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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 大多红颜皆薄命,尤其是祸水, 死了也会遗臭万年。
温舒宜觉得,她需要好好思量一下,如何保全了自己。
她不可能完全忠于太后。
也绝对不会将所有赌注都押在帝王身上。
当然了,她还是要继续争宠,要让皇上爱上她。
届时,有了皇上的心,她手里的筹码才能值钱。
温良在昭华殿待了小片刻, 就被康嬷嬷领走, 小东西脾气倔强,泪眼汪汪的与温舒宜作别,“阿姐, 我、我不哭, 我是男子汉, 我等着阿姐来接我。”
温舒宜眼眶湿润,被人拿捏软肋的滋味可当真不好受。
终有一日, 她定能护着阿兄与阿弟!
“嬷嬷, 明日是太后生辰,将我备好的贺礼拿出来吧,另外,再去私库里取几样贵重的物件,送我给太医院的黄太医,阿兄的腿就全指望他了。”
温舒宜嗓子略略沙哑。
身子骨酸痛不已,也不晓得皇上醒来后可还记得昨晚的一切, 她光是想想就臊了慌。
没想到皇上那样清高孤寡的人, 醉了之后玩起来那样疯。
徐嬷嬷应下, “是,娘娘。老奴……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温舒宜倚着美人靠休息,“嬷嬷在我面前不必多礼,不妨直言。”她已经是五品嫔位,可以自称“本宫”了,但在徐嬷嬷面前,温舒宜依旧如初的内敛谦虚。
因为她知道,皇上能晋她,也会降她,倘若帝王恩宠不在,她便什么也不是。
徐嬷嬷会意,屏退了宫婢,这才压低了声音凑到温舒宜跟前道:“今日早晨,卫婕妤去了长寿宫,悄悄见了晋王,不过晋王并未多言,直接出宫了。”
温舒宜一怔,“此事还有谁知晓?”
徐嬷嬷回道:“老奴按着您的吩咐,特意盯着卫婕妤那边,这才察觉了此事,旁人未必会意识到。”
温舒宜默了默,心中情绪莫名。
扪心自问,若是没有经历这五年,晋王在她心目中依旧是兄长般亲厚,她并不愿意看见晋王误入歧途。可倘若晋王当真要争那个位置,她也得为了自己,为了温家谋取最大的安稳。
温舒宜思量片刻,“此事不得泄露出去半个字,嬷嬷就当什么都没瞧见,也不要在卫婕妤跟前暴露出来。”
这后宫的几位妃嫔之中,温舒宜现在可以笃定,卫婕妤的心不在皇上身上,而是念着晋王。剩下的几位中,贤妃、德妃家族煊赫,不好直接对付,至于白良媛,她与西南王府沾亲带故,是同宗同族,只是后来白家分支了,谈不上多大的牵连。
白良媛不足为惧。
赵嫔与王贵人尚且不知。
温舒宜算计了片刻,倘若后宫短期内不进新人,她得圣宠的几率还是挺大了。
只是如何把握争宠的分寸,便是一个值得思量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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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帝王仍在御书房查看舆图。
李忠以为皇上昨夜尽兴了,今晚不会再召见任何妃嫔,连翻牌的事都不曾提一句。
上前道:“皇上,温家小公子与昭嫔娘娘见过了,昭嫔娘娘今个儿哭成了泪人。”
“呵——”
褚彦一声轻笑,随手甩了手中舆图,面色不悦。
“她若来求朕,朕自然会帮她,她不来求,说明她根本不信任朕!”帝王谈吐之间,似有一肚子怨气。
李忠,“……”嘚,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_
既然昭嫔被太后要挟了,那么必然会替太后做事,而太后与皇上又是对立的。
枕边人倒戈了敌手,也难怪皇上会愠怒。
李忠小心提议道:“皇上,若不……您将温小公子要过来?”
话音刚落,帝王一个冷冽如刀的眼神射了过去,又是一声嗤笑,就仿佛是被人惹怒了,但又强装自己毫不在乎的态度。
“放肆!”
李忠立刻抖着腿跪下,他明明瞧出皇上在意昭嫔娘娘,这阵子就像是刚开荤的毛头小伙,还时常走神。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揭穿帝王心思。
“老奴僭越了,老奴掌嘴!”李忠接连抽了自己几巴掌。
褚彦猛然间怔住,他在做什么?!
太后的计谋,他了如指掌,一开始便知温舒宜是太后细作,而他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美人计。
既然接受了,那边继续演下去!
入夜。
内殿灯火如豆,已至子夜,褚彦却仍旧觉得长夜漫漫。
如斯辗转难眠,这个时候若是能软玉温香抱个满怀,该当如何惬意。
那个坏东西也不来继续固宠,非得每次都是他主动!
完全没有一个心机美人的基本操.守!
既来勾.引他了,却又不让他过瘾!
就像是猎人蓄意用了鲜.肉.引.诱.猎物上钩,却只是给猎物咬上一口,吊吊胃口,随即又撤离。
而他堂堂帝王,就是那可悲的猎物。
一想到这一点,帝王胸口的小火苗腾烧的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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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
由内而外,散发出灼烧肌肤的热。
褚彦心性过人,即便是做梦,他潜意识里也知道自己身处梦境。
昏黄的光线,逼着他一点点睁开眼,却又在顷刻间定住。
他看家美人墨发披肩,恰好遮挡雪腻肩头,傲.人.雪.峰.随着起伏,若隐若现。
他鲜少与女子做这事,饶是风月无限,也不可能居于人下。
可此时,看着美人在他身上起舞,褚彦觉得,他当上帝王之后的五年可能都白活了。
身上美人一直凝视着他,眼里像带着勾子。
褚彦几乎忘我的陶醉,因着在梦里,无需顾及颜面,他在百忙之中,问了一句,“你可心悦朕?”
他是大周帝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容貌俊美,手段雷霆,既有纵横天下之能,也有舞文弄墨之才,女子当然会喜欢他。
美人风情万种,细腰如柳不堪折,就在褚彦等待着她的答复时,美人突然俯身,双手掐住了他的脖颈,那双润满情谊的眼,也在一瞬间化作狠厉。
“……!!!”
蓦的,褚彦惊坐起,额头细汗滑落,顺着肌理没入衣襟深处。
从梦中惊醒,他松了口气,但下一刻,亵裤的一片狼藉,令得帝王已晕红的脸更是滚烫。
褚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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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太后生辰,京中五品以上官员皆携带家眷入宫祝寿。
荣国公府陆家自是也来了。
顾氏让陆诗雨特意盛装打扮,下马车之际,顾氏对陆诗雨道:“我儿记住了,今日献舞定要拿出你的所有本事,你祖母已在太后娘娘跟前求了话,太后也会帮你。”
顾氏打量着妆容精致的陆诗雨,愈发的满意,又说,“我儿这等容色,皇上如何会不喜欢。”
陆诗雨娇羞一笑。
若能入宫伺.候皇上,她做梦都能笑醒。
皇上那样的俊美男子,放眼整个燕京也寻不出第二个了,何况……他可是皇上!是大周最尊贵的男子,陆诗雨渴望着匍匐在他的脚下,成为他的忠实信徒。
温舒宜与后宫妃嫔陆陆续续到了长寿宫。
卫婕妤一直沉默着,温舒宜也没有揭穿她。
卫婕妤是敌是友,还有待观察。
按着位份,温舒宜的位置离着帝王尚有一些距离,太后让她在宫宴上与帝王“调.情”,她只能硬着头皮尝试。
宫宴尚未开始之前,温舒宜频频向褚彦送秋波。
褚彦俊脸微沉,自是察觉到了心机美人的“含情脉脉”。
可一想到,最近的屡屡失态,以及昨夜的梦,褚彦并没有给温舒宜任何回应。
片刻后,温舒宜小脸一红,皇上不中招,她竟臊得慌……
原来皇上若是不配合,她一人唱独角戏是这样难堪……
勾搭失败,温舒宜暂时没有任何动作。太后不好惹,帝王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夹在中间,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
女眷们纷纷献上贺礼,顾氏趁机道:“太后福泽安泰,是大周之福,臣妇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寿礼,倒是让小女给太后静心编了一舞,还望太后笑纳。”
太后脸上的笑意清浅。
她倒是不介意卖顾家一个人情。
毕竟顾家对晋王有恩,那便是对她也有恩。
但太后内心却是瞧不起荣国公府的肤浅,区区一个没有实权的荣国公府,太后并不放在眼里,就算是陆家女顺利入宫,成为后宫妃嫔,对太后而言也没有多大的损失。
于是,太后笑道:“好,哀家久闻陆家嫡女才色双绝,今日倒要好好欣赏这舞。”
陆诗雨信心满满,她穿着华贵水袖裙,头戴珠翠,精致的妆容衬的少女容貌倩丽。
美虽美,但匠气过盛,少了美人的灵动。单独看上去尚可,一旦与真正的美人一对比,就显得俗气平庸了。
陆诗雨一边舞动水袖,一边扭着腰肢,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帝王,意图着实明显。
在场不少真正名门世家已面露不屑之色,谁都想塞女儿入宫,但做不到像陆家这般没脸没皮。
褚彦剑眉微蹙。
被陆诗雨凝望着,就如同嘴里嚼了一口的蜡,自喉结至舌苔,一阵恶心。
可他没有表露出来。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温舒宜,这坏东西面带浅笑,没有半分异样情绪。
褚彦的眉心蹙的更深了。
这时,陆诗雨抓住了机会,一个旋转之间,人就舞进了帝王怀中,仰面巴巴的望着,“皇上,臣女失仪了。”
她故意憋着嗓子,显得轻柔娇弱。
褚彦太阳穴跳动,但表面平静无波。
太后故意笑道:“不知陆姑娘可曾婚配?今年芳龄几何了?”
顾氏以为事情就要成了,当即答话,“回太后,小女今年二八年华,还未曾婚配呢。”
太后笑意更深,“皇帝啊,后宫一直空缺,你又禁了选秀,哀家瞧着陆姑娘秀外慧中,年纪又恰好,不如择日入宫吧。”
太后当场如此说了,帝王没有理由拒绝。
区区一个女子,反正后宫空置的宫殿颇多,随便塞进哪里都可以。
褚彦再次瞥了一眼温舒宜。
就见这小妖女直至此刻,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保持着明媚的笑,像只没有灵魂的温顺宠物。
帝王胸口堵闷,真想将她捉来,狠狠惩戒一番,让她只有哭的份!不!是让她哭都哭不出来!
这厢,温舒宜内心甚是诧异。
她一早就察觉到帝王眉心腾烧的火焰,还以为皇上是因为政务而动怒。
可就在方才,皇上无意间瞥了她一眼时,那小火苗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温舒宜,“……”
她只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不敢有任何僭越之处。
“好!甚好!”褚彦表面淡淡应下,眼角含笑,让人误以为,他对陆家女甚是满意。可谁也不知,帝王内心此刻是如何的煞气腾腾。
此时,在场众人皆是各怀心思。
晋王薄唇微抿,饮了一口陈年老花雕,喉间酸涩。
皇上以后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娇娇在后宫当真能过得好么?
晋王往温舒宜望了过去,见她捧着一只杯盏,小口的噙着。
才将将五年过去,小丫头出落的水灵精致,再不是他能随意拉着到处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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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结束,褚彦等着温舒宜过来争宠。
陆氏女入宫,对她而言是一个威胁。
但凡她有点脑子与心计,也一定会费劲手段得到帝王的宠爱。
而褚彦对温舒宜的手段十分期待。
然,直至这一天夜幕降临,帝王也没能等来心机美人前来争宠。
却是等来了温舒宜与晋王之间的通信。
因着书信是几年前所写,纸张已经发黄,但漂亮的梅花小楷却依旧惹人注意。
褚彦翻了翻。
倒是没发现什么男女间不可言说的暧昧。
不过,那一句句“表哥安好”可真是刺眼。
第二天,温舒宜依旧没有主动露面。
帝王不是沉溺于男女风.月的人,在他心中,任何事都不及皇权与江山。他有他不可撼动的底线与坚持。
故此,无论昨夜如何孤枕难眠,次日,褚彦仍旧是运筹帷幄,杀伐果决的帝王。今日早朝,数名大臣无故遭殃,被帝王当场怒斥,就连帝王的心腹之臣也没能豁免。
众大臣察觉皇上近日情绪十分不稳,就去李忠跟前暗暗搓搓的打探。
李敖年纪不大,三十出头,却已坐上刑部一把手的交椅上,为人阴狠果辣,在褚彦未曾过继给先帝之前,就已经是褚彦的人了。
“李公公,皇上今日又是怎么了?不知公公可否告知一二?”
李忠也是一脸懵然了。
“那……宋相弹劾本官的折子……皇上是何态度?”李敖又问。
这位李大人是个狠角色,唯一的软肋便是家中的娇妾,宋丞相这次便是将李敖宠妾灭妻的事上书给了皇上。
李忠耸肩,“李大人呐,您如今前途无量,但凡不是天大的错,皇上不会降罪于你。”
李敖绷着脸,可他分明看出,皇上在早朝上恨不能杀了他啊。
百官相聚出宫后,褚彦单独留下了傅生。
傅生一袭玄色麒麟卫蟒袍,身形笔直挺拔,容貌更是俊朗秀丽,如朗朗明月,亦是仲春悠风,是燕京女子人人渴求的如意郎中。
褚彦陷入沉思。
莫非是因着那小妖精见惯了傅生与晋王这两位美男子,故此才对他不甚上心?
褚彦天生喜欢征服。
既知温舒宜是细作,他更想征服了她,让她心中有自己,只愿为了自己赴汤蹈火。
傅生自是不知皇上内心的曲折十八弯,还以为他是为了今日早朝的事分神。
傅生道:“皇上有所不知,李大人后院那娇妾,曾与李大人是青梅竹马,但先帝在位之时,那女子家道中落,一夜之间从贵女沦为罪臣之女,幸被李大人所救,藏于私宅中。但李家老太爷死活不肯答应那女子进门,硬生生给李大人塞了一房门当户对的亲事。是以,李大人的心头好,只能从外室变成了宠妾,宋相便是逮着这个机会要给李大人难堪。”
傅生心思细腻,又道:“臣倒是觉得李大人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如何能为了一个女子放弃前程。”
这句话猛然之间,在褚彦的内心敲击了一下。
的确,男儿志在四方,应秉持抱负,如何能为了一个女子动了心神?!
褚彦仿佛豁然开朗,“傅卿,你近日辛苦了,朕会重赏。”
傅生顿觉莫名其妙。
他辛苦的日子还少么?
皇上怎么只记得近日?
到了第三天,帝王依旧没能等来他的心机美人。
下朝后,帝王阴沉着一张脸去了御书房,李忠一路跟上,“皇上,陆氏女已入宫了,该安排在哪座宫里?”
褚彦拧眉,“什么陆氏女?”
李忠怔然了一下,敢情皇上压根就没有将陆氏女放在眼里,今日是陆氏女入宫的日子,皇上竟然全忘了。
李忠按耐住诧异,回道:“皇上,荣国公府的嫡长女今日入宫,三日前在太后的寿宴上,皇上亲自下了口谕的。”
褚彦倏然之间想起了这么一回事,一脸淡定,“朕自然记得。”
他想到了什么,幽冷的眸眯了眯,“就封个美人吧,入住昭华殿。”
李忠又僵住了。
温舒宜一开始入宫就被册封为美人,且也是住在昭华殿。
皇上此番如出一辙的做派,八成是为了给温舒宜难堪。
李忠竟然无言以对,“……”
皇上几时开始,会故意花了心思去对付后宫的女子?
故意引起温舒宜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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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诗雨得知自己被封了美人,还有些不太高兴。
她自诩比温舒宜高贵了不少,刚入宫的品阶应在温舒宜之上才对。
“哼!皇上如何能这样?!”陆诗雨气愤着。
因着荣国公府的关系,即便八品妃嫔无法携带仆从入宫,但顾氏也帮着陆诗雨在宫里安插了人。
她便是赵嬷嬷。
赵嬷嬷劝道:“姑娘莫要动怒,一入宫就得八品美人的品阶,已算是皇上恩宠了。眼下还是先争宠要紧,莫要与昭嫔娘娘计较。”
一想到温舒宜已经是五品嫔妃,而自己只是八品,陆诗雨心头更是窝火。
“我定要尽快争宠,早日从这昭华殿搬出去!我才不要与那狐媚子活在一个屋檐下!”陆诗雨自诩美貌,更是自信的认为,不久之后她当然会娇宠一身,将温舒宜狠狠踩在脚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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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陆氏女已经入住隔壁偏殿了,就是不知皇上今晚会不会召她侍.寝。”徐嬷嬷如实禀报。
温舒宜休息了几日,身子骨才终于恢复如常。
她这人不喜欢记仇,但也必然是以怨报怨。
顾氏与陆诗雨在背后做的那些事,她可都记着呢。
温舒宜淡淡一笑,未施粉黛的脸蛋娇妍粉嫩,眉梢一点小红痣风情中透着几丝魅,“一会我出去舞剑,你们都莫要跟着。”
他会上钩的吧?
温舒宜默默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