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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虚空万藏持续不断地教授下，奥托逐渐了解到了这个世界原本的样子：他们的世界是一颗悬浮在虚空中的巨大蓝色球体，围绕着他们以为围绕着自己旋转的，那个一个天文单位之外的巨大火球做着三百六十五天五小时四十八分四十六秒的公转，但月亮确实是围绕着他们在旋转，只是朝向他们的永远是固定的一面。
不过更让他感兴趣的是前文明的历史，那是一个被虚空万藏描述为人可以飞上天空，甚至离开脚下这颗被虚空万藏称为“地球”的时代，有高耸的机器不断被风吹动，转换出来的能量传输给城市里球状的灯泡，让黑夜如白天般明亮。
“至于你的家族，你们源自一位前文明的先驱者，他们是躲过大崩坏的人，负责在新时代重建人类的文明，卡斯兰娜家的先祖也是，甚至他们还是好友。”
虚空万藏现在已经能把自己投影在现实的天命图书馆中，这样更方便和奥托交流。
“崩坏，真的会毁灭世界吗？”
“这是真的，你的家族虽然选择了与你们先祖相悖的道路，将过去的真相掩埋，尽管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有利于你们生存。为了自己的私欲，给普通人一点小小的恐惧来抓住民心，继而通过各种方法维持统治，简单而不失为有效的伎俩。”
虚空玩藏耸了耸肩。
“卡斯兰娜家那帮子人也是死脑筋，搞起迷信那一套确实有办法阻滞文明发展的速度，降低崩坏发生的概率，可该来的都会来，无论是哪边。”
“而且，世界上，最复杂的，就是人心，它是那么脆弱，那么可笑，又那么神奇。”
接受了虚空万藏传授的知识，奥托逐渐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识，曾被神笼罩的世界出现了人的光。
“既然这个世界上没有神，那为什么崩坏产生的律者，为什么又叫做’神的使徒’”
“哎，我就知道，对于一个长期灌输‘神’这一概念的你来说，这确实很难理解。解释这些需要很长的时间和你自己的领悟，对于‘神’，我只能告诉你，世界存在自己的规则，自己的意志，而这些规则，意志的具象化，就是被你们冠以‘神’之称谓的存在。”
“奥托，这是一个困难的过程，也可能是个短暂的过程，我所教给你的，被称为科学的东西，其本身并不只是这些条条框框。”
虚空万藏说着伸手向身边漂浮的金色字迹，把它们拨开。
“科学是一种方法，认知世界的方法，一种从客观现象看到其本质和规律的方法。”
奥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算了，你纵然是个天才也不可能直接让你忽然一下子全部明白，继续上课吧。”
零星的崩坏在相继发生，天命所属的骑士团和女武神部队出击频率不断增加。
“姐姐！”
远处的卡莲高兴地挥动空闲的左手，向正在骑马回程的芙兰卡打招呼。
“卡莲，你们怎么样，没受伤吧？”
频繁地出动任务使得她们两人见面的次数也变多了。
“没有没有，我用大剑已经斩杀了一百多只崩坏兽了。”
卡莲说着挥动起几乎和现在的自己一样的高的大剑，这时候天命还没有授予卡莲犹大誓约，所以她现在天天扛着大剑跟着女武神部队四处出击。
“崩坏兽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了，这是更严重崩坏灾害的前兆，这里离主城不远，我顺便回去向主教大人汇报加强城防。”
“正好，姐姐我们一起！”
“嗯，奥娜莎，你跟我来，其余人返回营地，发生崩坏事件按照预先方案自主行动，听从副团长指挥。”
“是！”
马匹托着芙兰卡和卡莲在树荫间穿梭，叶隙间透出碎光点点，梦幻般的白色闪烁在树林间，曾闻时光如白驹过隙，可真正离开的是时光吗？或许是那如白驹般无拘无束的自己？
两姐妹很快赶回了天命总部主城，以前只有驻防骑士站岗的城墙上出现了大量人员，架设的木制器械搬动着长管火炮，将它们架上城墙,城墙下方也有大量人员也在来来往往加固街道防御工事。
“嚯！姐姐，你看，那些从来没见过开炮的大炮被换下来了。”
因为城门处施工人员繁多，芙兰卡勒停马匹，下马走着，卡莲则先一步跑近观察那些被拆卸的大炮，这些火炮因为在城墙上装载许久，炮管上已经锈迹斑斑。
新铸造的大炮被工匠打磨的熠熠生辉，光滑的炮管被器械吊起，在半空中反射着亮眼的阳光，芙兰卡还依稀看见了炮管上的雕花和篆刻的经文。
主城看来已经是有防备了。
两姐妹成功来到了天命总部，面见了主教尼可拉斯。
“主教大人。”
芙兰卡向尼可拉斯行骑士礼。
“芙兰卡骑士团长，上帝庇护你，你匆匆赶回总部是为何？”
“最近的崩坏事件越来越多了，您请看。”
芙兰卡说着走进铺展在会议桌上的巨大地图，用手指指出数个最近发生崩坏事件的地区。
“崩坏事件的发生地区越来越趋近主城，我们必须做好准备，最好调动一些部队回防。”
大主教尼可拉斯一直看着芙兰卡所指的地区，目光盯在遥远的北方。
“不过我回来看见城防炮正在换新，也放心了一些。”
尼可拉斯背起双手，看着地图深吸了一口气。
“更换城防炮和加固城内防御设施其实主要的意图并不是防御崩坏，你知道，在去年，巴纳德二世大公击败了法兰克斯王国，彻底统一大巴伐克斯，并称王。本以为他会止步于此，但就在最近一年间，我们前往大巴伐克斯王国的商队遭遇了大量强盗。起初我们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盗贼，但根据我们这么久的调查来看，这些人的组织严明，袭击颇有规律和针对性，普通强盗很难快速将大宗物资转为金钱，而这些家伙快速的袭扰频率又奇快。”
“同时，在外交立场上，巴纳德二世数次回避了我们发起的提议，或者干脆回应后不作为，任由他领土上的强盗对我们的商队进行盗窃，又以领土安全为由拒绝我们自己武装保护商队。”
天灾人祸吗？
“主教大人，我明白了。”
汇报完毕的芙兰卡走出天命总部，同卡莲道别后牵着马匹走在主城的大街上，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在未知的暴风雨前，不能受到消息大多数普通人还是毫无察觉，这或许也是好事。
至少，他们还能好好地享受阳光。
“芙兰卡姐姐！”
在视野里挥舞的手臂打断了芙兰卡的思绪，远处留着金色长发的少年抱着一些图纸迎风而来。
“奥托？近来可好？”
“姐姐好！”
“你是来找卡莲的吧？她已经归队去了，去女武神部队训练处就能找到她。不过，你跑到外面来做什么？”
“我是来看这些火炮安装的，大姐你知道吗？这些火炮即将使用的火药可是我调配出来的。”
“调配火药？那可是门复杂的学问，挺厉害的嘛。”
奥托听着夸赞不好意思得挠挠头笑着。
“确实很麻烦，可你也知道，我平时就是个闲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好好努力，主教大人能让你担任调配火药的工作，证明他开始认可你了。”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挺远的距离。
“我要回营地了，再见。”
“大姐再见。”
冥冥之中，芙兰卡察觉到了奥托的不对劲，他确实天资过人，但这么快就开始掌握火药的调配，并被尼可拉斯认可调任设计城防火炮所需的火药，这速度不对。
芙兰卡跨上战马，看着西下的太阳深吸了一口气。
“奥托，记住，任何事物都具有两面性，掌握好它。”
奥托绿色的眼眸骤然凝重，望着骑马远去的背影，他喃喃道：
“芙兰卡已经知道了吗？”
短短一周内崩坏事件越演越烈，一切前进的方向最终还是到了那一刻，天命聚拢了主城所有的三支力量来保卫自己，从其他地方抽调的军力虽然在路上，但远水难解近渴。
受伤的人越来越多，崩坏兽的侵扰已经让周边数个村庄失去了居住价值，他们被迫逃离曾经赖以生存的家园，来到被高大城墙拱卫的主城。
父女三人得到了数年最长久的见面时光，此时她们已经十五岁了，而父亲弗朗西斯似乎依旧是那个样子，只是平时轻松愉快的氛围不再，女武神部队和两支骑士团进入全面戒备状态，崩坏的发生意味着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潜在的危险，尤其是那些崩坏能抗性低的人群，全城的宵禁随着崩坏事件的发生开始执行，夜晚巡逻部队时刻警戒着黑暗中的危险。
铁匠铺和炼金坊全力运作，灼热的铁屑飞溅在地上逐渐冷却，硫磺硝石等物资被快速消耗制作成预先装填的药筒，这场关乎生存与否的战争让天命这台机器的每一个组件都全力运作，曾经的宁静已然消失，风暴已经到来。
人类与崩坏的战争并非与人类同族之间那样陈兵列阵，排开战线进行，它总是在悄无声息间就开始侵入人类的城市，拓展自己的战线。
“我的女儿们，没想到有一天能和你们并肩作战。”
弗朗西斯见到自己的两个女儿走来，转身向她们笑着说道。
“爸爸，这次一定让你看看我在女武神部队训练这么久的成果！”
卡莲一如既往地自信，似乎对这次危机并没有什么
在进行宵禁的第七个夜晚，第一只突击级崩坏兽在城市南部的居住区内出现，引起了大众的恐慌。紧接着，数个区域的崩坏发生点在城市南区全面蔓延，诡异的紫红色裂隙在现实空间中出现，被教士和经书描述的恶魔从地狱的维度降临人间，带来异界的灾厄。
挡在它们和普通人之间的，也只是血肉之躯罢了。
临时征召的市民负责快速疏散受灾区及其周边的民众，在大量集群出现崩坏兽的街区，骑士们推出小型火炮装填霰弹和一些火器对出现的崩坏兽火力覆盖，使用奥托改进型火药发射子弹的手持火器仍旧难以破开普通崩坏兽的防御，小型火炮发射的霰弹倒是击伤了很多，，他们所使用的小型后膛装填火炮在只需要两人就能完成操作，射速相对于城墙上那些大家伙快得多。
在突进级崩坏兽还没有推进到跟前时，火炮三门一组依次排开迅速射击后转往后排，三排小型火炮依次序完成射击——装填——再射击。
但预先装填的发射药筒会被消耗完，经过数十轮射击后，火器不得不离场，接下来的战斗只能靠纯人力挡住崩坏的浪涛。早在崩坏发生时芙兰卡带领崩坏能抗性较高的女骑士，妹妹所在的女武神部队和父亲一同在火器无法发挥作用的街区拦截崩坏兽，而现在她们不得不承担起前线全部作战任务。手持天火圣裁的弗朗西斯一枪一只崩坏兽。天火圣裁释放出的毁灭光线，随之而掉落的崩坏兽，这一幕幕让教会信众虔诚地画起十字，那就是教会所宣传的救世者，手持神器，灭杀地狱的恶魔。
“你很虔诚，但现在这里已经是战车，请快撤离吧。”
弗朗西斯招呼了一声，顺便抬手击杀了一崩坏兽。
突进级崩坏兽在本征世界见得太多了，芙兰卡使用大剑旋舞起来消灭它们如同砍瓜切菜，经过长期训练的女武神和骑士也没多少压力。
只是，崩坏能的浓度，还在上升。
“身体出现异常立即撤出。”
芙兰卡对自己的部队下令道。
如同漫天蚊蝇的突进级崩坏兽越来越多，来自地面的威胁也开始出现。
第一次处理大规模崩坏事件的奥娜莎看见漫天飞舞的突进级崩坏兽呆滞地呼出一口气，随即坚定目光，握紧手中的剑刃。
奥娜莎奉命带领一部分近卫铺开战线，配合友军部队全力击杀涌向和后方的崩坏兽。
崩坏兽似乎源源不断，而混合部队仅有六百余人，她们与最低级的突进级崩坏兽战斗到出现弩炮级，一波又一波的崩坏兽冲击让她们的防线越来越薄弱。
奥娜莎一把拽走身边刚击杀一只突进级崩坏兽的战友，使得疾驰而来的尖枪落空。
骑士级勒停战兽，再次调转方向冲来。奥娜莎扎稳下盘，双手举着大剑做出全面防御的姿态，就在骑士级崩坏兽全速冲来的那一刻，奥娜莎突然跳开，让来不及刹停的骑士级崩坏兽撞在楼房上，墙面被撞出了一个大洞，骑士级崩坏兽半个身体也进入楼房，一时间进退两难，而它的骑士则被墙壁反弹在地上。
奥娜莎抓住机会，全力刺出大剑，银光刺眼的大剑接触到崩坏骑士的躯体时产生的震颤险些让它脱离奥娜莎的双手。
刚才被救下的战友喘着粗气靠在墙边，她实在是太累了，且战且退数个小时，她的剑刃已经残缺不堪，双臂不断挥动。上面的肌肉被撕扯得疼痛。
“撤下吧，再熬下去，你会不行的。”
“女武神的职责，就是战斗到最后一刻，我，我还不能放弃。”
她蠕动了一下干渴的喉咙，，尝试再次站起来，奥娜莎哦伸出手拉起她，面对更多的崩坏兽，两人并肩而立，周围剩余的骑士和女武神也向她们聚拢，零零散散加起来也不过三十个人。
弩炮级投射来的炮弹和骑士级的冲锋使得她们难以聚拢在一起形成严密的防御圈，再度被分散的她们只能各自为战。
红色射线贯穿了正在再次搓出炮弹的弩炮级崩坏兽核心，紧接着两个迅捷的身影跳上另外两只弩炮级，使用手中的武器全力攻击，将后排的弩炮级崩坏兽悉数解决。
射线时不时在战场上穿过，精确地击中了路径上每一只崩坏兽，卡莲和芙兰卡配合着弗朗西斯的枪斗术快速杀入，随她们而战的近卫快速赶来，配合剩下的人解决了剩下的崩坏兽。
可惜，还是有几个人在大量崩坏兽围攻下牺牲，浸染街道的血迹在一片废墟中格外鲜艳。
“团长！”
“副队长！”
看到救星来临，剩下的人松了一口气。
“我们的防线被冲垮了，团长，弗朗西斯大人，卡莲大人。”
奥娜莎带着深深的歉意说道。
“没事，你们已经尽力了，这样的战斗，谁都吃不消，后方也不容乐观了。”
芙兰卡看了一眼北边已经燃烧起来的城市，喘着粗气说道。
崩坏没有给她们喘息的机会，一只庞然大物的前肢踏破空间，重重地落到现实世界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