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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请容王对弈一局!”
杨浩说完这话的时候,年轻的面容上都微微有些泛红了。
正因为清楚秦惑的武功神秘而强大,所以他没有用那可笑的自尊心,来拒绝这个明显对他有利的提议。
赢了,便是杨浩和风长华的一生一世。
反之,便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和别人共度此生偿。
这一刻,杨浩的选择是决然而明智的。
那祸害何时有过什么弱点呢撄?
清宁想了想,终究没有任何记忆能给予她这个答案。
唯一的印象便是,那祸害手中的棋子从来只用来杀人,而不是用来赢人的。
这么一想,杨浩选的,或许对他而言,是有那么一点胜算存在的。
而下一刻在看向那台上时,那人面容未改,语气淡淡,“也罢!”
短短二字,听不出他其中深意,却无端叫人心生退意。
席间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两人怎么就从比武换成了落子对弈。
西横国主挥手示意,比武场上,已经有宫人布棋摆椅。
转眼之间,秦惑落座其中,白泽指尖习惯性的执墨子,眸色悠悠道:“杨将军先请!”
这一派等闲从容姿态,叫杨浩看了那人一眼,有些生硬道:“多谢容王!”
不禁怀疑起自己此举是否合理起来,但棋艺却是这年轻将军除武功之外,最值得称道之事。
勉强稳住心神,占尽先机,落下白子。
放着必胜的法子不用,非要给人一个与之争锋的机会,这事儿估计也就北溱的这位容王爷做的出来了。
席间人坐不住的,纷纷起身道场上观战,此时文试、武试之分都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棋盘三步之外,很快便围满了看热闹了的求亲者们,一个个好似忘了来意一般,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棋盘之上。
虽不是自己亲手落子,面上紧张之色犹胜三分。
台下席间,一时都变得无比安静起来。
棋局之中厮杀渐起,比之此前比武场上剑影刀光,却比之高手对决,更为牵引人心。
这会儿,比武场场上层层人墙,迎凤台上人,便是视力在好,也看不清那棋局之中,落子如何?
身侧风长华渐渐有些待不住了,手掌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你说他到底想做什么?”
台下百里锦问身侧的扶留,语气三分困惑。
若是要赢那年轻将军何必绕这么一个圈子,若不是为赢,又为何出现在此?
“看着便是。”
清宁停在耳中,已然可以明显感觉到背后汗水淋漓的滋味。
这紫凰凤衣穿在身上,竟比千斤还重。
她不知道这祸害此举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心下难受的紧,好像有人掐住了咽喉,那一口气上不来下不来。
便是多在这里呆一刻,她都犹如被万蚁蚀心一般的痛楚。
这感觉,同她幼时不小心打碎了爷爷的毒瓶,毒水从指间腐蚀而入,一点点将她的理智吞噬一般。
只是毒犹可解,而她此刻的心却已然到了绝路。
她闭上双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这一刻,她不去看不去想,可就连这四方八方拂面而来的微风,都似乎带着那祸害身上独有的温凉气息。
不知何时起,那人面容深刻心间,她早已无路可走,避无可避。
此时便是后悔,也唯剩一个悔之晚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是日到正午,阳光眩目照的人理智全无,飞雨却也在这个时候凑起了热闹。
雨水掩盖了年轻将军满额细汗,也掩不住他每落一子思虑的时间都越来越长。
脸上的血色已随着一寸一寸苍白下去。
骄阳飞雨同在,秦惑却依然不紧不慢的,在对方落子之后,随即落下。
好像落在哪一处,都全然影响不到到他的思虑一般。
杨浩冷汗淋漓许久,场上围观的人群都已经开始不耐的催促起来。
年轻将军握着最后两枚棋子的手终是无力落下一颗,口中却难吐一字。
身侧的风长华轻吐了一口气,两厢侍女成了衣盘上前,那赫然是一件和她身上一模一样的紫凰凤衣。
大公主摘下面纱,在侍女侍候下,披上这满身光华流转的凤衣。
朝着清宁明艳一笑,转身便从迎凤台上飞身而下。
那明艳无双的女子于无数目光之中,满怀希冀奔向她的心上人。
场上棋局白子已是东围西困,满盘落索。
无论如何落子,都是败局已定。
“我……”
杨浩面上血色全无,站了起身,身形却一晃,险些就往场下栽了下去。
这世上以已之长,仍旧没有胜望的事,着实是最伤人的。
“秦哥哥……”
大公主落向那比武场上,柔声轻唤。
一众人围观的求亲者们,顿时分退两旁,让出一条道来。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便也就是这样了吧。
清宁僵坐在帘纬之后,呼吸忽然顿在了那里,脑海忽然变得一片空白。
场上不管落子何处,都是胜券在握的那人薄唇轻勾。
忽然白泽如玉的指尖一松,墨色棋子便在这转瞬之间落回棋罐之中。
玉石相击之声微弱清润,秦惑于无数不解、愕然的目光之中,缓缓起身与飞身而来的大公主,衣袂交叠而过。
墨色双眸落在那迎凤台上,“夫人那,你在不出声,本王可就真的不得不赢了!”
那人语调分明是宠溺中带着三分无奈的意味。
不禁是风长华的身子怔在了那里,满场都是被这变故惊呆的,瞬间便只余冷抽气此起彼伏着。
那人话语分明落在清宁耳边,却又让此刻的她觉着缥缈的这样不真实。
帘纬翻飞之外,那人墨衫轻携微雨,绝世眉目逐渐渐近了,一点点变得清晰而温软。
于是,满座衣冠一时在她眼中,便都化作了虚无。
便是此刻阳光飞雨同在这样奇异的景色,竟也在此刻变得异常和谐起来。
“阮二,夫人……”
秦惑立于轻栏之上,含笑轻唤,眉目间都是此生罕有温和模样。
衣袂翩飞间,朝着帘纬之后的她,伸出一只如玉手掌。
这一声近在咫尺,清宁却是听得才真切,便是半点幻音迷语的可能都没有了。
满座哗然目光,聚齐于迎风台上,她便在此刻不自觉的站起身来,凤眸微扬。
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再移不开目光。
轻纱飞飞扬扬,她的长发随之飞舞,朦胧了眉眼,清浅了流光。
咫尺之外,他声音低沉,笑意懒散,“就在方才,我还在在想如何让你也尝一尝,这日夜辗转反侧的难眠滋味。可等我真的站在这里,又如何真的舍得……让你难过多一分。”
说到最后语气难免换成了无奈轻叹,四周帘纬无声飘落,轻拂过那如玉手掌,无端的旖旎了满身阳光。
那人指尖温凉,同点点飞雨一齐落在她眉目上。
清宁一袭凤衣灼灼,于高台之上,满袖清风相送。
抬眸望着秦惑,一时眸色都不自觉变得明亮起来,亦或这便是是那满心欢…欢喜?
就在方才,她心下难过的连呼吸都那样困难了,然后忽然因他这一句话,又瞬间鲜活的跳跃起来。
那人淡淡一笑眉眼生花,那一向叫人望不到遍及的墨眸里,此刻无声倒映的便只有一个她!
清宁额间的淡粉色的疤痕几乎已经淡不可见,飞雨渐渐落满眉目,便连凤眸中也沾染了几许水汽,一时间美目流光四溢。
两两相望,一笑间,再无需任何言语。
秦惑伸手轻轻摘下她面上轻纱,阳光下飞雨如丝,他指腹温柔轻抹,一点点拭去她面容上的斑驳痕迹,小心翼翼而又珍重万分。
清宁望着他,一滴清泪夺眶而出,瞬间便融进这雨水里,好似从来也没有出现过。
别过头避开他的手,却忍不住唇瓣微扬起来。
语调微挑,“秦惑,你这是铁了心要祸害我吗?”
清宁想若不是她病的不轻,便是那祸害脑子进水。
否则,怎么会在大公主的招亲宴上,放着好好的西横大公主不要,非要同她一个毁了容的别扭姑娘纠缠到底。
而他又是如何知道,她中的强效美人殇经过张贺这么长时间的调养,其实只需这最后一个契机。
这一场无根水来的这样及时,冲刷去她满面仓夷。
同时也打破了她满身龟甲,在也没有要躲要避的理由。
便是她来日要走,又凭什么将这祸害拱手相让给风长华?
秦惑眸中含笑,而后答道:“婚书已入族谱,就是本王死了,你也是我的夫人!”
所以,这一生就是要祸害到底的!
清宁将他眼中笑意看得分明,一时任那飞雨扑面,洗濯容颜。
长发微乱间,她伸手握住那温凉手掌,心中第一次在这异世之中,有了些许叫做归属感的东西。
这一切来得这样突然,又好像本就应该是这样。
而就在两人十指相扣的那一刻,台下大公主怒色冲顶,喝道:“秦惑,你这番究竟是什么意思?”
于是,满场人的神智都被一声轻喝,唤回了原来的地方。
这西横的大公主站在比武场上,那迎凤台上,身着紫凰凤衣,同容王执手而立的女子又是谁?
变化来的太快,却是将众人都搞懵了。
揉揉眼睛,醒醒心神,那迎凤台上,帘纬已然全散。
与秦惑并肩而立的女子,凤眸含光,一张素面被雨水洗濯而过,分明是清冷眉目,一身傲骨。
却又被那阳光温软,这般静静临风而立,便同是那传闻中明艳无双的西横大公主相比,也半点不遑多让。
招亲宴上的正主儿被人冷落在旁,反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清宁二人身上。
大公主这辈子也是头一次遇上这样事儿,什么温柔良善、温声软语便都抛到了脑后。
迎凤台上已无宫人侍卫,那一双璧人同处一处,竟叫人挑不出的丝毫的错处来。
这叫风长华如何还能冷静自持?
台上,秦惑执着那血迹的素手,薄唇轻勾,“公主,本王只为寻妻而来,别无他意!”
清宁忽然想起那日,晚霞满天,她藏身梁柱之后。
听到的,也是这么一句。
只是那日她心神俱伤,今日却换成了风长华肝肠寸断。
这祸害,你说他无情时,偏又叫人砰然情动。
你说他有情,此刻有绝然到,别人再有心也难生二意。
座上,西横国主面色发青。
冷声怒道:“容王此举,未免也太不将我西横放在眼里!”
“父皇!”
风长华低唤,眸色沉下几分转身道:“这是儿臣同秦哥哥之间的私事,儿臣要与他私下解决!”
---题外话---八千更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