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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寒假,过大年,这是谌晓玉最开心的日子了。
大年三十是谌家最热闹的时候,晓玉的爸爸妈妈和奶奶一起在厨房里忙着做菜,爷爷万年不变的坐在屋内看报纸,一张报纸看了快两个钟头,谌晓玉怀疑他连中间夹缝里的寻人启事都看了一个遍。
二叔忙着摆弄他新买的电视机,小阿叔和谌晓玉在大槐树下面剥花生米,剥豆子,给那三个厨房里忙碌的人打下手。
谌晓玉咬着头发丝儿单手绞皮蛋,把谌文辉看得一愣一愣的,“姑娘,你这是跟谁学的啊?”
谌晓玉只是笑着也不多说。
前世妈妈去世得早,吴彤与父亲结婚之后,当着面对她算是客气,可是背后却啥家务事都不做,如果父亲说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那谌晓玉晚上肯定是没饭吃,吴彤自己一定是自己吃自己的,决不会多烧她一口饭。
每逢父亲问起来,吴彤还会说,“哎呦,你这宝贝姑娘可难伺候了,我烧的饭她都不吃的。”
谌晓玉咬着牙恨不得骂人,吴彤把每一个碗里的菜都用沾了她口水的筷子捣捣,让人能吃得下去吗。
最损的是家里红烧烧鱼,吴彤会把每条鱼的鱼头直接用嘴巴咬下来,“哎呦,这鱼头你们都不爱吃,只好我吃吧,要不然浪费了。”
这鱼头她都咬过了,鱼身子晓玉碰都不碰。
谌晓玉打那时候起就学会了好多家务事,别说是绞皮蛋,她一个人烧一桌子菜叶不是什么难事。
想起前世受的那些委屈,谌晓玉抬头看着厨房窗口爸爸与妈妈忙碌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眼前这一辈子,她无论如何要保全自己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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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邻居们来看电视,一家人的年夜饭吃得匆匆忙,用谌文光的话说,酒没喝尽兴,饭没吃饱。春节晚会看到十点钟散场,做客的邻居们一边兴致勃勃地议论着刚刚的文艺节目,一边告辞,谌文辉就开始叫嚷,饿死了,没吃饱。
“大过年的,不许乱说话。”奶奶斥责他,在地上还呸了几口吐沫。
“啊哟,明天才是正式过年呢。”谌文辉扮了鬼脸,“我的意思,同志们,我们再吃一点?再喝一点?”
他的提议立马得到了谌晓玉的双手赞成。
“晓玉,时候不早了。不睡觉了?”邵兰茵警告地瞪了她一眼,这孩子一放假就野了,怎么都疯不够似得。
“妈——,过年不作兴饿肚皮的。”谌晓玉嘟着嘴巴嘟哝着,又去找奶奶般救兵,“是吧,奶奶?过年要守岁的。”
“那就再吃一点吧,反正菜是现成的。”谌文彬微笑着看了女儿,转过脸对妻子劝道。
“等会儿没车了怎么回去?”邵兰茵冷冷地瞥了他,“就你事多。”她一边说着一边去拿五斗柜上的包,一副准备走的样子。
谌文彬的脸色微沉。
“已经都赶不上了,吃完了就骑我的车回去,大哥带着大嫂多浪漫啊。”谌文辉嘻嘻地笑着说。
“好啊,好啊,爸爸带着妈妈多浪漫啊。就这样说定了。爸爸,男人就要哄着女人啊,快去,快去你老婆,你老婆就同意了。”谌晓玉一边插科打诨,一边暗暗推着自己的父亲。
谌文彬只好冲着邵兰茵陪笑,“兰茵,就再吃点吧,晓玉也饿着呢。”
“是啊,妈妈,还有你包的饺子我还没吃呢,下午你剁馅的时候我就闻着香了,馋虫被勾上来了啊。”谌晓玉去拉着邵兰茵的手拎包,撒着娇。
她倒不是真的饿了,是太贪念着这样的气氛,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没有芥蒂,有的就是浓浓的亲情。
“去,去,没你说话的份儿。”邵兰茵冲着晓玉蹙眉瞪着眼睛,嘴角微微撇了撇,低了头默不作声,没迈开步子。
谌晓玉见状,一把拿过妈妈的手提包,赶紧放回自己的房间。
前世妈妈去世,爸爸另娶,得不到父母的全部的爱,是晓玉心里永远的伤口,这伤口平时掩藏得很好,轻易不被人发现,只有午夜梦回,她自己才知道那种痛苦有多深。
上一次,她斗败了吴彤,没让老妈被气死,暂时没让那个吴彤介入了他们的生活,但谌晓玉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
她看不到爸爸妈妈一起手挽手的去逛街,没看过他们一起去看过一场电影,更没有看过他们有任何亲密的举止。
谌晓玉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她当然分得清什么是相亲相爱,什么是想敬而远之。
谌文彬与邵兰茵,她的爸爸和妈妈就是同一屋檐下的两个熟人,各自过着各自的日子。
“兰茵,忙了一个下午,晚上才吃那么一点点东西,肯定是没吃饱的。”奶奶劝道,“实在不行就跟晓玉挤挤睡,不要回去了,一家人过年在一起才像个样子。”
“是啊,是啊,妈妈和我挤挤睡啊,我睡觉很老实的啊。”谌晓玉挽着妈妈的手臂,扭着身子央求道,不知道怎么,她的鼻子发酸,奶奶最后那一句话,让她心里有种钝钝的痛,一家人,他们是一家人啊。
“好啦,好啦,我留下来就是,到时候你睡觉可不准踢人。”邵兰茵拗不过女儿,她转身要出去。
“妈妈,去哪儿啊?”谌晓玉可怜巴巴地拉着她的衣角。
“去厨房热菜去,这大冷天的菜都冷了。”邵兰茵拿起门背后的围裙系在身上。
这边,谌文彬和谌文辉又开始摆桌子,谌文光转身准备出门。
谌文彬叫他,“文光,你不再吃一点儿?”
“我去屋里拿瓶好酒来。”谌文光说,“好歹我也是个开饭店,还能没几瓶好酒吗?”
谌文彬笑着点了点头。
谌文辉却暗暗嘴唇一撇,低声嘀咕着“爆发户。”
谌文彬含笑瞪了他一眼,“别小心眼,都这么长时间了,自己的亲哥哥,还有什么不能开解的。”
谌文辉低了头,不作声。
谌晓玉笑嘻嘻地看着谌文辉,伸手在脸上画着圈,“小阿叔,爱记仇,心眼比女人小哦。”
谌文辉敲了她一个毛栗子,“就是你话多。”嘴角也绷不住笑了。
不一会儿,谌文光拿了一个白瓷酒瓶进来,递给了谌文彬,“哥,看看这酒怎么样?”
谌文彬端着手里颠了颠,看着那上面那白底红字的商标,“行啊,这酒,还用问嘛。”他说着就拧开了瓶盖,一股奇妙的香气即可在屋里蔓延开来。
谌晓玉嗅了嗅鼻子,凑了上去闻了闻瓶口,立刻指着酒瓶,嚷嚷道,“这酒一会儿我也要喝的。”
“去去去,一边去,小孩子喝什么白酒啊。”谌文彬将那瓶子护在怀里,一只手撵她。
“我就尝尝味道。”谌晓玉可巴巴地说。
“晓玉啊,小朋友是不可以喝酒的,辣嘴伤肝,一会儿让你妈妈给你倒点那个,那个,叫什么的,对了,可笑。那个你能喝。”爷爷又坐在老藤椅上看书,像是老僧入定,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会儿突然发表意见。
“可笑?”一屋子的人都愣了,这是什么玩意?
“哎呦,就是那黑呼呼的,喝到嘴里跟咳嗽药水似得那个。”爷爷见众人不理解,伸手比划着。
谌晓玉恍然大悟,然后哈哈大笑,“爷爷,那不是叫可笑,那是叫可乐。。”
“欸,可乐,可笑还不都一样。高兴就行了。”
是啊,管它可笑还是可乐,高兴就是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