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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灿烂,飘香满园。
苏闲负手而立,神色淡然,目光悠远,樱唇微抿,衣衫猎猎。
自她从春情楼回来,三日已过,雪儿还未发来消息,可见四皇子的谋士有多谨慎。
因她借口月儿到京都投奔亲戚,对方定会仔细探查,甚至会刨根究底到祖上三辈,直至确认她家世清白,而她早已做了完全准备,派李岩假造身份文凭,提前购置宅院,再由华哥和红姬易容成中年夫妇,冒充月儿的叔叔婶婶,只等对方上门“拜访”!
不过即是如此,仍不能打消对她的怀疑,所以还需她英勇“献身”,演一出郎情郎意的戏码。
苏闲不由蹙眉,心底渗出丝怪异,抬头望天,看白云如棉絮般随意舒卷,恣意漂浮,当即生出几分向往。
奈何她身份复杂,单就摆脱不了的圣女一职便让她烦躁不堪,那种闲云野鹤的逍遥生活怕是奢念了。
她倏地想起句话:有种人无心凡俗,抛却似锦前程,只为求一方心灵净土;有种人身不由己,渴望轻松度日,只为求释放赤子之心;有种人穷其一生,夙愿鹤立鸡群,只为求权利在握之感。
作为一个自强坚韧的独立女性,即使苏闲不喜目前的生活,也断不会不负责任的抛弃所有,隐居山林成为懦夫!
苏家祖训:宁折不弯,有头有尾。
——
青瓦白墙,宅院深深,假山荷塘锦鲤,小桥娇花绿树,透着股诗情画意的淡雅,带有江南人家的秀美。
院中歌舞升平,嗔笑阵阵,*放荡。
女子面容清秀却浓妆艳抹,一身锦衣华服,歪歪斜斜靠在树荫下,指尖捻起粒葡萄送入口中,哼着青楼小倌常唱的曲,意态悠然。
几个男子舞动腰肢,身上薄纱飘飞,隐约露出白皙的躯体,举止轻佻,极尽诱惑挑逗之能。
见此,女子唇边溢出声声娇笑,拉过身侧的男子,狠狠在他唇上啃咬,直至泛出点点血印。
“小越越,人家给你跳舞助兴,你却在这卿卿我我,好没良心,人家也要亲。”
跳舞的男子一哄而散,纷纷贴上前去,似蛇那般缠上吴越,现场*不堪。
女子娇喘不休,转眼已是衣衫尽褪,翻云覆雨。
暗处隐匿的男子盯着眼前一切,目含厌恶,冷笑连连。
时间过去许久,吴越浑身脱力,倚在个男子怀中,面颊潮红,视线迷离。
语含妖媚道:“你们几个坏家伙,今日简直要把我拆了。”吴越起身,拖着疲惫的身子向房间走去。
她院中男宠众多,这几个只是九牛一毛,不过却对她最为忠诚,只因对方有求于她的父亲,所以委身于她。至于其他人则是她用强抢或威胁的手段得来,总归心有不平,每次行房让她难以尽兴。
世间好色男女,都有一个通病:吃着碗里的,却时刻觊觎着锅里的,尤其是得不到的即是最好的。
吴越亦不例外,她曾被花云归的画像迷住心窍,多次求而不得,一直念念不忘。正巧昨日花家大长老送来消息,说花云归同意成为她的男宠,这让她兴奋的难以入眠,连夜吩咐丫鬟收拾出彼岸居,也是离她住处最近的屋子,以便二人沟通感情。
那个男人美如妖孽,像开在地狱的彼岸花,邪魅妖娆,唯有他才配得上彼岸居!
吴越脸上的笑意愈发明艳,浴桶的蒸腾雾气撩拨起她熄灭不久的*,床榻正上方挂着几副春宫图,男女姿势奇异,惹人遐想。
水温渐低,吴小姐恍如不觉,歪在桶壁沉睡过去。
暗处的男子现身,红衣似火,俊脸阴沉,单手将吴越提起,像掷抹布一般扔于地上,毫不怜香惜玉。
女子双目紧闭,曲线玲珑,皮肤白皙,身上点点红痕遍布,水珠顺着酥胸悄然滑落,倒也是个美佳人。
只听男子轻嗤一声,不屑一顾道:“脏死了!浪荡的女人,身材连苏闲的一半都比不上!暗影,你将她的心头血取来给我。”
说话者正是花云归!他去龙潜山呆了多日,终于在山涧处寻到水凝花,不料在他飞身去取时,被藏身暗处的野兽袭击,险些丧命,若非手下相救,恐怕要葬身山脚,幸而水凝花已经到手,他也算不虚此行。
只要再得到吴小姐的心头血,他便彻底摆脱控制!
黑衣男子听令上前,从袖中取出根中间镂空的银针,没有丝毫迟疑地直直插入女子心口。片刻,迅速将针拔出,仔细地集好血液,将瓷瓶递给花云归,又捏碎一粒丹药洒在女子的伤口处。
伤口极深,看上去有些狰狞,此刻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渐渐恢复如初。
一切结束,吴小姐依旧不省人事,花云归再次将她扔回浴桶,拿出块帕子轻轻擦拭手指,放佛上面沾了什么秽物,接着让暗影喂她服下粒药丸,二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须臾,吴越睁开眼,不由打个冷颤,急忙从水中出来,匆匆换好衣物,隐约觉得心脏处传来阵阵痛意,低头查看却是无恙。
“小越越,还没洗好吗?颍哥发明了种新玩法,保管你喜欢。”门外传来男宠们的嘻笑声,吴越不再多想,随即出门去了。
……
“门主,雪枌有消息了。”小妹将请柬递给苏闲,恭敬的立在旁侧。
请柬中夹有邀请信,信纸用的是谢公笺,这种纸常在贵族间流通,因其色彩艳丽新颖,雅致有趣,有深红,粉红,杏红,明黄,深青,浅青,深绿,浅绿,铜绿,浅云十种颜色,可供人挑选,所以尤为受世家小姐们的欢迎。
“去备辆马车,顺便在外面找个车夫。”苏闲将信大体浏览一遍,黑嗔嗔的眸子流转耀眼光华,冷冷一笑,拢拢宽大的袖子,白玉般的指尖扫过袖口。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要四皇子通敌的证据到手,她与安荼的合作也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
半个时辰后,一辆普通的马车停在院外,苏闲白衣翩跹,墨发高束,眉目疏朗,举止大方,风骨冷然似仙般俊逸缥缈,身姿挺拔似松般高洁坚韧。
她抬步上车,对车夫微微頷首,随即放下帘帐,端身正坐于内。
马蹄踏在平坦的路上,哒哒声不断,道路两边的小贩高声叫卖,食物的香气透过窗口薄纱传入车内,苏闲摸摸小腹,早膳未食,出门不久她便有些饿了。
“大叔,停一下吧,我去买点东西。”
“好嘞,公子慢些下车。”
苏闲来到一处摊子,买了几个灌汤小笼包,又要了小块葱油饼,正欲付钱,却发现挂于腰侧的钱袋不翼而飞,眉头微蹙,想起刚才撞她的少年,心下了然。
轻叹口气,从袖中摸出几文铜钱递给摊贩,转身之际被人拉住,却是那位少年。
“你有何事?”苏闲看着对方,语气淡淡,她有任务在身,无暇做个抓贼的好百姓,况且丢的钱财不多,她根本不想追究。
“这个还你,麻烦你和我去见个人。”少年面颊绯红,对上苏闲探寻的视线,眼神倔强不肯退缩。
“为何?”
“因为……因为你要证明我的清白!”
“你偷了我的钱袋,却让我证明清白,不觉得可笑?”
“我……我偷你钱袋是因为母亲生病,请大夫需要用钱,现在大夫说我娘已病入膏肓,活不过三个月,只能开些方子减缓痛苦,可她知道看病的钱来路不正,坚决不肯吃药,所以请你去劝劝她。”
“那你认为我该说什么?”苏闲见少年孝顺母亲,情有可原,心里有些动容,却面不改色继续质询。
“总之,只要你肯帮忙,那我愿意终生奉你为主,当牛做马绝无怨言!”少年的语气染上急躁,大眼中盛满焦虑,在原地不停跺脚。
“公子,你就随他去吧,这小子是个好孩子,他娘原本是西街卖豆腐的,那年生了场大病,落下了根,躺在榻上三年,他就守了三年,期间一直四处揽活赚钱,从未偷过东西,今天大概是无计可施才做出此事。”
“好吧,我去。”苏闲点头同意,与少年一同上车。
四合小院,裂缝爬满墙壁,瓦块破落残损,一口大水缸摆在院子正中,水面飘着几朵清莲,墙角摆有几盆野花,颜色艳丽,长势旺盛,水壶安置在一隅,泛着幽幽冷光,空气里透着凄凄惨惨的破败颓丧感。
苏闲推开木门,一股浓浓的草药味迎面扑来,充斥着整个鼻腔,隐隐还有潮湿的腐木味,刺鼻难闻。
“为何不开窗?”苏闲瞥见窗户被人关的严丝合缝,甚至还用纸贴住空隙,阻碍了空气流通,对病人极为不利。
“大夫说我娘的病不能见风,否则会更严重。”少年眼眶微红,见母亲面色蜡黄,形容枯槁,万分无奈伤心。
“胡说八道!哪个庸医这般误人子弟!”苏闲气极,不禁横眉冷对,面色沉谙。
“风儿,是谁来了?”榻上的妇人勉强撑起身子,却是十分虚弱,气息浅淡。
“娘,是那钱袋的主人。”闻言,少年连忙来到榻边,小心翼翼的扶着妇人。
“公子,小儿不懂事,实在是对不起,还望您大人有大量,饶了他吧。”妇人试图下床,被苏闲及时制止。
“钱袋是我自愿给他的,在下月鸾,家中世代经营医馆,眼下缺少可用的药僮,看中小风聪慧过人,所以这笔钱算是雇他来医馆帮忙,夫人莫要多想。”苏闲微笑,表情诚恳。
“小风,你怎不早和娘说清楚呢,害得公子亲自跑一趟。”妇人不好意思道。
“在下是个医痴,喜欢挑战各种疑难杂症,可否容我替夫人把把脉?”得到许可,苏闲将手搭在对方腕上,眉宇间满是认真。
“我娘怎么样?”少年急不可耐道。
苏闲睨他一眼,胸有成竹道:“你若信我,就去准备纸笔,顺便把窗户全部打开。”
少年沉思片刻,毅然按苏闲所言行动,他不知道此法是否有效,但他会尽一切努力留住母亲!
苏闲奋笔疾书,将所需药材记录下来,叮嘱小风去抓药,而她坐在院中石凳上,身形瘦弱,面容恬静,似是沉思,又似是发呆,妖娆凤目里弥漫浓雾,神情变幻莫测。
“抓来了。”少年两颊粉嫩,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狂奔。
“去熬上吧,我在这等你。”苏闲猛然回神,浅笑盈盈。
“你的药方大夫说未曾见过。”少年摇动小扇,袅袅水汽从药盅飘出,模糊了苏闲的视线,她听得出少年语气是陈述而非疑问,只是一笑并不回答。
沉默许久,少年心思百转,脆声询问。
“你要带我走吗?”少年看着苏闲,目光复杂。
苏闲摇头,淡淡道:“你有个好母亲,该奉养她到百年归老。药已经好了,给她端去吧。”
良药苦口利于病,苏闲在药中加了味黄莲,喝起来尤为苦涩,效果却是极佳的。
妇人皱眉饮下,不多时便发了身汗,顿时感觉轻松许多,拉着小风就要跪地拜谢,苏闲扶起二人,微笑婉拒。
“照这个方子再给你母亲抓几幅药,大概就能康复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苏闲辞别母子二人,转身上了马车。
“月大哥,我娘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有朝一日我会去找你报恩的!”少年眼眶含泪,大声喊道。
苏闲不由莞尔,她化名出行,记住了又如何,记不住又如何。
她仅是举手之劳,无意被人记挂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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