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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护慌乱擦了擦脸上的泥水:“别动!如果我们这样做了,和这个粗鄙的人有何异同?”
崔护压住怒火,心里有了计较:“纪颜!明日你可敢来太学府和我比试吗?”因为崔护在长安颇有名望,认识他的人也不少,这会外面正是人来人往的时间,看热闹的人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同,以读书人和学子为多。
听到崔护如此大度,又有不少人仰慕崔护的才华,这些人纷纷为崔护叫好的同时还不断的看着纪颜挑衅:“纪颜,可敢和崔殷功比试!!输的人自然道歉!”
在这些人眼里崔护出自名门望族,诗词曲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尤其是在诗词的造诣上更是风华冠盖长安,年轻一辈里无出其右者。
反观纪颜,不过是一个三年应试没有考上秀才从乡下来的穷乡贡罢了,如何能和崔护比斗?只要纪颜答应,就已经输了!
纪颜本想说比啥玩意,本少爷忙着赚钱,没空搭理你,但是看到翠娘怯生生站在自己身后,拉着自己的手手足无错的模样,纪颜又想起来自己这具身体以前的主人不就是因为懦弱没有担当才让翠娘受苦的吗?
他把手里的羊汤往桌上一放,突然朗声说道:“好,比试就比试,但是我有个条件!”
见明日有热闹可看,其他学子出言讥讽嘲笑,崔护想了想明天如果在太学府里赢了纪颜,一是在先生面前露脸,二是可以扬名为明年的尚书省受试做准备,是一举两得的好事,连忙问道:“有什么条件?”
“既然是比试,没彩头不行。”
纪颜搓着手笑了笑:“加上我的误工费,我若是赢了,你就得给我十贯钱,还得免费给我这个羊汤小店当三天的伙计!你敢不敢比?”
“铜臭之气太甚!”
“本是文雅比试,居然谈钱!恶俗!”
“呸!好一副市井小民的嘴脸!”
“你这破店一天能有十贯钱?怕是要吹破天了!”
谈钱,伤感情,不谈钱,伤身啊!纪颜看着这些穿着干净华贵的公子哥,把手捅进袖子里丝毫不以为意,他笑眯眯的,这些人在他眼中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只只即将扒光的大肥羊!
本来如此风雅的事情,被纪颜这么一搞好像有点变味了,仍然对崔护是有利的,十贯钱虽然不少,在前几年饥荒年甚至能从人牙子手里买两个丫鬟,虽说崔家是大户,但是这也是崔家能给崔护一年的生活费用了。
但是凭他堂堂崔护的才情,到这个小破店里当店小二,完全不可能的嘛。
崔护斟酌了一下说道:“行!十贯钱就十贯钱!但是比试内容绝对不能胡来,只能在琴棋书画诗词曲赋这个范围之内!而且本少看不上黄白之物,你也要拿出相对应的彩头来!”
“对!凭什么只有你要彩头!”
“拿出对应的彩头来!”
崔护也不傻,若是纪颜要和他比做饭,谁的厨艺好,这上哪说理去?
纪颜呵呵一笑,小伙子就等你这句话呢!你要真要钱我还没有呢!
没错,他就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纪颜拱了拱手:“行!一言为定!今天我纪颜愿与崔护击掌为誓,自愿定下赌约,若崔护输了,赌注一贯钱另外到我小店里做工三日;如果我输了,就自愿放弃明年尚书省的受试!”
纪颜朗声说完,伸出手掌的同时,周围一片哗然!
纪颜的彩头显然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这多么多士子和学子来长安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参加一年一次的尚书省受试?纪颜这个赌约下的重了,一年一次,如果输了自动放弃,这不是白白浪费一年的光阴吗?人生能有多少个一年时间呢?这个彩头别说和崔护那个相对应了,读书人一诺千金,甚至远远超过崔护的彩头。
翠娘听到急的金豆豆都要下来了,站在纪颜身后连连拉他的衣袍下摆:“相公,不敢如此,你苦读这些年就是为了……”
纪颜回过头来,用手指轻轻刮了刮翠娘的小鼻子,小声笑道:“别怕,你这次就瞧好吧,相公我不光要赚他的钱,还要赚更多人的钱!相信相公吗?”
翠娘觉得自己的相公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要是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相公多半是红着脸默默忍受,今天居然和名满长安的崔护打赌,而且赌约这么重!
崔护想了想:“纪乡贡真要如此?”
崔护原本本来就是看不过眼,想借此机会提高一下读书人的身份,没想到纪颜居然豪掷如此彩头,这不等于他自愿放弃明年的尚书省受试吗?
纪颜回过头来,点了点头:“当真如此!我也请今天在场的人给你我做个鉴证,若是你输了,可不准耍赖啊!”
纪颜一副崔护已经欠了他十贯钱的模样,崔护咬咬牙心说好,既然你不把尚书省受试看在眼中,我给你个教训也好!崔护当机立断过来和纪颜击掌:“好!一言为定!崔某人在太学等你来赐教!”
“把钱准备好就行!”纪颜嘿嘿一笑。
崔护心说这是什么人啊,把钱看得比仕途都重要,你真当你能赢?你能赢就见鬼了!
当下自持身份也不多说,朝着纪颜敷衍的拱了拱手,带着身后的学子离开了,那些学子还在捧崔护的臭脚:“以崔公子的才情想赢还不简单?只需要拿出十之五六就能让那穷酸纪乡贡一败涂地!…… ”
崔护得意的微微一笑,仿佛已经胜利在望!
看着崔护带着人声势浩荡的离开了,纪颜微微一笑,继续招揽客人,翠娘一直惴惴不安,原本赚钱高兴到九霄云外的心情也一落千丈,几番差点给客人送错肉汤,好不容易挨到暮霭降临,翠娘收拾妥当,才坐在凳子上看着纪颜正趴在硕子,手里拿着工具用木头好像再做什么。
“相公,你当真要和崔公子比试?奴家以前听过崔公子的名声,怕是……”翠娘坐立不安,她一想到自己的相公明日要去太学受辱,就觉得心里一酸。
纪颜微微一笑答非所问:“翠娘,现在的人会下象棋吗?”
翠娘摇了摇头:“象棋为何物?是相公手里这些物件吗?”
纪颜心说不好,本来他已经定了计策,琴棋书画,先和崔护比下象棋,要是这会的唐代人还不会下怎么办?
翠娘低头一看,纪颜手中的已经打磨好的小圆形木子,上书“兵,車,馬,炮”等,点了点头说道:“相公,你是说这个吗?此物叫做象戏,现在长安士子也很热衷于此,相公是记错了吗?”
看样子象戏就是唐朝对象棋的称呼,纪颜打了个哈哈:“对,记错了,记错了。”他心里琢磨,既然大家都知道这东西就行了,明天就瞧好吧!纪颜见天色晚了,为了避免昨天小萝莉翠娘要“侍寝”的尴尬场面,借口要做象戏棋子,让翠娘早点休息,今日不用伺候他了。
翠娘哪里能睡得着,她甚至想明天关了小店,陪相公去太学,但是想到最后的结果,她心里就像揪起来了一样,不是滋味。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但是纪颜做棋子的时候,偏偏哼起了一首歌,曲调之奇怪,翠娘闻所未闻,但是听了这种曲调疲惫一天的翠娘眼皮渐困,缓缓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响午,纪颜帮翠娘照看了会店铺,就背着装着象棋的小袋子,胳膊下面夹着一块写好的木牌就准备去太学了,翠娘站在小店门口,欲言又止:“相公,要不然还是不去了吧,咱们俩守着这小店日子也过得去。”
纪颜笑着摸了摸翠娘的头,这小女人又为自己担心了,笑道:“翠娘相信相公吗?”
翠娘看着自家相公,响午温暖的阳光好像照进他的眼眸里,自信温暖,让人不由自主的点头信服,翠娘瞪着大眼睛忍不住点头:“相公我相信你!”
纪颜哈哈一笑:“好!晚上洗白白……不对,晚上做好好吃的等我回来!”
纪颜豪情万丈的走出小店,这是他迈向大唐的可以载入史册的第一步!
过了几分钟的时间……
纪颜黑着脸正在向路边的人问路:“兄弟,你知不知道太学在哪?长安着实有点大啊,我迷路了……”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纪颜泪满襟。
问对了路,纪颜重新豪情万丈出发到了太学,太学这会正好是学生结束了午课下学的时间,太学府青砖铺路,飞檐反宇,丹楹刻桷,出来的学子青衫衣阙确实不同凡响。
纪颜心里有点感慨,这基本上就相当于后世的清华北大了吧?想想要在这里搞事情,纪颜心里还隐约有点激动,当下叉着腰站在太学门口,手呈喇叭状放在嘴边:“崔护!纪某人来了,快快出来迎战!!!”
崔护名声在外,昨天和崇仁坊一个穷酸小乡贡相约比试的事情早已经传开了,纪颜这么一喊,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打量纪颜。
纪颜微微一笑,老神在在的坐在准备好的小木凳上等着崔护来,一边大放厥词:“崔护你是不是男人?难道不敢应战?崔护你就是个娘们,缩头乌龟…………”周围众人脸上带着黑线,人家没来是因为不知道你来了,占这口舌便宜有意思吗?有人就跑去给崔护报信去了。
果然纪颜没等多久,崔护提着袍角着急忙活跑了过来,崔护是个小白脸子,可能是怕弄脏青衫衣角,提着衣角踩着小碎步跑来,还真像个小娘们。
崔护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别喊了!我来了!谁说崔某人不守诺言不敢应战的!”
见正主来了,纪颜微微一笑,当下摆好棋盘和棋子,然后用手轻抚了一下棋盘:“我执黑子守势,你执红子攻势,来吧!”
崔护定神看了看棋盘,虽是象戏,却是一盘残局,双方各持七子。
看似变化万千,其实除掉黑子三个过河围攻帅位的三个卒子,红子极具优势,其实只需要三步连续叫“将”之内就能决出胜负,象戏在大唐极为流行,学子们平时也以此为乐,崔护更是此中高手,崔护心中大喜过望,纪颜,这下是你自己作死,可不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