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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惑拍拍他的肩,像是对待同辈的友人一般。
“皇叔...”
秦暮栩眼眶通红,这一刻看起来,才有几分少年模样。
众人皆是绝处逢生之后的欣喜之情,复杂又明快。
只有容王在地方,一切困难都不足言道。
晨光微亮,而那一处火速退场的西横兵忽然又倒了回来偿。
“你们,终于来了。”
人潮一般的西横士兵齐齐推开,即便狼狈无比,以人数上看。
做出这样的动作的时候,还是十分的声势浩大。
白色骏马之上,一袭红衣扶留穿行而来,唯一的不同的,便是衣上的金丝,着实金贵非凡。
即便是折损了如此之多的士兵,他面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脸上的笑意,难免多了几分阴狠。
一众北溱伤残兵们,在见到来人的一瞬间变得无比警惕起来。
手中握着的武器,都硬生生又紧了几分。
两国交战了这么些时日,从未见过这一天露面。
可其言其形光是听闻,就已经足够令人发指。
清宁看着来人,凤眸之中火色逼人。
身侧秦惑面色如常,“刚好,我也要找你!”
两厢隔火而立,其中尸体横陈,血流如注。
却都没有落入两人眼中一般。
扶留忽然看见她身边的清宁,狐狸眼微微一眯,杀机一闪而过。
“你居然还没有死,真是太可惜了。”
语气中似乎带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欣喜。
“是吗?那可真是太对不住你了。”
清宁忍不住冷笑,袖下的手指不禁握紧了几分。
每次看到这厮,都有一种把他打进十八层地狱的冲动。
能让这一位废这么多的心思弄死,却还好好活着。
而且每一次都比之前都活的更好的人,估计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两军对峙,实力悬殊天差地别。
可是北溱众人无一后退,再不可能有比方才更槽糕的形势了。
身前这一双璧人,从容镇定如斯。
他们又如何能做出那样胆小懦弱之举。
“秦惑,即便你是天纵之才,就凭这些半死不活的残兵,难道还想同我一决高下?”
扶留高立马上,俯视众人,嘴角的弧度上扬的正到好处。
第一次觉得这样居高临下的感觉真是不错。
更何况是俯视秦惑。
“你配吗?”
秦惑临风而立,面色浅淡。
气势这种东西无关上下,他身上自带一种凌人之姿。
他做事狠绝,却不在人身后捅刀。
有仇有怨,皆是当面发难。
这也就是朝臣对他惧怕十分的原因,北和帝做事尚且顾虑几分。
这一位根本就不考虑各家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只要犯在容王手里。
下场无一幸免。
而扶留不同,为了复仇。
几乎做尽所有阴毒之事,对他而言,过程是什么样子的并不重要。
只要结果达成了他想要的目的,其他都无所谓。
世人对容王敬大于畏,而对西横的这位皇长子,却是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这就是两人最大的不同。
扶留眸色猛然一沉,却没有当即翻脸。
只是面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重了,“秦惑,你还是以前一样,一样的令人厌恶!”
明明两人年少经历相当,长成之后。
手段狠绝,几乎都是世人十分惧怕的对象。
可对方每每都能,用这样不屑于顾的神色。
搞得好像,有多少不同一般。
“彼此彼此!”
秦惑面色未改,谁也没有比谁好到哪里去。
扶留身后有千军万马。
而他身后,有生死相依之人。
如此两厢对立,却也没有半点落下了下风之感。
天色逐渐亮了,秦惑这厢淡定从容。
扶留那里,却也一时没有动作。
他不动是因为,不知道秦惑到底有多少后招。
便秦暮栩那毛头小子,发起狠来,都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招儿。
秦惑...更不必说。
“秦惑你今日到此何益?”
扶留此话,用内力传出。
回旋在众人之中,个个都听得真真切切。
清宁凤眸微沉,这厮又打算说什么?
难道还打算用几句话扰乱秦惑吗?
此刻却是无人答话。
秦惑长身玉立,墨眸之中半丝波动也没有。
“你还记得六年前大胜回朝,他是怎么对你的吗?你如今千里奔赴,守的是谁的江山,护的是谁的臣民?”
扶留字字铿锵。
狐狸眼里一瞬间恨意迸发。
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秦惑会这样蠢。
明明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明明北溱皇座的那人,对他的忌惮没有十分也有九分。
为什么秦惑不像他一样,夺过属于自己东西!
这些他都不明白!
秦惑眸色微沉,站立的身姿却没有半点动摇。
“与你何干?”
他只有这四字而已。
扶留却忽然扬天而笑,“你知道,你自己也知道,即便你今天赢了,毫发无损的回去,可是...你还回得去吗?啊?”
一场大火,火光还未灭尽。
他那九五之尊位上的皇兄,没有半点要搜救的意思,就将他长埋黄土之下。
若非是这样,又怎么会这么快就被人挥军逼城。
“回不去的是你!”
清宁的声音清冷而朗朗。
“杀父杀兄杀弟!扶留!那个位子真的很好坐吗?这样踩着别人尸体做人上人,你又凭什么这样得意?”
秦惑似乎并不想和这样的人交谈。
毕竟那人句句戳心,秦惑虽然看起来冷情的很。
但其实是个极重情义的人,这一点,从他对太皇太后来看,就十分清晰。
而对北和帝,这么多年,大约也是有那么一点的吧。
即便他表现的从容的不能再从容,清宁却是知晓的。
“那也比终身为别人空忙碌一场来的好!”
扶留依旧还是笑,只是狐狸眼看着她,几乎要将她生吞入腹一般。
容王在厉害又怎么样?
还不是一样为人臣子,还是一个日日夜夜都被人,琢磨着怎么除去的臣子。
说来还真是讽刺!
清宁深知这种人的三观已经完全崩塌,还是忍不住被他气得火冒三丈。
一道银光抛了过来,扶留笑道:
“其实也可惜,我还从来没有机会同你对饮几杯,若不是今天这样,我们一定会是十分说得上话的朋友!”
那可未必。
这厮一向有一种迷一样的自信。
清宁完全不觉得,这两人能成什么朋友。
容王府的人不是没有找过他,在清宁出现之前。
他们寄望于诡医扶留可以出手相救,那时还十分的想不明白。
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不肯出手。
现在想来,早知道两厢必然对立,以扶留的性格,自然是不能留这样强劲的敌人在世的。
秦惑伸手一拦,稳稳当当截住。
那是一个镶着珠翠的银制酒壶,晨光下倒映的色泽蹭亮。
那墨眸闪过一丝光亮,明如舜华。
“饮下这壶酒,我送你下黄泉!”
扶留立在那厢,语气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白泽的指尖轻启了壶盖,秦惑放到鼻尖轻嗅。
抬眸对着清宁道:“好酒!”
她亦是缓缓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这祸害这样淡定,她忽然十分平静下来。
紧接着,秦惑一扬手,原本要入喉的美酒,泼天而上,飞飞扬扬。
晨光微希里,她的素指翻飞,火焰随着酒水冲天而出。
撩起光芒无限,似乎是要冲破天际一般。
两人没有交流半字,动作却是无比的契合。
远处的墨色的逐渐近了,马蹄声浩浩荡荡的,几乎要淹没一切一般。
在此之前,似乎是完全没有预兆一般的出现了。
看到不远处那一双人几乎一模一样的笑容,扶留脸上的笑忽然开始有了一丝裂缝...
---题外话---六千更毕~(www.. )</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