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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儿是西域神驹,它那像缎子般光滑的皮肤下面,有着无比强大的肌肉和血脉,其爆发力以及耐力是如此地持久,终于在天黑前,白文玉赶到了广元州城里。那一路的风景名胜,包括险峻的剑门关及古栈道,他也无暇去欣赏留意。
进了城,白文玉方才犯了难,他到哪去找“银汉铁剑手”童刚叔叔一家的下落呢?皇泽寺附近有那么多住户人家,不可能挨家挨户去找吧。但是,不找又不行啊,童叔叔一家正处于危险境地之中。
天完全黑了下来,白文玉肚子也饿了,在城门口附近,找了一家稍具规模的饭店去用膳。进门前,从宝马龙儿背上取下包裹和玄铁制的天籁古琴,然后将它交给店小二细心照管,自己便寻了一个不显眼的座头坐下,简单地要了一盘炒菜和一碗汤吃了起来。对于酒,他此刻毫无心思要饮的感觉。
已到了晚饭的时候,客人们陆陆续续来了,店堂里慢慢显得热闹起来。
或许是吉人自有天相,饭刚吃了一半,店门外的街道上,突然响起一片急骤的马蹄声,惊得路人纷纷走避喝骂。白文玉一时好奇,抬头瞥了一眼,立马定住,只见一匹快马,迅速奔向城门口,在城门关闭之前,一下子冲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那马上骑者,浑身一片黑色装束体态,正是那白虎堂七宿之一。
心中大喜,白文玉急忙扔下一块碎银,招呼店小二一声,背上包裹、古琴,来到马棚牵出宝马龙儿,翻身上马冲向城门。
幸好,城门外突然来了一对旌旗鲜明的官兵,城门官不得不又打开大门,迎接这批来头不小的官军。
白文玉心中焦急。才不管官兵不官兵的,打马就冲关。谁知,迎头就听见一个有点熟悉的大嗓门:“啊呀,那不是准备送给大将军的宝驹吗?臭小子。快停下来,老子正好要拿你问罪!哎哟——,快拦住他!”
他不说问罪还好,一说,白文玉反而吆喝一声,龙儿暴然嘶吼,挡路的马匹惊得四蹄发软,纷纷让开城门中央。那些步军都是些老兵油子,一见骏马来势汹汹,哪个还敢以血肉之躯。去阻挡它的前进之势,除非脑子被驴踢坏了。
当白文玉冲出广元州城后,早已不见了黑衣人的影子,摆在面前的有两条道,一条向南。那是回头路,去往蜀中;一条向北,那是通往汉中的南栈道。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选择了向北的道路,一旦决定,他就像一把利剑,纵马狂奔。转瞬就是二十多里,可惜没有丝毫发现。
他停下马匹,想了一下,跃下马,也来了个伏地听声的方法。咦,倒还挺灵的。前面道上山脚有隐约奔跑的蹄声传来,他心中大喜,急忙跃身上马追了过去。
果然,转过一道山梁,就看见前面有一道黑影在狂奔。或许是对白文玉的追踪有所警觉,那人回望一眼,果然发现了背后有一片白色在快速逼近。白色的东西,原本属于白虎堂的颜色,现在对于七宿来说,恐怕是噩梦的开始!
前面纵马狂奔的正是七宿中“祁连四飞燕”的老大,他因去城中联络上面来的人,而稍事耽搁。没成想,居然变成了强敌的引路人,这可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此刻的白文玉,已经发现了离山梁不远的一个小山湾里,火焰冲天,刀光剑影,人影翻飞,一看那得不明白前面正厮杀的激烈,实是危机系于一线。他哪里还按奈得住,一按龙儿颈脖处,真气运达四肢百骸,但见一个夭矫身影,如长空雄鹰展翅,瞬间来到了“祁连四飞燕”老大的身后,骇得那厮魂飞天外,慌忙腾出一只手,条件反射地向后射出一枚毒镖。
白文玉只觉得自己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也不知为什么,这段时间里,精力旺盛,身体里老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让他变得有些噬血想杀戮!对于射来的毒镖,丝毫没有影响他前飞的势头,反而让他血气上涌,耳目俱聪,好像能够知道毒镖飞来的速度和方向,头一偏,那毒镖就落了空。
“祁连四飞燕”老大万想不到白文玉如此狠劲,慌忙拔刀就要回头砍斫。可惜,迟了,如果下马对阵,还有一线生机,但敌人在空中从背后袭来,那注定是胜算渺茫,凶多吉少了。他只觉一股无法阻挡的大力击在背后命门上,惨叫声中,整个身子腾云驾雾般飞落尘埃,便永远不知世间事了。
白文玉一掌击落了“祁连四飞燕”老大,看也未看他一眼,对他的生死变得漠不关心,这在以前,白文玉是万万不会如此下毒手的,也许是救人如救火之故吧!他权且这样皱眉安慰自己,现在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深层次地思考和琢磨研究。
想归想,手底下毫不迟疑,在狂奔的骏马背上再次用力一按,那马居然被他的大力压得停了下来,而白文玉却是一跃而过,飞下山梁,毫无迟滞地落在一条蜿蜒的山间小道上。几个起落,已来到山湾的进口,还没来得及观看,迎面一股如柱的罡风袭来。
白文玉耳听山湾里的战斗激烈,心急如焚,见有人挡道阻截,全身真力勃发,左手天绝掌法幻变万千,护住周身要穴,右手一式“天际江流”绝招,以一种最简单的招式化腐朽为神奇,居然是冲天炮的架式,“轰——”的巨响中,接着便是一声惨厉的叫喊传来,一个瘦小的身影——好像是“祁连四飞燕”之一,被他意外地打得栽下山湾旁的小河沟里,撞得水花四溅,却不见其人爬起来,想必是死的多活的少了。
这一声大响,惊得山湾里打斗的双方,呆了一呆,停一停,然后又马上进行生死的搏斗,不再受外界事物的干扰了。倒是那头缠白虎的黑衣蒙面人,注意到山湾进口发生的意外,警惕地退出战斗。向白文玉出现的地方扑来。
白文玉豪勇的一博,虽说击毙了偷袭之人,但自己或多或少还是受了一点轻微的内伤。他强忍喉头一股血腥甜味,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战场的形势:但见。一幢精致的茅屋小院外的院坝里,躺着两个紫衣蒙面人的尸体,另外有四个黑衣蒙面人,在围攻一对自己熟悉的老年夫妻,其中那个白虎堂主已经脱离战场,向外奔来。
还有一对年轻的夫妻,死死守住进入小院的大门,就是不让两个紫衣蒙面人越雷池一步,而小院里隐约传出小儿声嘶力竭的哭声,让人揪心如焚——不但揪心如焚。还让白文玉气冲牛斗,怒火中烧。
“鼠辈敢尔!‘天绝侠客’白文玉来也!”他大喝一声,身形启动,势如快电奔雷,脚下如履平地。气势磅薄,嚇得那白虎堂主脚下略微一迟疑,这一迟疑,注定了失败的结局。
两军相遇,勇者胜!白文玉携千钧之力,掌影如山峦重叠,倒海翻江般拍击而到。那白虎堂主反应不慢。迅速调整心态,毕竟刀头上舔血二十几年,战斗经验丰富,急忙身形暴退,意欲避其锋芒,再寻机一击破敌。
可惜。就因那丝迟疑,而让自己失了先机,身形是在暴退,却是被打得暴退,不但在暴退。而且还在狂乱暴退的空中,血雨喷洒大地,浑身几乎快散架了,一种晕晕的疲倦袭来。他明白,自己伤的不轻!想不到这“天绝侠客”威势如此骇人听闻,要想活命,唯一的方法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不过,他的应变能力还是很高明的,当遭遇不可抗拒的外力打击时,他不得不散去抵抗之力,余一部分真力护住心脉大穴,顺势飘飞,跌落数丈外软软的田畦里,总算捡回大半条性命。要知道,此时的白文玉正在精神的最佳亢奋中,所使出的力道皆达百分之九十以上,当今世上,能够抵御承受者,可是寥寥无几。
那三个围攻两个老年夫妻中的“祁连四飞燕”的唯一幸存者,眼见老大被击飞,自己的几个兄弟都先后死在来人手中,复仇的烈火熊熊燃烧,他突然脱离战阵,挥舞着宝刀,疯狂地向白文玉扑去拼命。
那一对老年夫妻见有人来助阵,岌岌可危的形势逆转,双双精神大振,男的手中一柄沉重的铁剑,使得更是凶狠快捷,招招要人性命,充满虽万人吾亦独往矣的战阵气概!老妇人呢,五十年纪,依旧风韵犹存,可见其年轻时是怎样的绝色。而手中的一柄狭长青锋宝剑一点不含糊,配合乃夫防守严密,滴水不漏,左手玉掌中还攥着几颗独门暗器,随时都会给予敌人致命的打击,这是最要命的地方,所以,四人围攻之下,丝毫没有受到一点伤损,反而还让敌人要警惕地悠着点,小心着了她的道儿吃大亏。
这会儿四人围攻变成二对二,战局立马改观,两个黑衣蒙面人,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胜败也只是时间的长短问题了。
而那对小夫妻可要危险多了,妻子可能体弱了一点,丈夫随时要去保护才得周全。两个紫衣蒙面人早已窥破关键,阴险狡猾地专找妻子下毒手,使得丈夫左支右绌,疲于奔命,夫妻两都或多或少受了些伤害,这种状况,落在那对老夫妻眼里,难免让他们心急上火,对敌难免神不守舍的,直到白文玉的出现,才将战局扭转。
“祁连四飞燕”之一手中的宝刀,在挟怒的状况下倒也不可小觑,飞逝的闪闪刀光中,映射出一双噬人魂魄的仇恨眼神,大有一刀就将敌人劈得四分五裂,灰飞烟灭的架势!
可惜,他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既然“祁连四飞燕”的三燕,包括白虎堂的老大都不是对手,何况他要凭匹夫之勇叫板已入化境的“天绝侠客”,不啻是猫舔虎鼻——自己找死!一瞬间,两人堪堪相遇,谁知白文玉突然来个金蟒缠身,整体旋空而起,妙到毫巅地避开了锋芒,且转至背后,单腿从空中狠狠劈下,打碎了来袭者的脑袋,让他血浆飞迸,惨不忍睹,一个身子直飞前面地坝边,最后扑倒在一片小葱地里,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白文玉这一番天下绝无的威势,骇得余下的蒙面黑衣人肝胆俱裂,哪里还有心思对敌?幸好,远处传来一声奇特的撤退啸音,方才如释重负地拼着受伤,强攻对手一招,各自借势从不同的方向逃跑,至于地上死去的同伙,哪里还顾及得了?要是那煞星一发狠,恐怕余下能够活命的人少之又少——这是逃走的几个蒙面人的同一个心声。
不过,白文玉使出那最后一招后,也是强弩之末了,幸好蒙面黑衣人吓得纷纷逃走,不然,一场恶战下来,白文玉可有得受的,负点重伤那还算是运气好的。现在,不过是疲乏脱力,调息休养一段时间,就没有啥大碍的了。
白文玉来到那对老年夫妻面前,激动地屈膝跪在地上,执礼叫道:“童叔叔、田姨,侄儿来迟一步,你们受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