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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气阴沉沉的,细雨霏霏伴随着冷飕飕的微风。
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凉。这霏霏细雨中夹杂着些许的微风却是随着衣襟钻进了衣服里,冻得人忍不住打几个哆嗦。目前小半个人生都在围着皇宫转的韩嫣紧了紧衣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好长时间没有出门去上朝了,明明记得上次出门的时候还是热天啊。
这秋天的气温就像孩子的脸,变得那叫个欢快,明明早晚都冻得要死偏偏等太阳升上天了就开始变得热的要命。
不过这冷天就要有冷天的穿法。虽说从小就在健身健体的韩嫣其实并不怎么怕冷的,可是多穿没坏处!更何况他现在理论上还是个病人!病人就更得有病人的穿法!
所以等捂着严严实实的韩嫣出现在宫门口的时候,很多人都侧目,这是谁啊这个天就披着个披风出来了?
而且经过韩嫣改良后的披风不但更加的精致还更加的厚实,领子上还弄了一圈儿兔毛看起来不但更美观也看起来更加——像个捂痱子的。
等韩嫣掀掉了风帽后,好奇的百官才看清楚那是谁,不正是一直称病在家里眯了小半月的韩嫣么?怎么这幅打扮?难道真的病的不轻?
要知道在这个头疼脑热都能随时随地要人命的时代,生病了可是大事一件啊!于是韩嫣看了看周围那些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大臣们,眼里有怜悯,有惋惜还有幸灾乐祸的……
小爷我还活的好好的,你们这幅奔丧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儿?韩嫣一边解开披风的绳子一边有点淡淡的风中凌乱,因为在古代穿着披风行礼见长辈什么的是很不礼貌的。一直过得战战兢兢的韩嫣绝对不会给人留下一点儿值得诟病的地方!
把厚实的披风扔进了马车,实际上穿的很单薄的韩嫣就这么磨磨蹭蹭的准备去上朝了。路过的田蚡看到了韩嫣这样子,摇着头走过来道:“韩大人不要仗着年轻就这么折腾啊,你大病初愈怎么能穿的这么单薄?”
看清了来关心自己的人是谁后,韩嫣眨了眨眼睛有些受宠若惊,然后笑着道:“没事儿的,已经都好了。谢田太尉关心。”
“我说阿嫣,你是终于舍得出门了啊,我们还以为你要被养在深闺了呢。”说话这么欠扁的人是谁?韩嫣默默地转过头去看了看结伴而来的李敢跟公孙弘等人,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们俩啊……”
“我们俩怎么了?做兄弟的多关心你啊!”李敢笑的没心没肺在韩嫣的肩膀上拍了拍。韩嫣甩了他两个白眼径自先走了。
“喂喂喂,你就这么抛下我俩了?”李敢两步追上来笑嘻嘻的勾住韩嫣的肩膀,没心没肺的道:“你放心,哥们我的身体好得很,不怕生病。”
韩嫣幽幽的看了一眼李敢,半响叹气一声:“生病未必会传染,但是二是真的会传染。”说罢韩大人晃晃悠悠的走到前面去了。
“喂……”李敢气急败坏的在后头跳脚。公孙弘忍笑走上来拍了拍李敢的肩膀,那意思——还不赶紧跟上?
“这臭小子有空一定要打他一顿。”李敢皱了皱鼻子嘟嘟囔囔的往前走。
虽说天气不好,但是人多的地方总是很朝气的。雨幕下的未央宫大殿看起来格外的肃穆和高不可攀,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青石板,也因着下雨的缘故被踩上了些许泥泞。
大臣们说说笑笑的,那份孤寂的感觉倒像是错觉般。一脚踏进宣室殿的大门,韩嫣倒是有了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甩甩脑袋后便老老实实的站到自己的位置了。
于是等刘彻看到整整齐齐的百官队列的时候,一个不缺、一个不少,原本因为下雨而有些暴躁的情绪都瞬间跟顺了毛儿一样的猫一样,春陀站在一旁抽了抽嘴角——就差眯着眼睛喊声“喵!”了。
于是最近上朝一直黑着脸的小皇帝破天荒的心情很好,甚至说话的时候还带了笑。当然所谓乐极生悲,刘彻的心情好了没几天,又塞了。
虽然刘彻的年龄按照后世的晚婚晚育政策来说妥妥还是个孩子啊!但是在这个十四五岁都当爹妈了的时代,一直无子嗣的刘彻就显得有些另类了。
老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是在以孝治天下的汉朝,可是这阿娇迟迟没有动静,而刘彻却似乎无心于此,每天把自己埋在国事里头头也不抬。
这馆陶长太主急,窦太皇太后急。馆陶急是因为她女儿需要一个孩子来帮她巩固住后位,这本就风言风语的乱传,可是阿娇却仍旧不急不躁,这当妈的能不着急上火吗?而窦太皇太后急什么?景帝像刘彻这么大的时候也有几个嫔妃了,刘荣都快出生了,可是刘彻这儿却仍旧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后宫数来数去就阿娇一个,想抱孙子的老太太也不得不着急啊。
“这彻儿一天天的都在忙什么啊。”王娡可谓是目前整个汉宫最悠哉的人了,王娡看着手上的玉镯子眼里流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顺便也不紧不慢的问着坐在一旁的田蚡。
现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田蚡端着茶碗想了想道:“陛下自然是在为国事烦忧。”
“国事?这彻儿这个年纪本该是个贪玩儿的年纪,一天天的被锁在这皇宫里倒是跟个小老头一样。”王娡忍不住叹息一声,然后继续道:“老太太已经不止一次跟哀家说过想抱孙子了,可是你看看阿娇这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嗨,太后娘娘这就多虑了,陛下生龙活虎的而皇后娘娘也是风姿绰约的,这孩子早晚都会有的。”田蚡只能陪笑着打哈哈。
“哼。”王娡冷笑一声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扶了扶头上的凤钗道:彻儿是哀家的儿子,这知子莫若母,彻儿在想什么哀家能不知道吗?”
“不知娘娘的意思是……”田蚡眼睛转了转,心里止不住的犯嘀咕。
王娡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道:“这彻儿跟阿娇看着是对儿恩爱夫妻,但是,据说彻儿每次去椒房殿都睡在偏殿,这事儿老太太不知道馆陶也不知道,只有哀家知道。于是靠他俩的话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出来也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娘娘的意思是……”田蚡微微皱了皱眉。
“你托人把这个给平阳送去,她会知道怎么做的。”王娡将一块儿白绢递给田蚡后轻轻地抬手掩住嘴角的笑意道:“当年馆陶长太主因着给先帝献上美人儿而惹得栗姬吃醋从而导致先帝与栗姬之间的感情出现裂痕,虽然这阿娇确实有人帮着撑腰,但是没孩子就是她的致命伤。就算陛下谁都看不上,但是给他俩之间添个堵还是可以的。”
王娡眼神有些阴狠,冷笑道:“这太子一定不会是她窦家的人。”
田蚡跪坐在一旁看着王娡有些癫狂的表情,难掩眉头间的纠结。
出了宫门后,候在宫门口的小厮看到了田蚡一脸凝重的样子出来了有些纳闷的问:“侯爷怎么了?”
田蚡看了一眼那个小厮冷喝了一声:“多嘴!”
“小的错了,小的错了,侯爷恕罪,侯爷恕罪。”小厮赶紧认错。
田蚡没工夫搭理不停认错的小厮,从袖子里掏出了王娡给他的那张白绢吩咐道:“送去平阳公主府上,切记别让任何人看到。”
“诺,小的知道了……”小厮赶紧应了下来,随后有些纳闷的问:“那侯爷怎么办?”
“本候自己能回去,这事儿比较重要是太后娘娘亲口吩咐的,千万别给我搞砸了。”田蚡语气凝重的威胁道。
“诺诺,小的这就去。”于是小厮驾着马车赶紧领了东西就走了。
田蚡站在原地转了两圈儿后,眼珠子一转便意味不明的抬腿离去。回到了他的太尉府后,田蚡急匆匆的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左右转了一圈儿后不知从哪儿扯出了一块儿帕子,但是看了看后又觉得不保险,于是把那块儿帕子裁成了一小块儿提起笔来在上面刷刷刷的写了几个字。看了一遍后觉得没问题了,叫来了守在门口的管家道:“田福。”
“哟,侯爷有什么吩咐?”田福赶紧连滚带爬的摔了进来。
田蚡把那块儿绢递给了田福道:“想个办法给韩嫣送去。”
“诺,小的明白了。”田福领了命后赶紧去办事儿去了。空留田蚡一个人重重的一叹气——这活儿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
平阳公主看着那块儿王娡亲手写的白绢,一双美目有瞥了一眼那个小厮皱眉道:“确定是母后让你送来的?”
“回长公主的话,小的不敢说谎。”小厮赶紧一行大礼。
“行了,本宫知道了。”平阳公主将那块儿白绢放在油灯上点燃然后扔进了铜盆里,道:“你下去吧,本宫乏了。”
“诺。”那小厮赶紧一躬身,一直站在一旁的老嬷嬷拿了一块儿银锭给那个小厮算作是打赏,小厮赶紧受宠若惊的道:“谢公主赏。”
平阳公主斜靠在榻子上挥了挥手,那小厮识趣儿的退下了,过了片刻后,平阳公主低低的开口道:“来人,把卫姬带来见本宫。”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