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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珺的眼睛泛着一丝空洞,好似冷了些,双臂缓缓的怀抱住自己,容婉看着她,有些心疼,但想起方才司徒说的话,她知道司徒说的是对的。
她顿了顿,好似在想应该怎么开口。
良久,这才将手搭上容珺的肩膀道,“阿珺,都过去了。”
这件事,容珺本来便是压在心底,也将要走了出来,可此时却有人告诉她,这件事有可能再被翻出来,而且会使她身败名裂。
纵使以前再强大的内心在此刻都被打击的零零落落,恍恍惚惚,她是真的怕了。
若是时间倒回她十岁那年,那一天她绝对不要由着绛红将自己带出去,而后跟着别人到了烟云楼,瞧见那可怕的一幕,从而搅得自己一生不得安宁。
容珺看向容婉,问道,“阿姐,严澈到底怎么了?”
容珺虽然天真,但也有她不解之处。
方才司徒转告容婉的话,容婉还记在心中,隐隐有些恶心,她终于明白,为何司徒说来寻她,便是想要以此来刺激自己的吧。
不想让她单独一个人扛着,这话倒是说的冠冕堂皇。
“形同废人。”容婉之于容珺,没有多说,但是只这一句便也够了,能让人变成废人的,不过是身死了,但意识还活着,才是最大的痛苦。
容珺想到此处,结合方才司徒所说的事实,没来由的解了气,但方才的一副好心情就这般毁了,她也不想再无休止的坏下去。
遂即问了其他,“阿姐,方才那人是什么人?”
“他么?应是荀国舅的人吧!”容婉怔忡之中,便将答案给说了出去。
原本在外人眼中毫无联系的人,出现在容婉的口中,着实让容珺惊讶了一番,不过容珺没有再问。她只是将疑问藏在心中,学会去用眼睛看。
因着此一段插曲,两人都没有心思在花灯会上游玩,她们来时虽然坐着昌平侯府的马车。但白瑶和绯烟却是坐着洛府的马车来的。
因此马车还在来时的路上等着,她们坐上马车之后,便回到了洛府。
而容婉急着花灯会上慕容玉娆被带走的事,回府之后还特意派了仆从前去昌平侯府打听慕容玉娆的消息,不过仆从到时刚好碰见慕容玉娆回来。
容婉得知消息之后。这才安了心。
之前昌平侯夫人曾经随着慕容玉娆的书信一起到了她这里,说是女学的先生是以公平公正公开的态度选取的。
日子定在了正月二十,刚好花灯会热闹的氛围终是沉寂下来,人也恢复平日的模样,做了该做的准备。
女先生各分为琴、棋、书、画四项,其中琴、棋、画则着重于个人技巧,而书在于养人脾性,而为了能更好的教习女子,每一项最终会敲定两名先生。
一个分为初级,教授较小年龄的女子一些简单的技巧。
一个分为中级。在初级的基础之上,加以锻炼个人独立思考的能力。
当然,等这些都学会,也不用先生再教,只需要刻苦习练,用心钻研便可。
昌平侯夫人的才名在整个汴京城鼎鼎有名,慕名而来的夫人娘子也有半城之众,更无需提昌平侯夫人会亲自监考。
要知道,昌平侯夫人除却极大的宫宴,基本是不会露面的。如今可以一睹其风采,自然使人趋之若鹜。
考试分为三项,一项是考对每一项技艺的熟悉程度,依照宣纸上所列问题一一作答。
第二项是则是分别对于每一项技艺最有名的作品进行评析。例如曲子《高山流水》,东晋的《洛神赋图》,以及四书五经之中的内容,还有对于棋谱的研习。
第三项便是个人所需展示的记忆,会琴的弹一首自己最擅长的曲目,会画的当场画一幅图。会棋的可两两对弈,对于诗书者,则做诗比拼。
而考这三项需考三日,每一日的考试结果就会当场宣布,第一日淘汰的无法再参加第二日的比拼,第二日淘汰的则无法再参加第三日的比拼,而第三日,就会在每项技艺之中选择两名佼佼者,作为女学的先生。
容婉的棋艺早已入得昌平侯府的青眼,因此在这三日的比拼中,棋艺之比分为两组,这两组决出来的两名胜者,其中便有一个是容婉。
而后两人再对决高下,决定谁作为初级的先生,谁又作为中级的先生。
其他技艺以此类推,等着三日落幕,女学的先生大抵也已经挑选了出来。
这些先生曾经辉煌如今落魄的清贵的翰林之家,且作为女学的先生,技艺定是被肯定,以后的名声也会好些。
这八人之中,容婉认得其中一人,是教诗书,当今大儒蔡玚的长女,曾为太子妃又惨被休弃的蔡玉姬。
本来蔡玉姬在太子府中得了狠心害幼子的罪名,但经过当今圣上刻意的粉饰,也变成了嫉妒心强的女子,不适合为太子妃。
可为何蔡玉姬会出来做一名女先生谁也不知,只知她往日的端慧娴淑,如今变成了不可一世的清冷,更令人难以接近。
但当代大儒教出来的人自然是可造之才,因此百姓虽对她此人有些看法,但也能接受她的才华。
毕竟大周还算是一个开明的朝代。
女学主要还是教习有些家底的女子,因此便选在了东城区,第一批入女学的女子共有六十八人,其中进入初级的女子是三十八人,中级则是三十人。
而这些人又分为两批,分为两个先生来教。初级的学习时间是一年,中级的学习时间则是两年。
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教习的时间已然不短,而后出了女学,自然看个人领悟能力,才知谁会更好。
开学的时日定在了二月初六,是个黄道吉日,对于此时。陛下还特意给了面子,到女学之中坐上一坐,夸赞了几句,使女学更胜一时。比之以往,不乏有贵女想到女学之中学上一学。
但还是被昌平侯夫人给拒绝了,理由是按规矩办事。
此后,女学想进也进不去,且学成之人。更如过江之卿,女学的风头倒是越来越劲,不过此事倒是后话了。
日子归于平静,容婉对于女学不过是五日之中到两日便可,日子也甚是清闲的很。
而洛景钰伤好之后,依旧在军巡院任职,好似过年前的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虽然洛景钰每每见到容婉的时候,面色都甚为平静,但容婉也知他其实是十分苦恼的。但却从不在容婉面前表露。
而因着慕容玉娆同荀策成婚的日子临近,慕容玉娆便不好再出府门,因此这一个月内,容婉都没有见到慕容玉娆。
而就在这一个月中,洛景钰负责的军巡院又生了一件事,则是他管辖的范围之地开始闹鬼,入夜之后打更的更夫经常会看见白色的影子在街道上晃来晃去,对百姓们造成了极坏的影响。
此事传入朝廷之后,当今圣上头一次如此郑重的将如此荒诞的捉鬼之事交给了军巡院。
容婉听闻此事之时,想的并不是真的有鬼还是有人假扮。因为在她心中只存在一句话,那便是反常必有妖,想着这几日兄长一直待在军巡院未曾归府,她便觉得兄长不仅仅是在躲避戚氏的问询。甚至有可能有着她不知的计划,她便有些静不下心。
无论此事兄长是否有把握,她都为之担心,但是关心则乱,她还是将心思放在了棋谱之上。
闹鬼之事又在城中沸沸扬扬了好几日,洛景钰同军巡院的侍卫。堵住了那个入夜之后在街道上穿梭的白影。
此事才真正的水落石出。
原来那白影是东城区一个得了梦行症的幼童乞丐,就宿在破庙,常常在睡着之后,无意识的起身出来觅食,而他身上的白裳还是从别处捡到的唯一一件好衣裳。
恰巧这个幼童乞丐头发乱糟糟的,经常遮蔽了眼睛,这才致使无人看清。
其实也不然,任谁大晚上见到一个白色的影子,也不会胆大的向前,这才致使这乞丐夜晚梦行了几日也无人发现。
不过本是一场乌龙,也没必要判罪,那幼童也甚是可怜,洛景钰向上司禀报过后,便将这幼童打扮了干净,领到了家中,给他衣食,教他习字。
过了两日清晨,宫中突然来了内侍宣旨,让洛景钰进宫,容婉便知道,这之前撒的网,如今已经要开始收了。
洛景钰从早上进的宫,一直到接近皇宫,才从宫中出来,而他的身后,则是有宫中的内侍跟了过来,将当今圣上的赏赐拿进府来。
戚氏一早便让仆从盯着洛景钰的消息,见洛景钰回了府,连忙将他叫到正院,问了详细,而容婉则是等洛景钰从正院回来之后,这才跟他回了甘霖院。
容婉同洛景钰待在书房,流光被打发到别的地方。
“兄长,这次你该老是交代了。”容婉皱着眉,看兄长这阵仗,定非仅仅得了当今圣上的赏赐这么简单。
洛景钰不禁抿唇一笑,看着容婉道,“阿婉,过几日,你兴许便有嫂嫂了。”
容婉也想过,但是从洛景钰口中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感觉,记得前些日子,兄长将七公主救了出来,还说对七公主别无想法。
可此刻见兄长满是笑意的模样,容婉觉得,她好似错过了什么。
容婉干咳了一声,故意问道,“哪来的嫂嫂?”
洛景钰笑了笑,弹了一下容婉的额头,甚是轻松道,“阿婉,我知道你聪明,不要明知故未。”
容婉撇撇嘴,看了洛景钰一眼,有些疑惑,“可是兄长,我记得你对七公主无感来着,怎么看你这笑,觉得你很喜欢七公主呢?”
容婉说的直白,倒是让洛景钰有些招架不住,脸色莫名一红,不过也只是片刻,便恢复往时的模样,认真的看着容婉,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日初见她的时候,确实没多想,只是想着因此事立一功,官职也好往上升一升,但此事后而不了了之,过年时,七公主曾命人给我送了谢礼过来,还有书信一封,说是她胆小,不喜与生人说话,但因我救了她,为表谢意,便送了些东西过来。”
洛景钰说到此处之时,忽而住口不再说话。
容婉正听的兴起,见他不说,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就这些?”
洛景钰并未说是,也未说不是,只是开口道,“七公主在宫中谨小慎微,为人未免胆小一些,但也单纯善良,我相信你们定能好好相处的。”
容婉见兄长不说,心知再问也问不出来,索性不问,只说到今日之事,“因此,陛下将你叫到宫中,是为了七公主的事吗?”
洛景钰点头,继而道,“因七公主上次出了事,让当今圣上意识到他对七公主的关注不够,为人父亲的心又被调动起来,说是试探我些时候,见我可值得托付,便要将七公主许配于我。”
对于宫中的这些公主,最让陛下喜欢的便是六公主,可六公主受惊吓投湖之后,他身边便没有人同他亲昵的像父女一般,也许是七公主的可怜激起了他的恻隐之心,这才将七公主的婚事给敲定。
可容婉不明白的是,兄长不过是个七品左巡使,对于尚公主倒有些不够格,也不知当今圣上是怎么想的。
容婉皱皱眉,还是不能单纯的想此事,因此便道,“兄长,你不觉得此事蹊跷?”
洛景钰却是摇摇头,郑重道,“阿婉,其实说实话,七公主因为胆小甚微,为人也受不得惊吓,就是因为这点,陛下才会将她下嫁于我。”
容婉听着,确实是这般不错。
虽然是个公主,但容易受人欺负也无招架之力,若是真的找了高门阔府,对于七公主来说,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这么看来,当今圣上对于七公主,并非是个无情无义的父亲。
从六公主的身上便能看出,六公主想要下嫁给孟生,当今圣上就下了圣旨,无论孟生愿不愿意。
但有这样的父亲,之于六公主来说,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毕竟她因着孟生,如今早已成了一缕香魂。
想到这里,容婉便不持任何疑虑,同洛景钰又说了几句,得知过两日会有人来宣旨,便离开了甘霖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