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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南宋军队分效用与军兵两类,一改北宋惯例,效用并不刺字,为战情紧急时高价招募的临时兵源,各方面待遇比军兵高上不少。
&nb襄阳城中的军队,以军兵为主。岳飞领军有方,军兵战斗素质很高,是抗击金国的主力,被民间称为岳家军。正统的岳家军,军纪严明,号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金贵族有“撼山易,撼岳家军难”之语,而其中岳飞亲军名曰“背嵬军”,可以一当十,金兵闻之而溃。
&nb效用的战斗力自然比不上岳家军,欺压良民也在岳飞意料之中,但如今襄阳被重兵围困,又是金国名将金兀术领兵,仅凭六万岳家军守城根本不现实。今日之事若是旁人,岳飞或许会因战情而通融,但犯在了刑荣手里,这些人怕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nb东城效用对王子墨所施的暴行,王子墨心中极度痛恨,但此时她没有心思找效用麻烦,因为距她逃离锦轮山,已经近旬日,山上的同伴们,不知是死是活。
&nb在去神武后军帅府的路上,王子墨迫不及待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刑荣,殷切恳求道:“师父,您一定要劝岳将军尽早发兵,不然他们怕是保不住性命了!”
&nb“此事容为师思虑,你当知道如今金兵压境,岳将军顾虑颇深。”
&nb为将者,须得顾全大局,至少从刑荣这个角度来说,此时并不得适合分兵剿匪。
&nb到了岳飞府邸,自有岳飞亲随前来恭迎。岳飞正在北城察看布防,让刑荣等人先休息片刻。
&nb刑荣让亲军找来了城中大夫,为王子墨疗伤。大夫把过脉开了药之后,便打算亲自为王子墨敷药,但被王子墨断然拒绝。
&nb刑荣皱着眉,同意了王子墨自己敷金创药,因为他早已习惯王子墨不近旁人,这事不仅刑荣觉得理所当然,就是陈旺树与郑大明都没有表示异议,因为他们看得太多,多到习以为常,谁都没想过王子墨的身份问题,也不会自讨没趣抢着照顾王子墨。
&nb洗淑敷药,终于有了人样子,王子墨吃饱喝足,疲倦感便侵袭上来,许是有了亲人的依靠,王子墨再也不用强撑精神应对周围人事,心防渐松,很快便入睡了。
&nb梦很多,又很凌乱,一时梦到兴元城破了,一时又梦到金兵攻陷了襄阳城,一时与林芷岚还在王家庄无忧无虑的生活,一时林芷岚的爹娘将她带走了。
&nb“岚儿,你不要走!”
&nb王子墨惊叫而醒,才发现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抹去额头的盗汗,王子墨看向窗外,天有些灰蒙蒙的。
&nb睡了这么久,晚上了?糟糕,居然忘了救人的事!
&nb王子墨急急下地穿衣,过大的动作扯痛了身上的伤,她顾不得伤口渗血,咬牙穿好衣服向外奔去。
&nb“子墨,你急着出去?”
&nb王子墨见刑荣站在门口,忙问道:“师父,您可见过岳将军了?”
&nb“昨日傍晚见到了,岳将军置宴于我洗尘。”
&nb“昨日?!”
&nb“是啊,你累极了,我吩咐过他们不准打扰你,你可曾好些了?”刑荣关心地问道。
&nb“哎呀!师父,您误了大事!”王子墨急得乱转,问道:“师父可曾与岳将军说了那事?”
&nb“说了,岳将军处境不妙,觉得分兵不适合。”刑荣见王子墨要跳起来,忙解释道:“子墨,为师知道你的心思,那些人跟了你一路,对你忠心耿耿,你是重情意的人,自然不愿看到他们遇害。可是你也得体谅岳将军,他有他的难处,若是为了救你的人,连累襄阳百姓,你心里难道就好过了?”
&nb王子墨才升起来的火气一下子就泄了。刑荣说的不无道理,可是,她也有她的坚持。
&nb“师父,子墨还有些累。”
&nb“好生休息,待身上的伤好些,我便让人送你回去。林氏在家每日都牵挂着你,你不若先写封家书,好教她心安。”
&nb王子墨对林芷岚的思念无以复加,原以为会洋洋洒洒十数页,提笔才发现千言万语梗在嘴边,却是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饱含墨汁的笔,踟蹰良久,才落下工整的字。
&nb“吾妻如见当面。。。”
&nb报喜不报忧是国人的传统,王子墨一字不提自己的遭遇,只说已到襄阳与刑荣汇合,不日便能回乡。
&nb让人寄了家书,王子墨压下对林芷岚满腔的思念,想着救蒋尚培等人的对策。
&nb岳飞在民间的官声很好,因为他是极少善待百姓的大官,但王子墨这两年的经历,让她清楚地知道,有些事,并不是靠别人的施舍就能达到目的。至少在救援这件事上,岳飞不可能无偿奉献。
&nb只有足够的利益才能打动岳飞,而对于一个守护重城的将军来说,军需才是最重要的东西。特别此刻,皇帝南逃,一路搜刮,前线补给显然杯水车薪,岳飞面临的不仅仅是数量庞大的敌军,还有军饷,粮食,兵器,等等。
&nb只要有弱点,王子墨就有办法,善于捕捉机会的人总能在微小的夹缝中获得生存。洁白的宣纸,印出一笔一画,排列交织,形成了王子墨的心中大计。
&nb“师父,子墨不敢强求岳将军为我出兵,只是这封信,您能否帮子墨亲自交给岳将军?”
&nb刑荣见到王子墨恭敬地躬着腰,双手托着信举过头顶。刑荣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们虽为师徒,实则情同父子,平日也讲礼数,但总是在言语间带着满满的亲腻,王子墨也鲜少有这样严肃面对自己的时候。
&nb“为师可否一观?”
&nb终是自己的弟子,视若亲子,刑荣到底是在理智间退了一步。
&nb“若得师父指点,便是再好不过。”
&nb岳飞的书房中,刑荣静静地坐着喝茶,王子墨则是垂手站立,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心中有些打鼓。
&nb百闻不如见面,岳飞身长七尺,健硕异常,一身精甲,衬得他虎虎生风。
&nb王子墨在兴元府时常与军人打交道,她对于岳飞这种典型的将军气度,并不陌生。但让王子墨惊讶的是,她在岳飞凌厉疲惫的眼神中看到了悲悯。
&nb对百姓,对将士,对飘摇江山的悲悯。
&nb从古至今,一将功成万骨枯,绝大多数的将军,威猛勇武,热血壮烈,也许他们会爱惜自己的将士,但在建功立业开疆拓土面前,百姓算得了什么。但是岳飞,显然不是这样的军人。
&nb半柱香的时间,岳飞看完了王子墨的贴子,抬头冷声道:“哼!区区少年,为一己私利,胆敢枉论军国大事,若非看在你师父的面上,本将军定要将你军法处治!”
&nb“来人,将这妄言之徒扔出去!”
&nb“是!”
&nb王子墨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被两个军士一左一右拎了起来,眼看着就要被架出书房门口了,王子墨不得不高声大叫:“将军,您危矣!岂可自断后路!”
&nb“站住!”
&nb岳飞阴晴不定地看着王子墨,这时的王子墨已经豁出去了,无畏地回视岳飞,那眼神中,有愤怒,有坚定,有倔强。
&nb“将军息怒!小徒无状,但亦不敢与将军开这种玩笑,看在老朽的面上,将军何不听她一言,若说的不对,不用将军出手,老朽定不饶她。”刑荣见两人起了些火药味,忙起身打圆场。
&nb“这贴子先生看过?”
&nb“看过,这才带了她过来的。”
&nb岳飞再次瞟了一眼贴子,探究地看着刑荣。
&nb刑荣于岳飞来说,并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他们年纪相仿,又曾经共事,一文一武,辅佐岳和。岳飞很清楚,刑荣除了擅长理财,谋略亦是不俗。不然,仅凭当年他父亲战败,岳家便会被朝廷处置,幸得刑荣出谋划策,岳家才逃过一劫,他岳飞才能领兵,将功赎罪。
&nb“将军,听听又何妨。”刑荣劝道。
&nb让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去听一个二十不到的小伙子谈策论,这是天方夜谭,更何况这个将军经历过国破家亡,这个小子不过是一介平民。
&nb岳飞眼神示意军士放开王子墨,他并非是给刑荣面子,而是相信刑荣看过贴子之后,仍然带了王子墨过来,这便耐人寻味。
&nb王子墨搂着自己疼到发麻的胳膊,慢慢地走到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
&nb“记住,你只有一个机会。”岳飞坐下,冷冷地说道。
&nb王子墨梳理了自己的思路,说道:“子墨不才,但为将军,今日大言一回。”
&nb“将军,兴元失守,金兵压境,西北夹击,襄阳危矣,但凭襄阳城高,岳家军之威,我大宋百姓之血气,小子妄言,此战非一两战可定。”
&nb岳飞虎目逼视王子墨,不给任何反应。
&nb王子墨也不管岳飞怎么看自己,豁出去说道:“既是拉锯战,小子敢问将军,粮草可备齐全,军械可否充足,军心是否不变,百姓能否坚持,最重要的是,官家已南下,即将到达临安,当朝廷稳定之后,君心是否亦然?”
&nb王子墨淡淡地发问,每一个问题,都敲在了岳飞心头,她每问一句,岳飞的脸色便沉上一分。
&nb“将军,自我大宋立国,文贵武贱,如今长江防线,已被攻破,若将军迟迟不能退敌,朝廷当如何想,官家又会如何想?”
&nb“你胆敢妄论朝政!”岳飞此时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
&nb“小子为将军计,为襄阳百姓计,不敢不言!若朝廷断了将军的粮草,岳家军能坚持几日,若官家招回将军,又有何人能守这襄阳!”
&nb王子墨被岳飞一次次的否定,年轻的血性也是被激出来了,与岳飞争锋相对,那拼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气势,惊得刑荣眼珠子都突了出来。
&nb“这与你何干,与‘红娘子’何干!”
&nb“有些干系,小子见过锦轮山的贼人,所用兵器与军中相仿,质地尚在岳家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