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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熟悉的气息，和热气涌过来，让雅情一怔。抬头，见他穿得并不多，下意识要将风衣拿下来还给他。却被他霸道的按住动作，“乖乖盖着，现在有轻微的沙尘暴，别让沙子进到眼睛里。”</p>
心弦一颤，雅情只觉得刚刚心底的怒气似乎一下子烟消云散。连同，那颗冷硬的心，似乎都塌陷了一方，变得尤其的软。身上的风衣，裹着她和孩子，也挡住了外头干涩的风，心头，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鼻尖微微有些涩。</p>
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他却已经转身，从阿丰怀里接过了nini.他把nini抱得牢牢的，似乎怕沙尘伤到了她，大掌始终护着孩子娇嫩的小脸。</p>
萧锦羽快步走过来，再次伸手提过雅情的行李。这次，雅情没有再拒绝，只是怔忡的望着他往前走的背影。心底，生出一根细细的藤蔓，裹缠住她的心。</p>
“怎么样？叔很帅吧？”kk朝她挑眉。</p>
雅情抽回神来，望了眼基地，“一会儿情情带你们去别墅。你们不能住这儿。”</p>
她担心nini的身体熬不住。</p>
牵着孩子和静思擦肩而过的时候，静思朝她挤眉弄眼的笑。雅情以为静思是在感谢自己的‘牵线’，心里莫名的就有些不是滋味。</p>
……</p>
基地的环境比较艰苦，风吹过来，带着沙砾，让人眼眶又干又涩的难受。两个孩子很快撑不下去，坐立难安的揉眼睛。好在，第一天的工作并不算太多，不过是巡视而已。雅情将负责的工作交给静思后，便独自开车带着孩子往别墅里走。</p>
“情情，大叔不跟我们一起住别墅吗？”</p>
雅情握着方向盘，望着前方的沙海，微微沉吟。确实，他的身体好像并没有好全。刚刚脸色就已经浮出疲惫来，她不知道到底是大病初愈，还是旧疾根本不曾好过。</p>
她陪着孩子住在别墅里。这栋别墅，虽然只是干妈偶尔来住一段时间，但里面的东西却是一应俱全。从食品到饮料，冰箱内被塞得满满的。</p>
她动手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饭给孩子们吃，又带他们去洗过澡，也许是疲惫了一天的关系，孩子们很快就睡着了。</p>
雅情站在窗户口，怔忡的望着黑暗前面的小沙丘。一个又一个沙丘后，便是基地。雅情脑海里划过那抹身影时，手机恰好响起来，看到那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她一愣，以为是自己想他想得出现幻觉。可事实不是——她发呆的时候，手机一直不断的在响。</p>
深吸口气，平稳好情绪，她冷静、平静的开口：“喂！”</p>
“宋秘书！”不是萧锦羽，却是阿丰。可相较于她的冷静，他难得的慌张。</p>
雅情胸口蓦地一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p>
“总裁病情发作，一直在叫你，我想……能不能麻烦你来一下？”</p>
“病情发作？”雅情声音不由得提高起来，有些颤抖。她边问着，边捞过一边的车钥匙握在手里，慌乱得连上衣都来不及套上，就往外冲，“他的病难道还没有治疗好吗？怎么到现在还会发作？”</p>
“现在的医学还不发达，根本无法治疗。如今总裁的情况比8个月前更加糟糕。”</p>
雅情已经上了车，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握着手机。听到阿丰的话，她连唇都有些发白，“那……还会不会有生命危险？”</p>
阿丰在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时间短促，可雅情却觉得自己的心就在那几秒，被攫得紧紧的，痛得让她无法喘息。</p>
“随时会有。”阿丰沉痛的回答，让她身形一颤，只觉得心底紧绷的那根弦‘砰——’的一声，断裂开。</p>
好久，好久，她什么也没说，只握着电话，沉重的喘息。阿丰亦听到了那呼吸中的伤痛，便轻轻唤了一句：“宋秘书？”</p>
“我马上就到。很快！”</p>
挂了电话，只觉得脸上微凉。用手去碰，才发现，脸上居然全是冰凉的眼泪。</p>
真是好笑。这样干涩的环境，她居然还能流出这么多眼泪来？而且，不是说，和那个人永远都当陌路人吗？如今，这些眼泪又是为了什么？</p>
眼前早已经一片模糊。好在，沙漠上并没有人穿行。她的车，越过沙海，远远的就看到基地燃起的光。她飞快的将车停下后，飞奔进去。基地门口，阿丰已经等在那。见到他，雅情的眼泪，再次忍不住。</p>
“他怎么样了？人在哪里？”</p>
“跟我来。”阿丰领着她到基地分配的房间里。这儿的条件尤其简陋，只有单床一张，更不具备洗澡的条件。</p>
雅情进去的时候，就见到萧锦羽合着衣，神智昏沉的缩在单床上。他紧咬着牙关，似乎不想自己那痛吟声吵到隔壁的同事，脸色苍白得恐怖。</p>
早就看过他发病无数次，可雅情还是被这一幕击中。双脚有些发软，连同心都在颤抖。</p>
她哽咽：“吃药了吗？现在，我应该怎么做他才会没有生命危险？阿丰，你告诉我……”</p>
她茫然无助的望着阿丰，阿丰面色沉痛，“现在我也无能为力。药已经吃了，但显然好转得并不快。我给英国的医生打过电话，医生说，多和他说说话，让他振作精神，加强意志。”</p>
他顿了一下，“千万，不可以让总裁昏过去！”</p>
这一昏，便不知道要多久才会醒过来！</p>
雅情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慌乱过。她走过去，两手颤抖着捧住萧锦羽布满痛楚的脸，“锦羽，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p>
……</p>
阿丰望着这一幕，沉痛的转身，带上门出去。</p>
……</p>
萧锦羽只觉得自己在梦里。因为，身边，她的声音那样温柔，又那样轻。完全没有再见时的冷硬和严肃。</p>
他，又做梦了……</p>
可是，这个梦，真的好美……</p>
“雅情……”他颤抖着，唤她。眯起眼，看到那张担忧的小脸就近在眼前，他艰难的扬唇，深深的凝望她，“你又到我梦里来了……”</p>
他以为他在做梦！</p>
他难道以为只在梦中能见到自己吗？</p>
一句话，击中了心底最最深处，雅情顿时哽咽起来。手，放在他胸前，颤抖着握住他的。“不是做梦，我真的在！我真的在！锦羽，你睁开眼来，好好看看……”</p>
真的在？</p>
不是做梦吗？</p>
他缓缓睁开眼来，模模糊糊能看到她的影子，伸手去碰她，碰到那张布满眼泪的小脸，他似是惊喜。身形一颤，长臂一探，便将她整个人牢牢捞进了怀里。</p>
她的脸，就贴在他胸膛上。他心跳得异常微弱，雅情要极力去听，才能听得到。这让她觉得恐慌，手下意识握紧了他的，几乎是祈求的语气，“你清醒一点，不要睡着……我……我和你说说孩子，好不好？你一定想知道，这几个月孩子都做了些什么，是不是？”</p>
“你怕我……死掉吗？”他说话很艰难，简短的句子也要重重停顿，才能说得完整。</p>
“你闭嘴！”她气得低吼。</p>
一个‘死’字，痛得她眼泪横流。虽然她没打算原谅他，虽然这八个月她始终记恨他，恼他，可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他出事！她要他活得好好的！比谁都好！</p>
这样，至少，她的怨，她的恨，她的嗔，都有一个寄存的方向。</p>
她凶巴巴的语气，反倒让他低低的笑起来。那笑声，仍旧带着压抑的痛，却明朗了许多。雅情贴在他胸膛上，听到他胸腔震动的声音，只觉得那样安心。</p>
他紧了紧手臂，将她牢牢抱住。即使隔着层层布料，雅情却仍旧觉得他身体寒意，不断的从内涌出来。他开始颤抖……抖得越发厉害……</p>
“很冷吗？”她惶恐的问。</p>
“没……有……”他还是不想让她担心。虽然……她也许只是同情自己。</p>
“还逞强！明明就冷得发抖！”她恼得捶了他胸膛一记，扯过一边的被子将他牢牢裹住。他掀开被子来，用被子也盖住她，还是不愿意松开她。唇瓣乌青，颤抖着，下颔轻轻抵着她的下颔，“原来……真像kk说的那样……”</p>
“kk说的哪样？”</p>
看着他冷成这样，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张开双臂，也回身将他整个人牢牢抱住。小脸钻进他的胸膛，仿佛想借此将自己身体的温度传送给他。</p>
“他说……你现在，凶得要命……”说完，他自顾自的笑起来，唇角扬起一个轻轻的弧度……</p>
雅情本要发火的。可，看到他这样的笑容，整个人就好像被定格了一样。忘了要去和他计较，忘了要和他生气，只吸了吸鼻子，“是，我是很凶，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不然，我会发火的。”</p>
他，真的很想问问她，在他死之前，愿不愿意原谅他。</p>
可是……</p>
他，到底什么也没有问。他怕她的答案会让自己绝望。</p>
“孩子们已经睡了吗？”</p>
“嗯。他们累了一天，一沾到床就睡着了。”</p>
“真羡慕他们……”</p>
“羡慕什么？”</p>
羡慕什么呢？羡慕他们，有她这样照顾着，这样陪伴着，这样疼爱着……</p>
“没什么。”他轻浅的摇头，顿了一会儿，才突然很轻很轻的开口：“雅情……我，其实很想听……孩子们叫我一声‘爹地’……”</p>
话，说得断断续续，联系重重呼吸了好几次，嗓音也异常的微弱。可，雅情却仍旧能清晰的感受得出来，他心底深藏的祈愿和渴望。</p>
心底，重重荡漾出一个又一个圈儿来。她，抿着唇，靠在他怀里，久久的，都没有说话。</p>
他，脸色越发的黯淡，无光。她，不答应吗？可是……他真的，很想、很想……</p>
“我不会夺走他们，相信我。”他，再次保证。话说得很坚定，甚至还有些低声下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