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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把头发剪了?”卫瑾彦看着一头短发的路青檬,心脏那处不可抑制地刺痛了一下。
“不好看吗?”路青檬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是啊,眼前那个男人,心里最深的白月光,就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
“好看,可是我不喜欢,”卫瑾彦的眼神温柔,好一会儿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以后留起来吧,别剪了。”
路青檬的指尖有些发颤,她定了定神,从小坤包里取出了烟盒,一支长长的摩尔烟夹在食指和中指间,冲着卫瑾彦神情优雅地笑了笑:“有火吗?”
卫瑾彦皱起了眉头,径自把烟从她手中抽了出来塞回了包里:“公众场合禁止吸烟。”
路青檬瞟了他一样,媚眼如丝,语声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挑逗:“总是这么一本正经有什么意思?人生总要有点激情,对吧?”
卫瑾彦的眼神一滞,僵硬地扭着脖子看向了旁边的白墙,好一会儿才说:“等会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谈谈。
路青檬有些恍惚。
“柠檬很酸,回味却无穷,给我一个机会细细品尝好吗……”
那声音清朗动听,带着无尽的诱惑。
她甩了甩头,把它驱逐出脑海。
“不用了,纪皖和予涵已经结婚了,我们也没有再演戏的必要了,谢谢你这段时间这么配合,大家都很忙,各玩各的吧,没有什么要紧事情,就不要再见面了。”
“演戏?”卫瑾彦愣住了,“那天我和你说的话……难道你以为我是在演戏吗?”
路青檬笑了笑,那笑意却未及眼底:“我知道,你是个高尚的有情操的人,像我这样生性放荡、卑鄙无耻的女人,高攀不上你这种谦谦君子,以前的事情都让它过去吧。”
卫瑾彦的脸色有点发白,这是当时事情败露后他气急败坏之下给路青檬的评语:“对不起,人生气后都会说些口不择言的气话,你要怎样才能把它忘掉?”
路青檬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为什么要忘呢?气头上说的话,可能才是你的心里话。哦对了,你要是缺钱或者缺名,想要和我再续前缘,我包养你一阵玩玩倒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你的身材不错,做起爱来也够温柔体——”
“青檬!”卫瑾彦厉声喝道,抬手就按住了她的肩膀,“你在胡说些什么!你非要这样来侮辱我的感情吗?”
路青檬被这大力推得后退了一大步,后背靠在了那根柱子上,肩膀的疼痛让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还没等她说话,一个身影突如其来地窜了过来,一拳就砸向了卫瑾彦,卫瑾彦敏捷地一侧身,带着路青檬往柱子后一闪,堪堪避过了拳风,那身影扑了个空,恼怒地反手抓住了卫瑾彦的衣领叫道:“松开你的手!”
“安东!”路青檬立刻压低声音喊了一声,“你干什么?想上头条砸了今天的发布会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恼怒,秦安东的手滞了滞:“他是谁?怎么对你动手动脚的!”
路青檬气乐了:“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撒手,别没大没小的。”
秦安东悻然松了手,脸上一阵阴晴不定,眼睛死死地盯着卫瑾彦,好像要把他戳出一个洞来。幸好这是在角落里有根柱子挡着,这几下没人注意,路青檬懒得理这个青春期叛逆期迟到的小鲜肉,只是对卫瑾彦说:“你觉得受到侮辱了,那就赶紧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
她整了整衣领,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感觉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便示意秦安东一起离开。秦安东心领神会,立刻亲昵地用手揽住了她的纤纤细腰,摆出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还回过头来朝着卫瑾彦抬了抬下巴示威。
卫瑾彦情不自禁地跟了两步,脱口叫道:“青檬!”
路青檬的脚步一滞。
“我那天说的话是真心的,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演戏,”卫瑾彦失神地看着她的背影,曾经有那么一段日子,这个柔媚的女人最爱穿波西米亚风的大长裙,一头飘逸的长发,在裙摆旋转散开的时候,好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绚丽得让所有的花朵都失了颜色,“我现在是……真的喜欢你。”
时间有片刻的凝固。
路青檬挽着秦安东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谢谢,”她倨傲地说,“不过喜欢我的人很多,我没法一个个回应,以前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我的目的一直都没有改变过,为了帮助予涵获得纪皖的芳心不择手段,你要是当真了,我很抱歉。去过你的生活吧,我们不是一路人,不要再来找我。”
仿佛有什么支撑着她似的,她的后背挺且直,步伐分外妙曼而优雅,一步步地到了大厅中,直到那个角落的目光消失。
浑身瞬间脱了力似的,她没了力气。
秦安东不安地看着她,小声问:“青檬姐你怎么了?你脸色好差。”
“我……我要回去了,帮我和他们去打声招呼。”路青檬把手从他的臂弯里松开,朝着他挤出了一个笑容。
“我送你回去。”秦安东不由分说地扶住了她。
“安东!”路青檬的笑容一敛,神色严厉地开口,“你别给我出状况,这个剧是我给你争取来的,别以为你演网络剧红了就有什么任性的资本了,你能不能成功转型就看这次了,不成功就回去跟你爸挖煤去,别再来烦我。”
褪去了温柔可亲面具的路青檬瞬间变得很是可怕,秦安东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好半天才不甘愿地说:“知道了。”
“好了,”路青檬稍稍放缓了语气,“乖,过两天你生日姐姐给你包个大礼。”
“我有姐姐,才不稀罕你当姐姐呢。”秦安东小声嘟囔。
路青檬没听清,不过她也懒得说了,毕竟也不是亲的,点到为止就可以了。她急需一个独处的空间来整理自己紊乱的心情,便拍了拍秦安东的肩膀以示鼓励,转身就离开了大厅。
车子在马路上飞驰,脑子里的一切混乱而纷杂。
不得不否认,刚才卫瑾彦说“喜欢”的一刹那,路青檬的心有了那么一丝可疑的动摇。
初见这个男人的时候,是在m国一个朋友的聚会,虽然对这个名字早有耳闻,也有备而来,不过见到真人时,她还是有些微的惊讶。
长得帅的男人她见过很多,可气质这样隽雅的还真很少见,那天卫瑾彦穿着一身米白色亚麻中式衬衫,举手投足间就好像谪仙一般雅致,深邃的眼眸中好像藏着无尽的丘壑,言谈举止儒雅得体,一看就是从小积攒起来的素养。
m国的朋友之间玩得都挺疯的,那天她特意穿了一身很是惹眼的露肚脐装,在鼓点中跳了一曲肚皮舞。她自小习舞,腰肢柔软,几个朋友都说,看着她*的舞姿,只怕神仙都要动心下凡。
在场的男性果然都直了眼,只有他,眼神淡漠无波,甚至带着几分隐藏的厌弃。
现在想想,可能那时候就对卫瑾彦动了心吧。
可惜,从小到大都只有别人爱她爱得要死要活,她从来不知道动心为何物,只把这种异样的感觉归结为好胜心在作祟。
她向来善于把握人心、抓住弱点,结果也不出她的所料,卫瑾彦一步步掉入了她的陷阱,就因为男人那种莫须有的责任感。
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了起来?
是卫瑾彦那隐忍而热烈的眼神?
是卫瑾彦内敛而绅士的举止?
是卫瑾彦渊博的学识和广泛的爱好?
还是因为求而不得的执念?
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是。
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个让她信服的原因,可事实就是,她无可自拔地陷入了这个她亲手设的局。
尖锐的刹车声响了起来,路青檬一打方向盘,避过了一辆从左侧开出的小皮卡,堪堪停在了人行道上。
皮卡司机怒了,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要命吗?红灯都敢闯!”
路青檬出了一身冷汗,盯着路口的红灯看了几秒,这才回过神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刚才走神了。”
皮卡司机见是美女,气消了一半,教训了两句总算走了。路青檬呆坐了片刻,忽然趴在方向盘上大笑了起来。
路青檬啊路青檬,你这是脑子又坏掉了吗?你忘了他是怎么拒绝你的吗?你忘了你在他眼里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了吗?他喜欢了纪皖这么多年,能说割舍就割舍吗?剪掉头发的时候你怎么发誓的忘了吗?
她一遍遍地喃喃自语着,掐着手心的指尖不自觉地用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事情败露后,她也曾真诚地对卫瑾彦和纪皖表示过歉意,更对卫瑾彦的痛斥视若无睹,每天送上门被他冷言冷语,几乎把她这辈子所能陪的小心都用尽了,卫瑾彦的父亲生病后,她更是忙前忙后、煞费苦心。
可结果呢,卫瑾彦一句话就让她一切死皮赖脸的行为再也没法持续下去。
在父亲手术成功后,卫瑾彦亲自找上门来表示对她的谢意。
“要我怎么样谢你?陪你睡几晚够吗?”
那个漠然的眼神,还有冷酷的话语,粉碎了她对破镜重圆的全部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