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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发酸,头脑发胀,我不知道蔺继相有多难过,我觉着我自己难过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对不起,相爵,你是我的亲人,嬴政他是我的爱人,我想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和他一起白头,而他,也值得我那么去做。”
我不忍看到蔺继相痴痴失望痛苦的神色,于是含着泪花转目望向了别处,期盼意味着说:“你一定能懂我的。”
我不知道蔺继相会不会选择去“懂”我,但是我是懂他的,可是我却不能去“懂”他。
无视我矛盾的纠结,蔺继相在得到他不想要的答案之后,很快便自我否认式的杜绝这个话题的延续。
“那就不要说了,让我陪在你的身边吧,我明白成王败寇的道理,我也一定会让你明白,你此时的爱、不过是脆弱的浮华而已。”
我担心他会一意孤行地自甘沉沦,他还真的就此持续他的痴心了。
“相——”
我想要借此再说话,蔺继相没有给我机会。
“走吧,此地不适合操办隆重的盛典,咱们去别的地方走走吧。”
他说完这话,后退着让出空间来候我先行;我担心我站的时间长了或者他先走了会惹人在嬴政跟前非议,于是只得依着他的所言走动,结束这个我左右不得的话题。
不多日齐国淄博传来消息,称田氏子孙众口不一。有人说田健被奸人操控才得以进献和氏璧、污了嬴政的视听,有人说齐国从来都是田氏族人掌权、从未听闻有什么外人出现过,总之这众说纷纭的论点里似乎都有可信度。却依旧查不出田健背后的人是谁。
而田健,在苦闷着交不出人的情况下,选择了逃亡。
逃亡,这天下都被嬴政的人守护着,他能逃到哪儿去呢?我听到这个消息除了叹息、还是叹息,既可怜他的不幸和恐惧,也痛恶他的作为和心性。
“夫人。淄博入秦兵,又让窟伐宫的主子父女得意了一番了。”
因为早预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洛葱接受的也算是平静的了。
秦齐开战,宫内不少人应该都是开心的,可是洛葱提到姬绾父女格外得意、倒是叫我惊异的了。
“因为秦兵是从燕国南下淄博的?”
除了这个原因,我想不出和他们还有什么牵扯。
洛葱努努嘴。没有否认我的说法。
“据称是姬喜献计由燕国南部攻克齐国的,说是齐国兵力集中在西方,避开主力直攻淄博、能防范齐国诈降。”
果真是个自狂的人,他就不怕他一个落魄君王过于活跃,不能使得他的女儿如愿引得嬴政的关注、反而会适得其反引发秦臣反感、从而拖垮燕国旧部吗?
“他不献策,王贲就找不到淄博了?燕国都是王上的了,秦兵从哪个地方入齐国,还跟他有关系莫?”我叹口气,无力道:“不管这些了。随他们去吧。”
洛葱点点头,看着我没精打采的饮水,又道:“听闻王室贵族来秦的组织中。田荣公子据不来咸阳,宁愿被流放他处。”
我手一顿,奇道:“为何?”
“不知,不过奴婢想,依着他的性子,他或许是不愿意靠着华婵公主为生吧。”
来到咸阳就是华婵的地盘了。田荣若是想要挺直腰板做人、的确是困难之极的,而且他以往对华婵的种种不好。想必李夫人等人也会一一的还送回去,作为一个有傲骨的铁血男儿,田荣不来的确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如今齐国亡,所有子民都为大秦所属,他便是秦国的王亲国戚,何去何从自是有他们自个儿去拿捏,咱们使不上力,也无法使力,由他们去吧。”
田荣是嬴政的女婿,他的事情自然不是我能够插手的,而且他和蔺继相似乎不太合拍,若是他来到咸阳,说不得对于蔺继相身份的指认会有什么变故,不来也好。
齐国的局势稳定下来之后,嬴政终于得空回内宫中歇息了,他见到我时便目光紧盯着我的身影、一副要将我看透的样子,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会因为齐国而难过,故而也敞开了情绪给他看,让他知道我虽然伤心、但是还好。
“御医可还用的惯?他可尽心?”
余槐来我这里不少日子了,他一日三诊定时出现,诊脉无恙后也不多言,熬好了胎药也是叫婢女呈送着服侍我服用,但是他的认真和体贴我还是能够感受的深刻的,只是我个人情绪不高涨,故而没有过多交涉罢了。
“余御医做事仔细,是个可靠的人,奴妾没少得他的照拂。平日里煎药送服也是周到,尽心的很。”
听我开口说了不少的词汇,嬴政很是高兴,他宽柔着表情笑道:“好的仆从也要好的主子去管教,寡人的田溪贤淑温良,识人善任,难怪齐溪宫的人都尽心护主呢。”
知道他在故意说好听话哄我,我配合着他笑了。
“王上拿奴妾开心了,奴妾哪有您说的那么好,不过是想一出是一出罢了。”
见我娇嗲讨巧,嬴政露出了久违的宽心笑容,他揽臂拥着我,将我安置在他的怀中。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寡人此后定会加倍对你好的。”
耳边盘旋着他磁感十足的声音,我心中顿觉温暖,环臂抱住了他。
“王上说的苦,是奴妾胎孕之苦,还是丧国亡亲之苦?”
轻拍我的动作一停,嬴政俯首看了我,抬指将我的下颚抬起、迫使我与他对视。
“你在怪寡人?”他冷了语色。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怪嬴政,但是我觉着我没有在怪他攻入齐国的事情,但是对于他对和氏璧的仇恨程度,我心中沉甸甸的满是担忧的,因为这些担忧,我是故才会对他如此发问吧。
“奴妾不敢,只是奴妾觉着,王爷爷他临惧脱逃、虽是难堪,却是示弱的表现,如此仓促也是对秦国构不成什么威胁的,不如王上就随了他的行径、任其颠簸流离、度过余生吧。”
要是嬴政能够放过田健了,那他是不是可以对和氏璧的主人少些力度去追究,进而蔺继相也少一些对嬴政狠辣手腕的仇恨、藉以松垮点两人之间愈拉俞狠的敌对崩弦。
听我如此言词,嬴政的身子硬了一硬,他放低我的身子促使我平躺他的腿上,不悦的看向了我。
“寡人说过的,田健之事无可再提,现如今王贲已经命人追查到了他的下落,他躲在一处丛林深处、要寡人许以高官厚禄才肯出林,如此胁迫寡人之人,死以不能让秦军解恨,故而寡人下令囚困其于林立之中,不准他出来、亦不准有外援。”
这个消息比我听到嬴政已经杀了他更让我震惊。
“王上要吓死他?”
嬴政是有心要戏弄田健一番的吧,他既然不肯让田健活,也不想田健死的利索吗?他到底是该有多恨蔺继相啊!
不否认我的说道,嬴政话说的相当认真。
“他身边有那么多仆从,寡人得杀了他身边所有人才能吓死他吧,那也太让这个犹豫不决的齐王死的快了点。
他不能那么仓促的死去,寡人要让从未短缺过锦衣玉食的他尝尝风干路宿、食不果腹的滋味,进而警示那些胆敢违逆戏弄寡人之人,寡人能够给他们的、可是比他们所求的还要残忍。”
发寒的音色传入耳中,我对此时的嬴政突然多了一层陌生的敬畏和恐惧感,或者说,我爱的他始终是有一层让人进不去的神秘心域、即便是他说的爱着的我,也走不进去。
“王上给他一个痛快,不是也能少些秦军的疲惫吗?”
我投降,放弃请求嬴政放过田健的话,退而求他能够对田健少些残忍的折磨。
饿死——那种残忍的行径,想想都觉着可怕。
心中对我有气,虽然不明着发泄出来,可是嬴政心里到底是不痛快的。
“这些人常年征战,而今也是累了,有个高坐王位的人比他们过得凄惨、能让他们奋起精力乐活不少时日的,以此鼓起士气,不是很好?”
他戏眉看我。
“可是——”
可是此法不是没有人性的吗?我还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嬴政就察觉我说不出什么顺意的好话来,阻止了我的发言。
“田健自找的。
他投降姿态有之,杀了他会惹出大波烦扰的非议,还是言说秦军不忍伤害于他、他又拒不出林,最终饿死的好。”
这些话嬴政说的顺口的好似家常便饭一般,这让我很是意外,也让我心中难过。
“王上本性就是这么蛮横吗?”
在我的概念里,虽然之前听闻多了嬴政的暴虐,可是跟他接触后却是觉着此人的伟岸并非虚幻,他宽厚、礼遇、隐忍,全然颠覆了听来的他的形象,可是此时执拗的油盐不进的模样、实在让我痛心。
我的言词过激了,惹得嬴政横眉怒视我的双眸。
“敢如此枉论寡人之人,你知是什么后果吗?”
他眯起眼睛,下眼睑跳跳的肌肉显示着他此刻对于我的言语的激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