悲剧吗?她后悔的事情那么多,想要挽回的也那么多,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好好的去努力!
床上的女孩披散着一头柔顺的银白色长发,她的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眼角还留着几滴未擦尽的泪迹,在深夜慢慢袭来之时,缓缓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