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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卡特和侯赛因,都还没成长到能以神明的方式来战斗。他们两个人的决斗,本质上还是两个人类的厮杀,但是他们的力量已经远胜人类,他们的信仰之力对周围带来的影响,也不是人类的战斗可以造成的。
两个都还未掌握神明的战斗方式的“神”,就像是两个不会任何战斗技巧、对身体的控制都还很笨拙的人类,只能凭借着本能选择最简单的方法:直接用全部的力量来碰撞。
这其实是一场纯粹依靠力量来碾压的战斗,然而算上各种因素产生的影响之后,两个人的实力居然相差无几,让这场本该在一开始就结束的毫无悬念的对决,成了一场缠斗。
侯赛因的信仰之力不再包围着覆霜城了,他把这些信仰之力全部收回到了自己身边,就像赫卡特把所有士兵们的祈祷产生的信仰之力也聚集起来,新月刃和利爪的每一次接触都是一次信仰之力碰撞的爆炸。
赫卡特庆幸自己刚才执意让塞勒涅逃跑,这场战斗人类不光无法参与,也无法旁观。
在这种两团信仰之尖锐撞击的中心,被不断注入信仰之力的新月刃仍旧没有断裂或变得脆弱,这成了赫卡特最大的优势,侯赛因黑色的利爪速度极快力量极强,但却不能抵御刀刃的伤害。
很快,侯赛因也意识到了劣势所在,同时想起了自己不一定要和赫卡特打肉搏战——这是很愚蠢的行为。
就像赫卡特拥有新月刃,侯赛因也拥有自己的武器,那就是魔法。
菲碧猜得没错,侯赛因妄图以大量劣质的魔法师来换取一时的胜利,但是他并没有停下对魔法的研究,加上身为创造“神术”的神明本身,他所通晓的魔法比赫卡特之前遭遇的魔法师所学会的,可以说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光明神术没有去改变信仰之力的性质,光明神信仰之力本就是一种偏向于平和的力量,只要正确地去使用它本身,就可以达到治疗和修复的效果,很大一部分光明神术也都是与此相关的,在很久以前,光明神术都被直接当成是“治愈术”。假如不是威尔顿圣教国为了将光明神术应用到正面战斗中,那恐怕再演化个一千年,也不会演化出纯粹用来战斗的神术。
当初威尔顿圣教国先是提出了一部分神术可以在战场上起到除了治疗以外的增益效果,发觉民众对此好像并没有特别敏感之后,他们干脆就直接越过了红线,开始专门地开发用来战斗的神术。
当时的光明教会确实太高估了人类对于神术的掌控力,最终只是在原本的一些神术上进行了“修改”,让这些神术更适用于战场。
赫卡特能用信仰之力来攻击,是因为她的信仰之力本身就非常纯粹,不像是光明神信仰之力,一开始就具有了偏向性。纯粹的信仰之力可以用来办到许多事情,赫卡特选择了用它来战胜敌人,且确保自己的存活。
而侯赛因,大概是目前所诞生的所有神明中的一个例外。
他的力量和光明神的完全相悖,却又有很大部分都建立在光明神的基础上,于是他就完全走到了与光明神相反的另一个极端上:侯赛因的信仰之力从一开始就是充满攻击性和破坏力的。
但一开始,侯赛因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以为自己的信仰之力也和光明神的一样,不能直接用作攻击,于是他自然就想到了转化,把信仰之力转化成火、成水、成可以对人类造成伤害,帮助他赢取战争的东西。
魔法就是如此诞生的。
但是迈过了神明门槛的不光是侯赛因一个人,赫卡特的实力同样也被提升到了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境界,而新月刃的强度也再一次超乎了她的想象——在与侯赛因的火球正面碰撞之后,这柄弯刀还是保持着平时的状态。
赫卡特干脆放开了手,无限度地在其中注入信仰之力。
随着信仰之力的一次次碰撞,大殿的地面和墙壁都出现了裂纹,这些裂纹也在慢慢地朝着天花板扩散。赫卡特很想把雷蒙德的尸体也挪动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但她要自保都已经很吃力了,无法抽身去做。
不光是牺牲了的雷蒙德,那些为了诺德王国坚守到最后一刻的将士与大臣,都还被关押在覆霜城城堡下的地牢里,要是城堡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可能连逃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赫卡特,别告诉我你在担心地牢里的那些人。你真的认为他们还活着吗?你以为我的茧是在从什么地方汲取力量?”侯赛因满是恶意地舔了舔嘴唇,“我吃到了很多美味的灵魂。”
自始至终,赫卡特和侯赛因都没有对对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们都拥有能避开对方攻击的速度,只要始终保持专注就不会让自己受伤,这场战斗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只是信仰之力的单纯碰撞。
两个初登神位的人都还不懂对信仰之力的精细操作,因此在这场战斗中,信仰之力的耗费比他们成为神明之前来得还要快,带来的影响也比他们预计中的大,当侯赛因和赫卡特都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屹立近千年的覆霜城堡已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塞勒涅骑在天马背上朝城堡赶过去,她在远处都能看得出,覆霜城堡的结构在内部彻底被破坏了,现在哪怕是刮起一阵大风,城堡都会彻底崩塌。
更何况其中还有两个神明在继续着他们的激烈战斗。
塞勒涅的猜测没有错,在她还没来得及靠近覆霜城堡的时候,信仰之力的接连碰撞就让这脆弱的城堡彻底倒下了。
倒塌的废墟之中,没有埋着任何一个人。在灰尘散去之后,塞勒涅清楚地看见了侯赛因和赫卡特的身影,他们显然都得以在城堡倒塌之前从里面逃了出来。
看上去这场战斗的结果是两败俱伤,两个人都是很勉强地站立着,身边的信仰之力只剩下一点几乎看不见的微光,赫卡特用新月刃支撑着身体,侯赛因则紧握着一片黑色的碎片。
从仅剩的茧的碎片中,侯赛因似乎稍微恢复了气力,他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随着他念诵咒文,他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团黑影,他走在这片黑影当中,然后随着黑影的消散一同消失不见了。
“赫卡特!”塞勒涅终于跑到了城堡的废墟脚下,搂住差点要倒在地上的赫卡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覆霜城……”赫卡特靠在她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地念叨。
“我们可以再建一个城堡。新的总比旧的好,北地人都是这么想的。”
在匆忙的状态下吸纳了新的灵魂,又马上经历一场新的战斗,赫卡特精疲力尽地在塞勒涅的帮助下坐到马背上,然后如释重负般地陷入了沉睡。
她真正地处在了塞勒涅永远也没办法去理解的世界,但眼下塞勒涅至少知道她肯定需要休息。
赫卡特此刻站在自己的神国中。神国本身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疲劳和仓促让灵魂碎片得不到融入,如果不尽快去维护好平衡,神国也会像覆霜城堡一样崩塌的。
在经历了刚才的战斗之后,赫卡特有了让她不得不更加努力的紧迫感,她和侯赛因的实力目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她目前能做到的最好结果无非是两败俱伤,要是被侯赛因甩开了距离,胜率还会更小。
赫卡特不能输。
信仰之力的纯粹帮了她大忙,纯粹本身就意味着稳定,加上她在迈过门槛之前的积累足够深厚,她没花多大功夫就让神国重新回到了战斗之前的状态,并且猜测侯赛因八成要在这件事上花费很长时间,毕竟扭曲多变是他的信仰之力的特征之一。
赫卡特没有让自己立刻醒来,她站在原地,搜罗起角落中剩下的那些信仰之力,在梦中的覆霜城里修建了一座同样的城堡。就像光明神在自己的神国中给光明圣女留下了一个位置,她想给塞勒涅留下这个位置。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覆霜城上空的万千星辰。
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夜空依旧静谧,星辰依旧闪烁,但覆霜城已成了一座空城,军队暂且驻扎在城堡周围的空地上,赫卡特听见他们中的一些人在与异国的战友道别,也有的在说着自己回去之后都要做些什么,也有人独自坐在角落里,喝着酒壶中的最后一点蜂蜜酒。
罗伊不敢轻举妄动,他坐在几个塔利斯人旁边,不知道有没有和塞勒涅商量好,他究竟该如何留下来。赫卡特能看出来他掩盖不住的悲伤,毕竟曾辅佐他多年的忠臣就在今天壮烈牺牲了。
塞勒涅就在不远处,指挥一群人掘开城堡的废墟,赫卡特从毛毯上爬起来走了过去,看见他们正在挖掘的地方露出一只手。
那是雷蒙德的尸体。
“塞勒涅。”
塞勒涅转过身来看见赫卡特,下意识地扶了她一把:“你还好吗?”
赫卡特摇了摇头,伸出手臂抱着塞勒涅。
她们都知道,对于她们来说,这一切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