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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还未亮，傅景就得起身去上朝了，轻轻抽出程昭脖子下的胳膊，活动了一下。
见程昭半边肩膀露在外面，又将被子提拉上来，掖了掖被角。
程昭睡得香甜，丝毫没反应。
吻了吻她的额头，傅景才起身。
到外间轻手轻脚换了衣服，洗漱后才出了昭阳宫。
程昭这一晚睡得迷迷糊糊的，许是心里念想太多的缘故，这一晚做的梦也很杂乱，等醒过来，脑袋昏昏沉沉的。
靠在床边半晌，才叫人。
“娘娘，再睡会也无妨的。”空窕说道，离请安还有些时候呢。
程昭摇头，她有事要做。
简单梳洗完，也不急着上妆，反倒是先去了书房，空窕跟着，就见自己主子站在桌案前，拿着笔，却迟迟不动。
天气冷，这大早上的，也没防着主子要进书房，因此这书房的碳还没烧起来呢。
空窕担心主子手冷，正预备让人送个汤捂子进来，就见冬云拿着个汤捂子进来了。
空窕赶紧接过，然后到程昭跟前，“娘娘，切莫冻了手。”
程昭回神，接过汤捂子，“今儿个我想吃银丝面，要用熬的鸡汤做汤底，空窕你去小厨房盯着吧。”
她想一个人待一会。
“是。”空窕没困惑这平常不属于自己的活，得了令，领着冬云出了书房。
边走边问，“两位小主子可还睡着？”
冬云低声道：“公主已经起了，樱果姐姐一直在呢。小皇子还在睡，奴婢刚刚瞧见未芙姐姐往暖阁去了，想必是去看小皇子的。”
六皇子小，不能离娘娘太远，晚上便是睡在暖阁的。
空窕看她一眼，点点头，“走吧，你和我一道儿去厨房。”
冬云依旧低着头，“是。”
书房里，程昭抱着汤捂子，坐在椅子里望着窗边的梅花出神。
那梅花不过一个花苞，还没开呢，偏樱桃说放在花瓶里好看，给这屋里添几分趣味。
程昭也由着她了。
那花瓶也好看，釉白的瓷瓶，表面光滑如玉，在阳光下照着，又有几分透明。
说是最新研制的材质，宫里也就几个。
她这昭阳宫得了一个。
多珍贵啊。
她自己研墨，不知是不是这些年研墨次数多了，她的姿势，舒畅又颇有几分美感，研出来的墨也黑亮润透。
程昭嘴角露出浅笑，蘸了墨，提笔写着。
“……
守势、远谋，不必喜于盛景。繁华璀璨，寥寥云烟，大局为重。
……一切都好，只是思家之情渐甚，望有朝归门，必叩拜祖父母，以消不能承欢膝下之愧。
……”
落下最后一笔，程昭丢了笔，将信纸拿起来抖了抖，封入信封。
又走到窗边，似是不经意般，衣袖略过那花瓶。
“嘭！”
清脆的声音在地面响起。
外面空窕疾步进来。
“娘娘！”看见屋内情况她有些愣住。
“没事，我不小心打碎了这花瓶。”程昭淡定问她“早膳端来了？”
“恩。”刚端来，她正想着要不要进去呢。空窕盯着地上的碎片，她记得，这花瓶很是珍贵的，司珍司的司珍得心疼死吧？
“恩，那我先用早膳。让人将这些碎片打扫干净，小心落下碎片伤了人。”她向外走去，经过空窕时，将信封递给她，“将这封信送到家里，隐秘点。”
以往寄信，都是通过宫中，光明正大的出宫门。这些信里，也不会说什么重要的东西，便是丢了也不要紧。
当然，她的家信自然丢不了。
只是，在到达辅国公府前，会被他看过也不一定。
大荣朝，皇帝的掌控力很足。
所以，这封信，“隐秘点”送的意思，就是要动用程家在宫中的暗子，确保这封信没有可能被看到。
这般严肃的样子，以至于空窕以为这信里写了什么大事。
程昭吃着面，喝着热热的面汤，面汤顺着喉咙流进胃里，这心，才觉着暖和些了。
吃完早膳上了妆，她坐上轿子往长宁宫去。
以往嘛，她也有资格坐轿，但没那个必要不是。
可如今，身份使然，不坐轿，反倒是叫人多舌。
长宁宫今儿个必然是热闹的。
在门口遇上了郑雨馨，程昭朝她眨眼，先行进去。
郑雨馨想忍住笑，还是弯了嘴角。
长宁宫的座位又换了，这次程昭坐在了懿贵妃旁边，敏贤妃坐在右上位，一旁是柔德妃。
新晋的贤妃和淑妃娘娘，大家伙都得拜见拜见。
即便心里再嫉妒再羡慕，面上也得带着笑，恭敬的贺喜。
没人敢酸这两位，不过这次晋位的人也有不少，便有人将刀子对准了其他几位。
周宝林率先开口，“韩姐姐总算苦尽甘来了。”她一向不喜韩丽仪，而且，她与韩丽仪一同入宫，这么多年她还是个宝林，韩丽仪却已经升为从四品丽仪了。
韩丽仪说话收敛了些，但本性还在，又怎会怕她，“噢，是周妹妹呀，我还记得，当初我与妹妹一起进宫的，妹妹瞧着，颜色却不如原先了。瞧瞧这眼边，怎么都有皱纹了？”
周宝林咬牙，她位分低，自然得不到什么好东西，保养容颜也成了难事。
她这边旗子刚抬起就被撂下了。杨才人接过了旗子，却是对着纯贵嫔的。
“宫里有两位贵嫔了呢。纯贵嫔，不知什么时候能称您一声娘娘？”她轻笑道。
大家都看向纯贵嫔。
纯贵嫔当初是生了四皇子晋位贵嫔的。可丽贵嫔生了公主，也是贵嫔了。
而生了四皇子的纯贵嫔，已经许久未曾晋位了。
大家都明白，不是诞下皇子这功劳不大，而是纯贵嫔家世太低了……
而且，纯贵嫔恩宠并不盛，自生下四皇子后，得皇上宠幸更是少之又少。
纯贵嫔脸色涨红，看了一眼丽贵嫔，又低下头，一句话不说。
委屈含泪的样子，很是让人怜惜。
纯贵嫔一向便是如此，软绵的性子这么多年也没改过来。
杨才人正得意的笑，就听见馨充仪斥道：“你不过一个才人，纯贵嫔如何又哪里轮得到你置喙。”
杨才人愣住，眼神飞快往右边看了一眼，“嫔妾……嫔妾……”这次是轮到她脸色涨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