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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忌揉着眼睛下楼来,看到自家亲哥已经点好了早餐,忙快步走过来:“哥,怎么起这么早啊?”
跟着他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的五六个酒瓶,奇怪道:“大早上地喝酒干什么?”
张无惮头也不抬往他嘴里塞了个包子,笑道:“吃就是了,少废话。”
他一晚上没睡,满心都在谋划着怎么将成昆拉下马,有这么个丝毫不介意杀敌一千、自损两千的疯子在江湖武林中胡搞八搞,跟有人成天拿着把刀架在脖子上似的,非得借着这次好机会将成昆弄死才算完。
简单吃过早餐,他们便驱车直奔淮北而来,张无惮道:“恶人谷的名头,你在武当山上也是听过的,里面聚集了当世十大恶人中的五位,更有声名狼藉者无数,□□掳掠者无数,杀人如麻者无数,一步走错了,谁都救不回来了。”
他说话时神色凝重,好学生张无忌也把要去危险酒吧、迪厅场所玩的兴奋给消下去了大半,问道:“哥,连你也没把握吗?”
张无惮对他笑了一笑:“把握不把握的,我现在也还说不准,咱们先在附近踩踩点。”
淮北蝴蝶谷近旁两座山壁,陡峭垂直而上,中间留有一条两车宽的走道,在山岩避风处,挂着一盏长明不灭的孔明灯,闪着幽幽青光。
再往前走便是一条曲折盘旋向下的小路了,张无忌抬头看了看被灯光照耀的岩壁,只见上面写了几个大字,喃喃念道:“入谷如登天,来人走这边?这么说,这恶人谷不是在山上,而是在最下面的群山环抱之处了?”
“……人家都叫恶人谷而不是恶人峰了,你这不是废话吗?”张无惮说完,一抖缰绳,策马前行,顺着弯弯绕绕的山道走到下方,便见路边竖着一个石碑,上面写着“入谷入谷,永不为奴”八个大字。
张无忌奇怪道:“怎么,这地方有街有房,看来同普通的村落没什么不同……”他一句话未说完,突然听到左侧房檐下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唬了一大跳,向后退了一步,定睛一看,却见屋子里转出个高逾两米的鬼影来。
这人浑身上下都是血,披头散发的模样好不吓人,嘴里哇哇大叫着“还我命来”。张无忌何曾见过次等景象,低头竟然还真没看到地上有影子,更笃定他定是真的鬼了,先连三赶四地后退几步,见那鬼影如影随形,一咬牙拍出一掌去。
张无惮轻轻捏住了他的手腕,对着那鬼影道:“我兄弟两个初来恶人谷,不知哪里冒犯了阁下,青天白日的,倒来装鬼吓人?”
那鬼影停了下来,阴恻恻道:“恶人谷只收恶人,可不收小娃娃,你们两个毛都没长齐,不怕让人煮熟了下酒?”
他的声音飘渺森冷,同阴九幽有几分仿佛。张无惮笑道:“我看阁下在此间过得如此逍遥自在,可见恶人谷对待娃娃,还是很友好的嘛。”
鬼影顿了一顿,脱下一件血淋林的长袍来,原来袍子里有人拿竹竿撑着衣裳,才能有两米之高,除去袍子,露出来的却是个比他们还矮两头的小男孩儿。
这小男孩儿不过十岁上下,模样极为俊美,从眼角到嘴角,虽竖着一道刀疤,却也丝毫不显丑陋,只给他平添了许多魅力。
张无忌目瞪口呆,实是想不到就这么个小孩儿能将老鬼演得惟妙惟肖,更兼能想到利用太阳的角度,正好用身子将影子遮住。
张无惮对他笑道:“这下你看出来恶人谷跟普通村落有何不同了吧?”
那小男孩儿道:“你怎么看出来扮鬼的是个人?”他更好奇张无惮怎么一眼看出袍子下面是个年岁比他们还小的小孩儿的,却不肯就这么问出口。
若是其他恶人来,怎么会做这些装鬼吓人的勾当?怕早就拳打脚踢、暗青子招呼上了。张无惮早猜到他身份,只道:“若是我告知了你,你下次再装鬼吓我,有意将漏洞补上了,我如何还能知道这是个人不是个鬼?”
不肯说就算啦,对方撇了撇嘴角,眼中全是狡黠之意,问道:“我叫小鱼儿,你们呢?”
“我是杀猪太岁丁一蛋,这位是我嫡亲弟弟,屠狗大王李二蛋。”张无惮答道,“我们来恶人谷,是受人所托,来找人的。”
小鱼儿听他随口乱掰的名字,倒也觉得有趣,听到后来,更是大笑起来:“丁一蛋,难道你没听过,全天下的恶人们聚集在恶人谷中,为的便是杀光所有敢来寻仇的人吗?”
这小子年岁虽还不大,但已是恶人谷中的一霸,他走到哪里,旁人就都躲开了。张无惮拿眼觑着他,用极轻极轻的声音道:“我怎么没听过,便是昔日名动天下的第一剑客燕南天大侠,不也是入了恶人谷,便杳无音信了吗?”
听到“燕南天”的名字,小鱼儿从眼角眉梢到嘴角列开的弧度,都看不出丝毫异样来,笑嘻嘻道:“既然知道,那你还敢来?”
张无惮道:“我非找人寻仇,而是来找人救命的——我奉蝶谷医仙所托,来寻神医万春流。”
这世界蝴蝶谷和恶人谷挨得甚近,胡青牛和万春流都是不世出的医学天才,两人偶尔也通些书信,只是并无太深交情。
要说胡青牛遇到了医治不了的疑难杂症,来跟万春流互通有无便罢了,可张无惮刚才提起“燕南天”来,小鱼儿上个月才从万春流口中得知了养在他那里十余年意识不清的“药罐子叔叔”便是在他幼小时带他入谷来寻找杀父仇人的燕南天。
这两人来历古怪,又不肯吐露真姓名,又是燕南天又是万春流的,直让小鱼儿暗暗心惊,万万不想放他们入谷。
他眼珠一转,目光盯在张无惮腰间,狡黠道:“这是恶人谷,不是好人峰,从来只有坏得流油的恶人才能入谷,想要进谷,除非给我些好处!”
小鱼儿看出张无惮腰间所悬是柄一等一的好剑,便连剑鞘,在恶人谷中都难寻,料定是对方心爱之物,必定不肯相赠的。
此乃张无惮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青冥宝剑,自然不肯拿出来赠人,脸色发白地犹豫了半天,倒是从另解下一块玉佩来递过去,咬牙道:“这玉佩价值连城,小哥儿你可得好生珍惜!”
再价值连城的玩意,小鱼儿都不屑一顾,可跟他手指一碰,感觉对方塞来个小纸团,中指一勾将纸团甩入袖中,接过玉佩来在空中抛上抛下,撇嘴道:“好吧,看你这般有诚意的份上,我……”
他本想说“我带你去万叔叔处”,跟张无惮对了个眼神,不动声色改口道:“便放你们入谷啦!”
小鱼儿说完后暗暗心惊,幸好他改口了,否则怕会让人怀疑他此番态度过于热切。若是其余恶人们怀疑他已知道了燕南天的事情,他和万春流、燕南天的小命就都不保了。
这样一想,似乎此人倒非有恶意。只是小鱼儿自小在恶人谷中长大,什么恶毒心计没见过,心中戒备并未消除,目送他们离开后,重新将鬼袍套在身上,见四下无人,方才取出小纸团来看。
张无惮牵着张无忌的手在青石板路上走着,虽是在大白天,可四下门窗紧闭,街道上也空无一人,一派死气沉沉的景象。
张无忌压低声音问道:“哥,他们会不会躲在后面想着偷袭?”
张无惮却以正常音量笑道:“怕什么,你没看出来堵在谷口那孩子是这里的一霸吗?他做主放咱们进来了,这些人就不会生事儿,免得折了他的脸面。”
这句话刚说完,却听到耳侧传来一句阴恻恻的“那要是有人不给他面子呢”,张无惮看也不看一掌劈过去,见对方身如鬼魅躲过了也不在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道:“阴九幽,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
他年幼时初回中土,流落在外,便差一点死在阴九幽手上。何况两年前殷素素与俞岱岩之事被张翠山得知时,他和张松溪在蝴蝶谷谷口相谈,也碰到阴九幽了。
在阴九幽面前隐瞒身份毫无意义,张无惮定睛看去,果然街角不知何时站了三个人,身材清瘦、右手装有铁钩者乃是“血手”杜杀,胖如佛陀、满面含笑的是“笑里藏刀”哈哈儿,嘴巴奇大的便是“不吃人头”李大嘴了。
来之前,张无忌也听兄长科普了许多谷中恶人的形貌,倒是都一一对上号了,正在跟张无惮缠斗的那个幽灵一般的鬼影定是“半人半鬼”阴九幽了。
只是恶人谷中的五大恶人,还少了一位,不知“不男不女”屠娇娇去了哪里,张无忌心下凌然,长剑在手,不停挪动身体,警戒着四方,小心戒备。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张无惮和阴九幽已经斗上了三百招。哈哈儿大笑道:“哈哈,咱们并肩子上吧,阴老九怕不是这小鬼头的对手,哈哈!”
杜杀站着不动,李大嘴却道:“他所使的武功路数,极为邪门,怕并非正道。”说完后不禁舔了舔嘴巴,“我倒是曾经吃过一个少年天才,那胳膊那腿的滋味儿,别提多柔韧细致了,这小子年纪轻轻便不是弱手,滋味怕该不错。”说着扬起了手中的刮骨刀。
他和哈哈儿一入了战场,情势当即大变,张无惮被三个人围攻,还得防着他们去寻张无忌,登时左突右拙,不多时便中了哈哈儿一掌。
张无惮朗声一笑,哈哈儿却连连后退,跌出战场道:“臭小子身上软甲抹了毒,哈哈,不是甚么好鸟,怪不得敢入我恶人谷?”说着看掌心已然发黑,忙点住几个穴道,喊道,“杜老大,点子扎手,你还不上吗?”
杜杀哼了一声,这才动了起来,他的右手曾经被燕南天所斩断,另装了铁钩,一戳便能将张无惮戳个通透,倒不怕他软甲上的毒。
张无惮横了他一眼,侧头避过袭来的铁钩,正攻向李大嘴,却见杜杀极为阴毒地一脚撩过来,直取下阴。这一脚要让他踹实了,便是鸡蛋一起没了,张无惮大是骇然,长剑终于出鞘,切豆腐一般斩断李大嘴的刮骨刀,手腕一抖,反手切向杜杀的腿。
杜杀只消再往前递递脚,便能让他这辈子绝后了,可势必右腿也要被斩断,当即收了腿,也跃出战场,“咦”道:“这小子真是邪门,十八般武艺,不说样样精通,耍起来倒还有些模样。”
他这句话刚开口时,是杜杀冷冰冰的声音,说到后来,却已变成了娇媚的女声,又带了一串串娇笑,听得人耳朵酥麻。
李大嘴和阴九幽也都后退撤出了,张无忌扶住哥哥,不可置信道:“你、你不是杜杀,你是屠娇娇假扮的!”
“小呆子,若非你迟迟不见‘屠娇娇’露面,怎会只观战不敢入内助拳呢?”“杜杀”将衣服一扯,已变成了个十六七岁美貌少女的模样,对着他们巧笑嫣然。
张无惮面无表情道:“何况,若是同屠娇娇搏斗,我怎会不防着让人一脚断根?”
杜杀虽残忍嗜杀,但也算冷淡正直,怎会使这等不入流的招式?张无惮防了他腿上诸般变化,却万万料不到有此招。
他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栽这样大的跟头,幸好尚未酿成大祸,否则定要去福建取了辟邪剑谱,学成后血洗整个恶人谷。
张无忌只觉后背寒毛皆竖,始知原来世上人心险恶如此。他在武当山上,学到的都是光明正大的搏斗技巧,却是第一次见识到还有这等手段。
屠娇娇笑道:“两位初入恶人谷,又跟阴老九是老朋友了,我们同两位开个玩笑罢了。你们是来找万神医的,既然打死了拦路虎,便请吧!”
张无惮回了她一个笑容,道了声“多谢屠姑娘”,当下拉着张无忌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
双方擦肩时,阴九幽似乎想动,让屠娇娇一个眼神止住了。
等他们兄弟二人走远了,哈哈儿才道:“娇娇,那小子已然动了杀意,凭他的武功,再过几年回来报仇,该当如何?”
“他们两个出身正道,当弟弟的拿得竟然是武当佩剑。可你看那小子的脾性,动辄便要杀人,绝非正道能容的,日后他欺师灭祖、指日可待,到时候,自然便能有场乐子看,他武功越高,这乐子便越精彩!”屠娇娇笑道。
李大嘴嗤笑道:“着啊,他便是武功再高又如何,咱们还怕了不成?”
众人皆知他说的是连天下第一剑客燕南天都折损恶人谷,让他们接连几番算计,成了个不动不说话的残废。十大恶人为祸江湖,却也将此当作平生最得意之作,当下人人面上含笑,得意至极。
待笑了一阵,屠娇娇方道:“小鱼儿呢,他跟着杜老大学到一半,竟然说闻到了生人的味道便跑了出来,杜老大等了半天不见他回,咱们得快将他抓回去呢!”
阴九幽道:“你是杜老大的狗,你去找人便罢了。”说完脚下不停,打个旋儿,便消失在屋落中。
屠娇娇对着他的背影冷笑了一声,听哈哈儿道:“哈哈,阴老九摆出这副要去找场子的架势来,谁不知道他没这个胆子?哈哈!”
这话说完,他们便都散开了,屠娇娇走到半路,便见小鱼儿正蹦蹦跳跳往这边走,上前拦住他,笑道:“怎么耽搁了这些时日?杜老大都恼了,怕又要放老虎咬你了。”
“老虎又什么好怕的,小鱼儿现在杀老虎,跟吃饭喝水似的,都不带打哏!”小鱼儿笑嘻嘻地拉住了她的手,“我不怕老虎,却怕杜伯伯,屠姑姑,你随着我去好吗?”
屠娇娇啐了一口,笑骂道:“知道杜老大吓人,还不脚下走快些?”
那头张无惮两人已到了万春流处,他微微闭目沉吟一下,没觉出周遭有人在,方出声道:“晚辈张无惮、张无忌,前来拜见万神医,想向您讨教些医术。”
隔了盏茶功夫,才有一个干干瘦瘦的小老头打开门,目光深沉扫他们一眼,面无表情道:“哪里冒出来的两个小疯子,竟然来恶人谷求医问药,还嫌死得不够快吗?”
他话语虽冷硬,但知他们既然能活着走到这里,便是有些本事的。万春流是断断不信有人能从四大恶人的夹击中活下来,还当他们要么没碰上十大恶人,要么碰上了某一位,暗叹一声他们运气还不赖,还是侧身放他们入内了。
一进门便闻到扑面的药味,炉上还点着十口大锅,里面煮着各类药材。里间还有一间屋子,却垂了一条长长的幕帘,看不清另一端的景象。
想必燕南天便在那屋中,被泡在药汤里人事不知。张无惮只往那边瞥了一眼便不再看了,正色道:“晚辈家中长辈卧床残废十载,得胡先生医治后虽能下床走路,却四肢僵硬不甚灵便,落下的武功迟迟不能再重新练起。”
万春流眉头紧皱,半天后才道:“残废十载之人,能重新活动已然是侥天之幸,要想照常练武,可断断不容易。”
他自认医术同胡青牛不分上下,若是胡青牛都束手无策,那他也没有法子。
张无忌在一旁听着,心知张无惮所说的定是俞岱岩了,听到连万春流都觉得棘手,不禁跟着叹气,却不料张无惮继续说道:“晚辈还有一长辈,自二十岁上,面容衰老速度几倍于常人,如今不过三十出头,却已是七八十岁老翁的面容,但身上皮肤光滑,只脸上老太横生,不知该当如何?”
他又接连说了几个疑难杂症,皆是上辈子看《奇闻说事》看来得,见万春流越听越是骇然,叹气道:“想不到竟然连万神医都束手无策,那晚辈还有一长辈……”
万春流不禁苦笑,暗暗想到莫非这少年是哪个医术世家的传人,不忿他“神医”的名头,故意来砸场子的?须知这“神医”云云,也不过是被救治之人感激他方才叫出来的,如此虚名,倒惹出了一桩事非。
他正想着,却听张无惮道:“这位长辈之病,更是离奇,他本是惊世大侠,却遭小人陷害折磨,一人身上十四经脉,他却已被毁了其八,虽奄奄一息,却仍存于世,只是人事不知,无法苏醒——此等症结,不知万神医可能救助?晚辈此行,便是为了他来。”
他所说得,正是燕南天的症状,只此秘密,除了下手的几大恶人,余者皆不知晓。万春流浑身颤抖,几乎控制不住去掀开帘子看看燕南天如何了。
他还当张无惮是受杜杀等人之命,来试探他的,若是这群人当真起了疑心,怕第一个要杀的便是生死不知的燕南天。
万春流一脸强撑着的平静淡然,咬着牙根道:“这等废人,便是被救醒了,也不过是个残废、白痴,何况根本无药可救,不过拿来试药罢了!”
“可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为了江枫的两个孤苦孩儿,他也必须要醒过来。”张无惮低声说完,给张无忌使了个眼色。
张无忌当下将自己的靴子褪下,从鞋底夹层中取出两包药来,双手捧住,置于桌上。
刚才一番搏斗,他傻乎乎横剑防备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出现的屠娇娇,虽是出于本心的反应,可也因此让几大恶人都忽视他,多将目光放到张无惮身上。
换句话说,几大恶人若非看出张无忌当真是在凝神戒备屠娇娇偷袭,觉得他头脑简单不足为虑,想坑死不过分分钟的事儿,也不会未曾仔细打量他,竟然没有发现他的靴子有异。
——所以有个傻弟弟打掩护是多么有用,要是张无惮自己,怎么也不能将这两包药顺利带入恶人谷。
张无惮将药包推向万春流:“晚辈乃天鹰教门下,仰慕燕大侠风姿已久,这些都是教众搜罗来的当世奇珍,还请您务必治好燕大侠。”
万春流脸上肌肉颤抖,道:“我早说了,根本无法将他救醒……”但那两包药俱是上上等的好药,莫说是他被困在恶人谷中,便是全天下也难寻,若是几大恶人来试探他,根本不用这般麻烦的法子。
他不愿承认便罢了,张无惮只是笑了笑:“除了这个,我还有一事想要麻烦您,我这弟弟生性宽厚仁和,却是过于善良了,人家说甚么他便信甚么,我想请您找几个人来,给他点颜色瞧瞧。”
这个要求倒是大出万春流意料,他盯着张无惮看不出什么来,只好转眼去看张无忌——嗯,这小子想什么倒是都在脸上写得一清二楚。
他从张无忌那边得知张无惮说得竟是真话,愕然半晌,方道:“敢拿恶人谷的恶人们练手,你倒真是胆大妄为,不怕有个三长两短,再把你弟弟害了吗?”
万春流都有能耐在几大恶人手下保住燕南天,难道不能在恶人谷寻常居民手中保下张无忌?何况谷中就他这么一个医生,还是个神医,谁没受过他的恩惠呢?让万春流出面周旋此事,当真是再周全不过了。
何况张无惮又不是吃素的,他刚跟几大恶人打过,心知虽街上没人,可暗中还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看,这时消息早该沸沸扬扬传开了,料想也没人敢来触他们兄弟霉头,真把张无忌弄成残废什么的,那是嫌命长了。
张无惮拱手道:“我信过您的为人。”
万春流好半天后才叹道:“那好吧。”他尚自不清楚此人的心思,将其暂且拢在身边,细细试探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