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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默不作声的紧跟帝王身后。
每位妃嫔入宫后的头一次侍.寝皆是在帝王寝宫。
皇上对陆氏女根本不上心, 但今日却是刚至黄昏,就亲自来了后宫, 而且去的还是昭华殿。
李忠当然知道,昭华殿还住着一位昭嫔。
皇上这一趟估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明明想见的人是昭嫔,偏要打着宠.幸.陆美人的幌子。
李忠正暗暗腹诽着,完全弄不明白帝王心思,这时帝王的步子突然顿住。
皇上是大周之主,后宫的妃嫔皆是皇上的女人,皇上既然中意昭嫔, 直接召见即可, 为何要拐了山路十八弯,弄的如此曲折?
李忠抬眼一看,就在昭华殿外的荷花塘边瞧见了一人。
此人不正是近日风头正盛的昭嫔娘娘么?
帝王做了一个手势, 李忠立刻转身对小太监们摆摆手, 速速退开数丈之远, 万不能扰了皇上的雅兴。
四野立刻安静了下来,夕阳的余晖如同橘色绸缎, 将舞剑的少女笼罩其中, 微薄的光晕如此的不真实,就仿佛下一刻,这少女就会羽化而去。
少女腰肢纤细柔软,舞剑的姿势竟比舞姬妖娆的身段还要惹人瞩目,像牡丹花下起舞的蝶,每一个动作都是她炫彩的一部分,纯到了极致, 也妖到了极致。
勾的人心痒痒, 禁不住想要上前与她共舞。
褚彦心神荡漾之际, 理智如他,抽出一些思绪,心道:此处是去昭华殿的必经之路,她这是故意想要拦截朕,从而获宠。
真是高明!
将朕勾的夜不能寐,却又适时对朕避而远之,而此刻又来撩拨朕。
她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手段?
褚彦眉心一拧。
他此前就派人查过温舒宜,以及温府。这五年温舒宜不曾与任何男子结识,最有可能出现在温舒宜面前的男子,便是荣国公府那几位公子,但眼下这几人都在边陲吃沙子。
算着温舒宜的年纪,不过只是青葱一样的少女,可心机着实令得褚彦另眼相看。
便是他也一步步落入了她精心编织的盘丝洞里了。
而,更令人气愤的是,明知是个计,他还上着杆子中计!
褚彦欣赏了片刻美人的妖娆身姿,不得不承认,这心机美人的剑术,当真好看,可谓是赏心悦目。
褚彦打算给她一点“颜色”看,他得让她明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谁都不能耍花招。
她之所活到现在,无非是因着他存了怜悯之心罢了。
“娇娇这剑术过人,不知是师承何人?”褚彦保持着一张风清朗月的脸,迈步上前。
温舒宜做惊讶之状,仿佛是被吓着了,溢出薄汗的脸,粉润精致,尤其是那双纯澈的桃花眼,眼梢狭长,稍稍后翘,勾人而不自知。
她的眼中闪过惊吓、怔然,随之便是欢喜。
她福了福身子,“妾身给皇上请安。”
褚彦的目光落在了美人纤细如柳的腰肢上,莫名回想起榻上将她置于身下的动作,男人太阳穴猛地一跳,但他到底是帝王,玩弄心术是他最擅长的。
男人更是不能接受,被一个女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不擅风.月事,但与温舒宜,却是可以伪装成□□湖。
帝王抬手,带着冷松香的指尖擦过美人细嫩的额头,男人眸光溺宠,“也不怕热着,几日未见,可想朕了?”
情话说起来简单,搀着假的情话更是简单。
温舒宜握着剑柄的手一僵。
皇上这是……
什么意思?
他一定是识破了自己,这才故意与自己周旋。
温舒宜并不胆怯,既然皇上愿意陪着自己演戏,那只说明自己在他心中,已经发了芽,甚至会渐渐扎根。
有了这个认知,温舒宜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二人身高差距颇大,温舒宜只能仰着面,她穿着及胸粉装,一切美景被褚彦尽收眼底,养眼夺目。
温舒宜做娇羞之状,又四下看看,确定无人时,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就在褚彦以为,他也能玩了一手的风.月.情.事时,面前少女含情脉脉的唤了一声,“彦哥哥,妾身自是想你的。”
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
那日醉酒失态,褚彦自是记得一清二楚。
一声“彦哥哥”将帝王自诩可以打败一切妖精的信心彻底辗轧。
什么情哥哥、爱妹妹,他一惯对男女之事不屑一顾,更是忍不住这些令人酸牙的称呼。
可事实上,“彦哥哥”三个字是他逼着温舒宜喊的。
帝王神情不变,内心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此时,温舒宜留意到帝王眉心的粉红泡泡正欢快的跳跃起舞,好不放.荡……
莫非,皇上喜欢这个称呼?
温舒宜狐疑了一下,趁着这个机会,她立刻泫然欲泣,“您说过,无人的时候就喊您彦哥哥。”
这话的确是他说的。
褚彦无言反驳。
毕竟帝王金口一开,绝无收回的余地。
温舒宜抿了抿唇,动作自然不造作,是个演戏的高手。
“不瞒彦哥哥,妾身的剑法是娘亲教的。妾身幼时便有一个夙愿,想要长大了也当大将军,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护着大周百姓。”
方才舞剑过后,她小脸晕红,这会突然又哭的梨花带雨,浑然天成的娇态自然而然显露了出来。
褚彦胸口闷闷的。
他又中计了。
明知这是心机美人的手段,可他还是情不自禁的上当。
长臂将美人捞入怀中,他轻声安抚,一点不觉得伪装的辛苦,帝王自己都不曾察觉到,他的伪装里面已渗入了些许真心。
“温家的事,朕会查清楚,会给你一个交代。”
温舒宜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在帝王胸口蹭了蹭,将玄色帝王常服蹭的褶皱又温湿。
“彦哥哥,听说您今晚要宠.幸陆美人,眼下时辰不早了,妾身就不耽搁彦哥哥了。”一言至此,她退出了男人怀抱,分寸拿捏的极好。既恋恋不舍,但又毫无纠缠。
随即又仰面深情款款的望着他,“只有无人的地方,皇上才是妾身一个人的彦哥哥,如此就够了。”
说着,少女提剑远去,背景纤细,如细柳易折,夕阳将她的身影拉的老长,显得莫名孤寂可怜。
褚彦怔在了原地。
她这就走了……
就在片刻之前,他还以为自己能“战胜”那个小妖精。
可小妖精一个转身,褚彦就知道自己又败了一局!
低头看了一眼胸襟上泪痕,褚彦心绪莫名浮躁。
呵,厉害了。
他太低估了她,本以为只是一个心机叵测的小狐狸,可原来这小狐狸早已修炼成精。
手段一日比一日高明精湛!
褚彦立在荷花塘边,迎面吹着晚风,但胸口异样迟迟挥之不去,烦闷至极。
很想将那小狐狸捉过来,再次过招,可又未免有**份与尊严。
他是帝王,如何会为了一场风月戏码而大动干戈?
简直就是笑话!
独自沉默片刻,帝王走上小径,李忠携随从上前,就见帝王神情凝肃,相当不悦啊。
****
陆诗雨早已恭候多时。
她从晌午便开始准备侍.寝诸事,断食、沐浴、濯发、熏香……无一不细致入微。
“温舒宜可以在一月之内晋升为昭嫔,我也可以!”陆诗雨一脸自信,同时也愈发紧张。
她见过帝王几次,早就被帝王清隽俊美的容貌,以及通身矜贵的气度所折服。
她已迫不及待成为帝王的女人,甚至幻想有朝一日与帝王肩并肩,享天下女子俯首叩拜。
“皇上驾到!”
殿外,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
陆诗雨赶紧带着宫婢出门相迎,她时刻关注着发髻上的首饰是否歪了,身上的衣裳是否够华贵,她又是否够香。
直至跪在帝王跟前,双眼直直盯着帝王绣金线祥云纹络的皂靴,陆诗雨才稍稍稳住,“妾身给皇上请安。”
她仰面跪着,此时此刻,心甘情愿匍匐在帝王脚下,眼中流露出来的奢望与迷恋已经溢满而出。
褚彦脸色毫无他色,内心却是一阵反感。
浓郁的香味令得他立刻就想转头离开。
但是他不能!
已经败给了隔壁的心机美人一局,今晚他怎么也要留下,要让温舒宜知道,他不是非她不可。
“起来吧。”帝王嗓音醇厚低沉。
单是听着这声音,陆诗雨已经身子发软,起身之际,找准时机栽入了帝王怀中。
褚彦站着没动。
这投怀送抱的惯用手段,在后宫里真是屡试不爽。
但褚彦又诧异的察觉,使出手段的人不同,产生的效果也截然不同。
褚彦嗓音骤然冷了些许,“怎么?没吃饱饭?”
陆诗雨,“……”
她僵了僵,倒是没有料到皇上会突然这样一问。
为了显示自己的身段,她从今晨开始就没进食了。
帝王的反应,与陆诗雨想象的完全不同,她只能硬生生笑了笑,“皇、皇上,妾身只是见到了皇上,内心欢喜,这才做出失仪之事,皇上莫要怪罪。”
陆诗雨试着撒娇。
可在褚彦看来,这撒娇的火候远不如隔壁的某人。
天色渐黑,昭华殿陆陆续续盏灯,是该办正事的时候了,褚彦暗暗的告诫自己。
后宫雨露均沾的规矩不能因为一人而荒废了。
可一看见陆诗雨这张修饰过度的脸,褚彦没有半点胃口,伪装也成了负担。
倒是不像在荷花塘那边时,他伪装的怡然自得。
“陆美人,既然你站不稳,那朕命人给你治治。”
和温舒宜过招的这阵子,褚彦的功力也日益渐增。
陆诗雨一片茫然之际,褚彦身子移开,李海上前搀扶着陆诗雨去了软塌,随后褪下了她的鞋袜,右手拇指摁住了陆诗雨的脚底,逐力摁压……
“啊----”
女子的叫.嚷声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高.昂荡了出去。
李忠脸上面沉如水,内心已是翻江倒海,一时间心情复杂。
陆诗雨身子无力的躺在软.榻上,几乎就要痉挛了,她想求饶,还刚要张嘴,李海下手更重。
致使喊出的声音更是支离破碎,仿佛强忍着,却又无法忍受的痛苦与欢喜交织之声。
夜幕降临,陆诗雨的叫嚷声贯穿整个昭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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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舒宜刚从净房出来,徐嬷嬷与玉珠、玉画几人面色尴尬。
玉珠就差翻了白眼,温舒宜私底下没有宫里娘娘的架子,导致她说话十分大胆直接,“陆美人好歹也是荣国公府的嫡女,如何能……能叫的这样大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皇上在对她动刑呢!真真是臊得慌。”
玉画生怕温舒宜多想,劝了一句,“娘娘,今日是陆美人头一天入宫,皇上去她屋里也是正常,婢子今日特意留意了,那陆美人即便浓妆艳抹,姿色也不及美人五成。”
徐嬷嬷清了清嗓子,“行了,都少说几句,外头已经够吵了,还让不让娘娘歇息!”
话虽如此,隔壁偏殿的叫声那样大,温舒宜能睡下才怪。
她一直以为皇上对她格外不同,看来也并非如此,皇上对待陆诗雨也是那般不知节制,不是么?
主仆几人正说着,偏殿的动静突然消停。
温舒宜一愣,“……陆美人叫了多久了?”
玉珠与玉画脸皮子薄,红着脸不好意说,徐嬷嬷如实道:“回娘娘,陆美人那边的动静至多一刻钟。”
温舒宜又僵住了。
皇上怎么突然……不持久了?
据她前几次的经验来看,皇上没有一个多时辰是不会罢休的,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把小狐狸抱来,估摸着那边还会闹出动静,且先不上榻。”
帝王将小狐狸赐给了温舒宜,那小东西倒是乖顺了不少,一旦被温舒宜抱着,就老老实实。
徐嬷嬷照做,很快就将雪白的小团子抱了过来。
温舒宜担心一睡着就被隔壁吵醒,索性抱着小狐狸在贵妃椅上小憩。
她等了稍许,并没有动静传来,小狐狸趴在美人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美人精致的下巴,温舒宜恍恍惚惚中便昏睡了过去。
不消片刻,徐嬷嬷刚要上前给温舒宜盖上薄衾,内殿的气氛陡然之间诡异了起来。
徐嬷嬷一转头,就瞧见帝王不知几时立在了内殿,他一挥手,命人不准出声。
想来方才外面无人通报,也是皇上的意思。
徐嬷嬷见帝王衣裳整齐,玉冠稳稳妥妥,脸上甚至没有一丝丝经历情.事的痕迹,仿佛方才在陆诗雨殿中颠龙覆凤的男子不是他一般。
这速度……着实有点快啊。
徐嬷嬷强行按耐住内心诧异,垂首退了下去。
内殿再无旁人。
褚彦走近了几步,见贵妃椅上的人呼吸清浅,许是刚沐浴不久,面颊酡红,如饮多了桃花酿,沉沉睡下。她怀中抱着一只小狐狸,这小东西精明的很,仰着脑袋与褚彦“畜眼瞪人眼”。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小狐狸脑袋一低,当着褚彦的面,鲜红的舌.舔.了舔睡美人的桃花唇。
褚彦,“……”
男人身子猛然一怔,三魂六魄像是被什么勾了一下,目光直直凝视着那张微润的粉唇,娇若三月桃花瓣,色泽是迷人的粉,被小狐狸舔过后,更是莹润饱满,只一眼就惹人遐想无限。
他不曾碰过任何女子的唇,更别提亲吻。
亲眼看着小狐狸舔了温舒宜,褚彦像是受到了挑衅,长臂一伸将雪白的小团子提了出来,随手抛开。
小狐狸身子柔软,摔了一大跤并未伤着,它缩着小脑袋,躲在落地梅瓶后面,一双眼睛大而晶亮,警惕的盯着帝王。
不知被什么激怒的男人,眸色愈发暗沉。
此时,温舒宜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她方才只是小憩,脑子彻底清醒过来之前,先是闻到了淡淡的冷松香的气息。
温舒宜,“……”
未及她思量,唇间突然传来一股温热的触感,轻柔碰触,稍作停顿,又稍稍碾压,像是在循序渐进的尝试着什么。
温舒宜内心刹那间的震惊之际,褚彦也意识到了美人眼珠轻微的转动。
醒了?
褚彦的唇立刻移开,他站直了身子,又恢复了冷硬无温的孤高姿态。
温舒宜,“……”
她仍闭着眼,在“突然醒来撞见皇上偷亲她”和“我一无所知”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褚彦眉头紧锁,自是看出了温舒宜在装睡,帝王的尊严,与男子的颜面仿佛被人狠狠踩在地上摩擦。
敌不动,我不动。
几个呼吸过后,见榻上美人根本没有“醒来”的趋势,褚彦只觉一股挫败感袭上心头。
从黄昏至此刻,不到一个时辰之间,他已三连败……
帝王拂袖转身离开,再不多看榻上睡美人一眼,背影果决。
小狐狸这才从落地梅瓶后面走出来,一路小跑,又跳到了温舒宜身上,它舔了舔温舒宜的眼,美人终于睁开眼来。
环视空荡荡的内殿,温舒宜坐起身来,指腹在唇边反复轻轻摩挲。
所以……
皇上偷亲了她?
为何亲完就跑?
她还隐约感觉到皇上似是恼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