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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医来得很快。
他在内室诊断，沈皇后道：“陛下先坐下喝口茶。”
不知为何，程昭觉得沈皇后情绪有点不安。
难不成是皇后毒害懿贵妃？不应该啊。
待宋太医出来，他看了一眼众人，“皇上，是否需要屏退他人？”
这就是有难言之隐了？
傅景道：“不用，就这么说吧。”此事干系太大，满宫人心惶惶，不把真凶找出来，谁都无法安心。
宋太医摸着胡子，“葛太医验不出懿贵妃所中之毒，是正常的。因为，贵妃娘娘此次中的不是毒。”
什么？
“可是懿贵妃都吐血了，葛太医也说是中毒的症状啊！”苏姎姎忍不住出声道。
宋老太医看了她一眼，“这位小主，懿贵妃所表现的，的确是中毒会有的症状，但那食盒上的粉末，微臣看过了，的确不是毒；又或者说，那些粉末，常人便是吃了，也不会有懿贵妃如此严重的症状。”
“那粉末是‘凌霜’，葛太医不认识，实属正常。这‘凌霜’，乃是南疆之物，且只是一种寻常的植物，在少食的情况下，不会有‘中毒’之状的。”
傅景闻言挑眉，抬手招了个小太监，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小太监便出去了。
众人好奇，却也不敢多问。
“宋太医说，‘懿贵妃此次中的不是毒’，是什么意思？”程昭问了句。
她明显感觉到，当她问出这句话时，沈皇后深深看了她一眼。
宋太医也看了她一眼，眼含笑意，“宜淑妃娘娘聪慧，微臣只为皇上、太后、皇后娘娘把过脉，对其他嫔妃，也只看过脉案，不曾亲自把脉，因此，也不知懿贵妃娘娘的身体情况到底如何。这次，却发现了些问题。”
“陛下，回答此问题前，微臣先有一问。”
“你说。”
“懿贵妃娘娘多年无子，可曾问医？”
傅景环视了一圈太医，不少人冷汗留下。
“此前太医们和朕说的是，懿贵妃宫内寒凉，不易有孕。”
宋太医笑了，“这么说，也没错。微臣初把脉时，也是这般诊断。但细细问诊下，却发现，贵妃娘娘，多年前，怕是中过毒。体内毒性缠绵至今，才一直不曾有过子嗣。”
“哦？是吗？”傅景盯着沈皇后看了两眼，冷笑道。
沈皇后袖子里的手握得紧紧的，才没让人看出端倪。
“你继续。”
“又要说回这‘凌霜’了，本只是普通植物，日常吃点并无大碍，可食物之间，多有相克之性，如‘凌霜’，便不能与羊肉、泽弥一同相食。”
“泽弥？”
听到这个词，不少人大惊失色。
“泽弥”，这东西知道的人不少，为前朝皇室所有。知道的人多，是因为当时前朝皇室，曾因为这“泽弥”闹出过惊天丑闻。
这“泽弥”，是前朝一位皇后研制出来的毒药，是专门针对女人的，服用这毒的人，会渐渐丧失生育的能力，“泽弥”无色无味，毒发时间长，且对人体的反应极其轻，寻常人被下毒都不知道自己中了毒。一开始，可能只是月信减少，腹痛强烈了点。可女人嘛，只会以为这是正常的。
那位皇后，对后宫中所有妃嫔都下了“泽弥”，因此，那位皇帝膝下多年无子，只多年后，皇后自己生了一个儿子，可当皇帝将幼子抚养成人，准备传承圣位给那孩子时，皇后说出了真相，并且查出，那孩子是她与人私通生下的，当场气死了皇帝。
这件事，是前朝皇室最大的丑闻，还被记在的前朝史记上，那皇后为何如此行事世人已不可知，但“泽弥”这味毒，却被人深深记住了。
不过按理说，那事发生后，“泽弥”应该已被处理干净了才对，为何几百年后，又现身了？
没有人注意到，听到“泽弥”这两个字后，嫔妃中的婉美人身子一抖。
“是的，正是‘泽弥’，‘泽弥’难寻，若是前几年，让微臣给贵妃娘娘把脉，微臣也探查不出来。但微臣近些年来，一直研究前朝医史，收获良多，且得陛下恩旨，走访民间，增加见闻，倒也见过几例。前朝除的是宫内的‘泽弥’，但那位皇后也是母家的。”
“所以，是‘凌霜’遇上了‘泽弥’，食物相克，贵妃娘娘才这般严重？”程昭道。
“正是。所以，也不怪太医们之前没有诊断出来，只怕是他们心里也知道，懿贵妃娘娘身子是有不对之处的，但谁也不知道原因，自然不敢说。想解贵妃娘娘的毒，得先需‘泽弥’的解药。”
“泽弥”的解药，这谁有？看来，现在最重要的，竟是要找出是谁给懿贵妃下了“泽弥”了。
“十多年……”敏贤妃喃喃道，“陛下，您可还记得，还在东宫时，懿贵妃身边下毒的那个宫女？”
其余人面面相觑。
那时她们都还小，还是孩子呢。知道东宫里发生的事的人，也就几位潜邸老人了。
“不是说，是懿贵妃身边的宫女下毒，另一位宫女给挡了么？”沈皇后皱着眉道。
“挡没挡，也未可知。说不准，是声东击西呢？”丽贵嫔笑着道，“东宫时发生的事，倒是排除了嫔妾等人，那时，嫔妾等还不认识懿贵妃娘娘呢。”
嫌疑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啊，潜邸旧人，不过皇后、敏贤妃、柔德妃、许昭仪罢了。
许昭仪不在，柔德妃还在被禁足呢，皇后和敏贤妃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起来。
“难不成，是已故的王氏？”韩丽仪也笑着道。
她是想说笑缓解下气氛的，但好像没什么效果，气氛更凝滞了。
这时，皇上派出去的小太监回来了，再皇上旁边低声说了几句。
傅景道：“可以确定，食盒上的，的确是‘凌霜’，在南疆，是寻常植物，与羊肉、‘泽弥’相克。”
都有些好奇，小太监究竟出去干了什么，怎么一回来，皇上就肯定了？
“查吧。”傅景冷声道，“便是多年前又如何，查。”
语气里的冷酷，叫人胆寒。
妃嫔中，婉美人突然跪下，颤着声音道：“陛下，嫔、嫔妾知道，‘泽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