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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短命皇帝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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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不可!”杨涟和李三才连忙叫道,他们二人眼光自然要比汪文言这个狱吏出身的家伙更加宽广,那北方银行和证券交易所虽然是朱由崧和乔家弄出来的产业,不过这种金融行业机构已经牵扯了太多人的利益了。\WWw。qВ5.coM\\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南到南洋,北到北海,都有人将家产投入其中,如果真像汪文言所说的那样,那就等于将这些人的财产抢夺到朝廷手中,到时候谁还会承认他们这个朝廷?那可就要天下大乱了。

    却听杨涟急切地反驳道:“这可万万不可,如果真的这样做,可就要得罪天下人了!”

    汪文言却不以为然,说道:“不过是查封几个店铺,怎么就得罪了天下人,反倒是杨大人一直在这里动动嘴皮子,阻碍太……皇上收拢财权,是不是别有用心啊?”

    杨涟冷笑道:“我别有用心,我的忠心天地可鉴,你这样做根本就是祸国殃民,议会也不会同意的!”

    “议会?”一听到这两个字,朱常洛的脸色就更低沉了,朱由崧虽然并没有怎么依靠权势欺压朱常洛,不过朱常洛却认为朱由崧才是真正能够推翻他的皇位的人,若是没有朱由崧,现在他一定还在安安稳稳地当着太子,等到他父皇西去,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根本不需要如今这样的篡位之举。

    朱常洛是在嫉妒,嫉妒朱由崧小小年纪居然就能够做成那样的功业,万历帝实际上也曾经给了他参政议政的机会,然而他却一直没有什么作为,因此每当看到议会,心中就会想起朱由崧,对于朱由崧的一切,他都有一种痛恨感,恨不得从世界上抹掉朱由崧存在过的痕迹。

    “议会?那不过是北海奸王的乱政,如今新君登位,自然要拨乱反正!”汪文言跟朱常洛很像,都是恨死了朱由崧,要不是朱由崧,他也不需要在锦衣卫当中受那么多苦,要不是李三才神通广大,如今他还不一定能够活着呢。

    李三才不禁苦笑,银行和股票交易所的事情还没有说完,就又要封闭议会,驱逐议员,议会运行了一年的事情,事实证明这种议会能够将民间的声音传给朝中,同时也能够为朝廷增加税收,是一种难得的良政,而且其中又包含了东林党、大学党以及南北诸财阀的政治要求,一旦关闭议会,那就表示着新朝将不会允许难背财阀参与朝政。

    现在的局势仍未明朗,争取各派系的支持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现在居然要自绝于南北财阀,就算是他们李家在江南商会当中有些脸面,一旦朱常洛做了这两件事情,他也不可能从对方那里得到什么帮助了,只是劝诫……如今朱常洛已经不是太子,而是皇帝了,媳妇熬成婆,他再也不用压抑自己了,装成乖孩子了。

    不过杨涟并没有看到这一点,他还以为朱常洛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太子呢,他连忙说道:“皇上,这万万不可啊!”

    汪文言冷笑道:“有何不可?”

    “你,你这个小人见识浅薄,根本不明白其中的厉害!”杨涟对汪文言的态度,实际上跟赵南星也差不多,都十分看不起他,只不过是利用他为东林党做事而已。

    汪文言颇为不屑地冷笑道:“我怎么就不知道其中利害?倒是杨大人是别有想法吧?那些有钱存进钱庄的人,哪个没有跟奸王逆党有联系?朝廷不把他们抄家发配已经对他们仁至义尽了!”

    等到朝会开完,正阳门的前门大街已经沉浸在了暮霭当中,如今的前门大街因为京津铁路的开通,在前门加了一座火车站,再加上策划当中京沪铁路和京汉铁路,让整个前门大街成了北京最繁华的商业街,即使京城政局突变,这里的繁华仍然在持续着,来来往往的购买年货的人络绎不绝,这些人并不关系高层有什么变化,他们关系的只是自己的利益。前门大街这里还是整个大明朝最重要的金融中心,那前门大街中心的那数十座高达十几层的高层建筑就是一再扩建的交易所和北方银行的所在地。

    不过因为袁心怡张风府等人早有安排,如今的北方银行和交易所的负责人柳三立早已经得到了消息,跟枢密院一起离开了北京,连门上也贴上了暂停营业的招牌,让这十几座高层建筑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然而一队持枪的士兵却打破了前门大街的安宁和祥和,惊醒了这座百年未曾遭遇战乱的北京城,百姓们纷纷离开了摊位,找个人家就钻了进去,门窗后面一双双惊恐未定的眼睛看着那些寒光闪闪的步枪,正当这些百姓正在思忖究竟哪家会倒霉的时候,这队士兵已经走过了这商业街,来到了那一片交易所和银行组成的北京的金融中心大厦之前。

    停业已久,冷冷清清,汪文言看着眼前的黑洞洞的大楼,不禁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一旁个是从连忙将一张檀木椅子给他搬了过来,万文艳一撩官袍得意地坐了下来,朝后面的士兵一挥手。

    顿时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便将几十座高层大楼围得铁桶一般,水泄不通,紧接着几个禁卫便带着斧钺和削尖的圆木将银行和交易所的大门撞开,看着那宽敞明亮的交易大厅,汪文言露出一种贪婪的目光,仿佛那成堆的黄金白银就在他面前,再次一挥手,后面的士兵便涌入了大厅当中。

    不多时这个往日秩序井然的交易所当中便传出来一阵乱七八糟打砸抢掠的声音,周围的百姓看到这些士兵没有要打仗的意思,也都纷纷站了出来,在周围看热闹,看到此景,有人长吁短叹,有人却点头称快,几个闲汉无赖看到这往日的财富象征,居然被这样肆意毁坏,不禁纷纷起哄叫好,这无疑是助长了汪文言的气焰,心想你不是说我逆民心而行吗?现在我查封这交易所,这么多叫好的,这是说明我的英明。

    这些人便将一个掌柜的模样的中年人和几个穿长衫的账房给带了出来,汪文言官腔十足地说道:“把柳掌柜带过来!”

    汪文言话音一落,几个士兵便架着那个肥胖的掌柜带来过来,道:“禀大人,柳掌柜带到!”

    汪文言点了点头而后一挥手,那几个士兵便将柳掌柜放开,接着问道:“你就是柳掌柜?”

    “大人,小人柳三变,是柳三立那小子的堂兄,这次是被柳三立那小子给骗了,小人冤枉呐!”这位柳掌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是被那些士兵给吓坏了。不过汪文言小吏出身,最喜欢的就是看到这些人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的样子,这能让他找回一种当官老爷的感觉。

    “柳三变?”汪文言不禁乐了,笑道:“你怎么不叫柳宗元呢?”

    柳三变一本正经地说道:“家父柳宗元!”

    汪文言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笑过之后,这才想起正事来,问道:“现在北方银行和交易所里面可还有别人?”

    柳三变摇头道:“没了,我原本是在通州的分行做掌柜的,前些日子我堂弟对我说,让我来总行这里看着,他要出门!”

    “你堂兄就没有对你说,他为什么要出门吗?”

    柳三变脸色一苦,说道:“难道他犯了什么事,要出去逃命吗?”

    “嘿嘿,正是,他犯的可不是小事,而是谋逆大案,你是不是他的同谋?”汪文言突然出言恐吓道。

    “冤枉啊,大人,小人冤枉啊,要是我跟他同谋,他就不会来害我了,把我留在这里,那不就是害我吗?”柳三变哭丧着脸喊冤,他就是一个小掌柜,做起事情来还算是称职,结果搭上了柳三立的线,弄到了一个分行行长,却没想到这北京的天说变就变,原本的万历万岁爷还没发丧,这新帝就登基了,更没想到柳三立居然拿他来顶缸,虽说我在职期间沾了点小便宜,也用不着这么对我吧?

    “既然,你说你冤枉,那么我要了解一下这些逆党的消息,从现在开始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得有丝毫隐瞒!”汪文言却无心去追究柳三变的事情,见柳三变点了点头,直接问道:“现在交易所和银行里有多少钱?”

    柳三变说道:“银行里还有一百万两的黄金和五百万两的白银,那是银行原本准备铸造金币发行金元所用的,交易所里也有很多金条,不过都是封存在仓库当中,我并没有钥匙……”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这世上再也没有比黄金白银这种金属更能令人疯狂了,一听说有金条,汪文言红着眼睛,说道:“给我搜,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银库给我搜出来!”

    “是!大人”随行军官连忙带着一队禁卫重新闯进了交易所当中,说完汪文言嫌恶地看了看柳三变,说道:“这人是叛逆亲属,抓起来,秋后问斩!”

    “大人,饶命啊,我可都没有骗大人啊!”一听说自己居然被判了个秋后问斩,柳三变就像是疯了一样大声喊叫着,然而无论他怎么叫,都无济于事,汪文言此时正在享受生杀予夺的快感,等到皇上下令,那北海王恐怕也会被自己这样拉下去问斩吧,不过北海王身边的那个姓袁的女子可真是漂亮,杀了就可惜了,反正自己现在已经用不着讨好钱谦益了,毕竟现在自己在新君面前已经要比钱谦益这帮子伪君子要得宠得多了,自己将之收为内宠,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夕阳西下,银行和交易所门前已经打起了火把和汽灯,星星点点的,将整个前门大街照得通亮,因为看热闹的忘了时间,而顺天府似乎也忘了执行宵禁,周围那些围观的百姓有增无减,人们纷纷议论着,究竟能从里面搜出多少金银财宝。汪文言手中端着的定窑明青花茶碗已经变得冰凉,不过他却仍然没有感觉似的往嘴里送去,灌上了一口冰冷的茶水,仍然没办法熄灭他那种对金银的狂热,随着时间越来越晚,他的心情也越来越焦急,怎么还没有反应,难道这次要白忙活一场。

    可就在他心急如焚如坐针毡的时候,先前进入交易所的军官,突然出来,后面还抬着几十个大箱子,每个大箱子都需要七八人一起抬,才能够抬起来,那军官说道:“大人,我们在后面发现了一个钢铁为壁的地窖,这些箱子就是从地窖里抬出来的!”

    汪文言急切地说道:“你们打开看了没有?”

    “这还要等大人的命令!”那军官说道。

    “那就赶紧打开啊!”

    随着钉箱子的大钉子被撬出来,在汽灯的照耀之下,一箱子梯形的金条横竖码放得整整齐齐,金条在黑夜当中的灯光照射之下,闪耀着令人疯狂的金黄色,连续检验了其他几个箱子,其中全都是黄橙橙的黄金,紧接着又从银行那里搜出了大量的金鹰,这让汪文言不禁大笑起来!

    汪文言兴奋之后,看了看周围的百姓,说道:“都到了宵禁时分,怎么还都在这里逗留,再不回家,都抓进大牢里!”

    驱散周围的百姓之后,汪文言与众多的禁卫将这些金银拖走的时候,却没看到在墙角之处,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眼中却露出一丝轻蔑之色。

    宽敞的厅堂让高高的玻璃吊灯照耀得通彻明亮,然而下面的圆桌当中,却有一个人突然将手中价值不菲的官窑瓷碗扔到大理石的地面上,碎成了几块。

    “汪文言,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只乱跳的小跳蚤,居然也敢没收我的银子!”因为江南商会和北方财团在银行和交易所当中都有重金,被汪文言没收之后,他们的损失也是极其巨大的,这让他们不禁急了,因为北京的形式变化莫测,因此这些惜命的人也都纷纷离开了北京,来到通州落脚,并且相互之间举办了一个会议,磋商新朝没收银行和交易所这些金融机构的黄金白银的这件事情,此时陈家玉首先沉不住气,在会议上咆哮了起来。

    朱纯臣不禁嘲笑道:“陈先生,你们徽商缙绅不是都自称是正统吗,一直不肯放弃与杨涟那些人的合作,如今怎么了?人家抄起银子来,可没把你们的银子放过吧?”

    张维贤摇了摇头,说道:“成国公,如今大家都是损失惨重,我们应该好好想一想怎么挽回损失,不过在这里搞内讧!万岁爷还生死未卜,太子殿下就这样匆匆登基,其中的意味耐人寻思,如今他居然又把北京前门大街的金银都抄了,我们在北海和东瀛的生意可就要全泡汤了,还不知道会损失多少呢!”

    张维贤现在仍然称朱常洛为太子,就说明他根本不承认如今太子的地位。

    “你们的生意损失大了,我们江南缙绅的损失就少了吗?那个汪文言也太过胆大妄为了,我们为大明缴纳税赋,充实国库,他居然无视我们江南缙绅的利益,我们必须要制住他这种胆大包天的行为!”陈家玉不禁吼道。

    朱纯臣冷笑道:“制住人家?你拿什么制住人家?汪文言现在可是太子殿下面前的大红人,掌握了一半的禁卫!”

    陈家玉坐了下来,喝了杯茶水,湿润了一下因为吼叫和急躁而干渴的喉咙,说道:“我们就在议会上提出提案,要求汪文言,归还黄金白银,重整交易所和银行!”

    朱纯臣、乔文秀、苗世东、宋传典等北方财阀的家族代表都不禁对陈家玉怒目而视,就连张维贤也不禁眯上了眼睛,看来这江南商会是眼馋他们北方财阀把持着大明的金融体系,打算借着这次变天的契机,来从北方财阀手中把这块肥肉给挖出来。

    重整交易所和银行?说得好听,根本就是想要把其中的股份吞掉。

    张维贤依然用他一贯平和的语气说道:“陈先生,有件事情恐怕你还不知道,如今的议院已经被太子殿下下旨封了,你要想从议会上对抗汪文言这个小人,恐怕是不可能了!”

    张维贤的语气虽然平和,不过却透着一丝冰冷,这个一直温润如玉的君子也发火了,陈家玉也知道自己犯了众怒,连忙缩了回去,不过众人还是被张维贤所说的事情给吓了一跳,查封议会,他们这些商人就会重新被打回原型,任由那些官老爷予取予求。

    此时王博却说道:“查封了议会?这可是帝王了解民间的通道,更是为户部国库增收的手段,新君……太子殿下这样做实在是令我等寒心啊!”

    朱纯臣眼中冷光一闪,说道:“要我说,现在能够扭转乾坤,澄清寰宇的还得是北海王殿下,太子……万历皇上的生死安危还没有弄清楚,太子怎能登基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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