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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卡尔身上,小男孩的表情有一点发愣。对面的小家伙龇牙咧嘴地在奇怪的光头男人怀里挣扎着,用蓝汪汪的眼珠恶狠狠地瞪着他,白嫩嫩的小下巴上挂着一溜可疑的液体。
张临突然觉得种族教育势在必行。
大蓝瓶熟练地擦掉了小家伙的口水,然后才看了一眼卡尔一行人的方向,微微歪过了脑袋。张临咳嗽了一声,对他的外星人使了个眼色。他还没忘记当蓝瓶还是一只小蓝瓶的时候,在这个世界干过的好事。
张临仔细观察了瑞克的队伍,此时看上去并不比他们应该的人数少。但这并不能证明大蓝瓶跟他们就没有仇恨——虽然张临对此也无可奈何,当年的大蓝瓶是比现在的小家伙伊丽莎白还纯粹的异形前身神仆,别说理智,连神智都未必有。
就算是异形,也是经过数代繁衍之后才进化出了智慧。曾经的小神仆没有任何同族,完全凭借本能,就算是张临也没办法对其产生苛责——虽然至今为止维兰德还是坚决拒绝跟大蓝瓶单独呆在一个房间里。
虽然张临觉得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维兰德真正应该担忧的是跟小艾尔呆在一个房间里。
在小家伙竭尽全力的扑腾中,大蓝瓶走到了张临身边,他怀里的艾尔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皱起鼻子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看着张临的蓝眼珠里透着迷茫。
张临抓起小家伙拎到自己怀里,小家伙也顺势抓住了他的脖颈,在他脸上舔了一口,然后思索了几秒钟,眉开眼笑地流下高兴的口水。
张临:“…………”
旁边有许多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比如哈利三人组和瑞克一行人,都在默默地觉得这家人打招呼的方式有点奇怪——不过知道这是一家人的仅限于听说过一点事实的小巫师三人组而已,瑞克一行人只觉得这两天的经历比丧尸遍地的末日还要诡异,从这个叫“维度桥”的东西里走出来不少所谓的“平行宇宙来客”也就罢了,而且还一大半都是老弱病残?
艾尔抓了抓张临的脸,兴高采烈地扭头看向旁边环绕的可口人类,其中的意思再简单不过,就一个词——开饭。
张临想了想,把小家伙塞回了大蓝瓶的怀里……
大蓝瓶看了张临一眼,熟练地擦掉了小家伙下巴上的口水。小家伙不高兴地扭过头,努力地又制造了一坨,口齿不清地怒斥着大蓝瓶:“粑……粑!”
张临跟大蓝瓶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对方。外星人先发制人:“她是在说我。”
张临不甘示弱:“不可能,是我。”
旁边的瑞克一行人:“…………”原来这种事情是争出来的吗。
此时漩涡旁边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不小的规模,有不少丧尸在黑暗中摇摇晃晃地接近,但是却始终没能搅扰到他们。除了张临和大蓝瓶,也许还有小艾尔,人类们根本察觉不到潜伏在四周缓缓移动的女王们,更听不到丧尸被女王射中头颅时倒地的声音。
直到另外一个也能察觉到这些的人从漩涡里迈了过来。
雷普利和考尔仍然是那副画风不一样的打扮,一看就是从未来科幻片里穿过来的,即使是瑞克他们的旁边已经站了五个阿姆斯特朗。
雷普利一过来就微微皱起眉头侧耳倾听了一下,然后对张临挑起一根眉毛,表情意味深长:“看上去战绩不错?”
考尔闻言悚然一惊,忍不住向四周看了一看。
“是啊,”张临微笑,“遍地都是异形。”
考尔:“…………”
“即使三大定律被改写也还具备惯性思维是什么原理?”张临捅了捅维兰德,“你们的公司研究这个吗?”
“闭嘴。”维兰德没好气地回答,“什么改写不改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啊,一点关系都没有。”宅男们和张临异口同声严肃正经地说。
维兰德:“…………”
就在维兰德打算把这些鱼唇的队友抛在脑后,去关闭维度桥的时候,雷普利阻止了他,“等等,后面还有人。”
张临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下一个从漩涡里走出来的人个头不高,但显然杀伤力很强,拽着旁边那只外星人的耳朵愤怒地走了过来,如果手里再有一把剑就更加像亚马逊女战士了。
“住手,矮肥婆——不然我就动手了——”杰瑞在伯纳黛特手里痛呼。
“应该闭嘴的是你,小混球。”伯纳黛特恶狠狠地回答,“不许再折腾那些霍格沃茨的学生了——还有偷走艾尔。”
张临突然觉得攒了很久的怒气槽可以释放一下了。“杰瑞!”
少年身体一震,用眼角瞥了一眼张临,然后悄无声息地等伯纳黛特松手之后溜到了张临身后。
“…………”张临觉得这情况很不可思议,看向大蓝瓶,“这不科学,我记得他一直在你手里,你怎么调教的?”
“讲道理。”大蓝瓶淡淡地回答。
张临:“…………”你以为你是甘地啊!
“告诉他如果不听话就会被杀死的道理。”大蓝瓶继续说。
张临:“………………”
“被你。”大蓝瓶补充。
“…………”这样在背后败坏他的名声还能不能愉快地争夺抚养权了!怪不得曾经的小跟班现在的杰瑞会替维兰德试验探测服强度,会跟艾米一起进行研究,还会被伯纳黛特拎着耳朵穿过维度桥。把小跟班带回来以后,张临就没有时间去关注它了。而且他实在没什么经验,不清楚异形在与人类的心理转换上到底都会存在什么问题,只能直接把它扔给大蓝瓶看管——好歹这是一个不会背叛他而且有能力看住小跟班的人。
张临觉得自己需要挽回一下在小跟班心目中的形象,因为他觉得自己一向是以德服人的。“我对你的要求仅仅是不妨碍人类的生活,”他斟酌了一下,对杰瑞说:“还有不妨碍我们种族的发展,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你会杀掉所有反对你的人。”杰瑞说,“我们在这里就是因为你要杀掉所有反对你的人。”
张临:“…………”
他耐着性子深深地看了杰瑞一眼,“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者异形。”
“是啊,”杰瑞展现出深深的赞同,“你曾经打烂过我的一条手臂。”
张临:“………………”记忆力这么好真的是异形吗!
而在另一边,刚刚穿过漩涡的三个女生彻底打乱了全场的氛围,宅男们顿时乱了阵脚,笨拙地想要摘下自己的头盔说话。
“还是我替你们说吧,”张临一脸蛋疼,“你们三个过来干什么?尤其是你,佩妮。”
女战士们露出不满,佩妮挑起眉毛:“那么告诉我,我能怎么做呢?每个人都在这边,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着你们的消息?别开玩笑了,即使是在谢尔顿的专座上也不会有快感的。”
谢尔顿摘头盔的手显然更加忙乱了几分。
“哦——亲爱的,我只是不能坐在那边等你们的消息——万一是没消息呢?”佩妮看到莱纳德头盔里被呼出的热气笼罩的场景,只能走了过去伸手帮忙,虽然好像她的行为似乎让莱纳德彻底被卡在里面了。
“所以,”维兰德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这就是你打算参与到拯救世界中来的方式?”
“是我们,每个人。”艾米接口,眼镜姑娘的表情看上去很认真,“理查德博士告诉我们,你好像不打算按照最开始的计划来了。”
张临看了维兰德一眼,“什么意思?”
维兰德皱眉看着艾米,“我也想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听说你最初并不想把帮不上忙的无关人等牵扯进来,尤其是你自己的世界。”艾米说,“但是理查德博士说,你的私人武装早就在维兰德公司待命。在我们过来之前,他刚刚使用你留下的备用维度桥回到你的世界去联系他们——按照你的吩咐。”
维兰德沉默下来,张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
这时候的宅男终于把头盔摘了下来,莱纳德迫不及待地先抱着佩妮来了一个深吻,伯纳黛特带着歉意看着霍华德,“亲爱的我很抱歉,但是我必须跟你在一起。”
“我想表达的也是这个意思。”佩妮喘了口气对莱纳德说。
“我明白。”莱纳德推了推眼镜,“我可以反对吗?”
“不可以。”佩妮回答。
莱纳德迟疑了一会儿,想了想,“好吧。”于是再一次跟佩妮吻在一起。
“你们注意点啊,”张临觉得自己不得不棒打鸳鸯,“旁边还有未成年呢,六个,其中还有一婴一幼,你们丧心病狂啊。”
旁边传过来幽幽的声音:“这就是你不这么做的原因?”
张临:“…………”他冷静地问说话的大蓝瓶,“什么意思?”
外星人很显然不适合用人类的腔调来表达情感,所以听上去似乎没有那么热烈,“我刚刚死过一次。”
张临当然知道,而且他还为此跟大蓝瓶共享了思维。
外星人仍然用那种似乎情感波动不大的表情看着他,“我以为你是要伪装成一个地球人。”
张临:“…………”
“但他们也是地球人。”大蓝瓶意有所指。
张临看了一眼旁边仍然黏在一起的莱纳德和佩妮,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回答都很没有说服力。
所以他只有当做没听见大蓝瓶的话。
在外星人幽幽的目光中,张临不得不忍受终于摘下头盔的谢尔顿追到正在与莱纳德热吻的佩妮面前,不停地发问:“你真的那么做了?坐在我的位置上?真的吗?”以及跟在谢尔顿旁边欲言又止的艾米。
维兰德在全场中环顾了一圈,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位似乎还算靠谱的人,他皱眉问雷普利,“没有人要过来了?”
“如果不算上堵在校长室门口的那几个格兰芬多的话。”雷普利回答,“杰瑞的杰作,听说他们是这几位小巫师的同学,愿意跟他们一起拯救世界。”
维兰德:“…………”
他想了想,还是对邓布利多说:“有句话我一直想说,校长先生,非常感谢您的学生之前提供的帮助,但是后面事情似乎并不适合他们——他们可以选择不参与到其中来。”
“不!”三位小巫师一看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赶紧表态。
“邓布利多教授,我们已经熟悉了这边的情况,我们认为魔法的确能够给战争提供帮助。”赫敏快速地开口,“而且我们在这几天里已经熟悉了怎样战斗,我们完全具备自保的能力。”
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眸从眼镜下审视了他们一会儿,突然微微地笑了起来,“如果让我来回答的话,站在校长的角度上,我不可能让你们继续留下。”
三个小巫师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
“但我设想了一下,如果几十年后我回忆起来,有一场波及到几个宇宙的战争就在我面前,但是我因为听老师的话所以回到学校乖乖地上课……我会遗憾终生。”老巫师耸了耸瘦削的肩膀,“为了不让你们以后每次回想起来都会恨我一次,我只能让你们自己来选择了。”
小巫师们终于松了一口气,旁边的维兰德看了宅男们一眼,转向雷普利:“不介意帮我收起维度桥吧?”
雷普利耸了耸肩,和考尔一起跟着维兰德走过去关闭维度桥,张临也跟了上去,因为他实在不想听谢尔顿在旁边追着佩妮洗脑。
半个小时以后,扩增了一倍的队伍终于重新坐回了篝火旁边。
“明天一早,我们就直接回工厂,然后带上理查德博士集结的武装队伍,一起去雷普利他们那个世界。”晚餐过后,休息之前,这是张临听到的维兰德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接下来的一整个夜晚,只有干燥的树枝在篝火里发出发出噼啪的脆响。张临知道这些,当然证明他醒着。但是以一个异形的听力,他很清楚旁边并没有人类沉入深眠时应该出现的绵长呼吸。
但仍然没有人说话。不约而同地,似乎每个人都想度过一个有史以来——也将是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最为安静的一个夜晚。
由于丧尸的存在,林子里连野兽的嚎叫也没有,偶尔有丧尸循着气味摇摇晃晃地接近过来,也会在无声无息中被潜伏在四周的女王们拖进丛林深处,细细品尝战前的最后一餐。
第二天早上五点钟,谢尔顿比预定时间早一个小时爬了起来,开始在他们的营地周围拉黄色警戒带。
本来就难以入眠的维兰德在睡袋里翻来覆去,最终忍无可忍地钻了出来,正遇上谢尔顿拿着封条站在他的帐篷面前。
“真高兴你也醒了,我们需要把这里妥善保存,再立一块纪念碑——几个世纪以后,当人们普遍发明了维度旅行办法之后,就会从纪念碑上阅读到今天发生的事情。”谢尔顿把头盔往下拉了一点,“我会在遗嘱上填上这一条,等到我们的故事被发现之后,这一段经历会补在我再版的自传里。”
维兰德:“…………”
谢尔顿:“能让开一些吗,这个帐篷你还打算进去吗?不进去的话我贴封条了。”
瑞克忍不住发了个言,“我想说,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有人类……”
谢尔顿的动作停住了,旁边的莱纳德也打着哈欠从帐篷里钻了出来,“而且文明并没有彻底失落,当丧尸陆续被剩下的异形卵寄生之后,这个世界在几十年内就可以恢复繁华。”
谢尔顿抱着他的工具想了想,“意思是我们需要为这个基地开辟一个新位面吗,会不会太难了。”
“一点都不难,做梦就可以了。”张临毫不留情面地说。
谢尔顿:“…………”
直到维度桥重新在他们面前膨胀出现,谢尔顿还在对着艾米唠叨:“我觉得我的智商被丧尸病毒污染了——艾米,我觉得我可能发烧了。”
“你只是太紧张了,谢尔顿。”艾米无奈地回答。“而且你一直没有脱过这套探测服,你不可能被感染的。”
“哦,我简直不敢相信,艾米。”谢尔顿隔着厚重的头盔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艾米,“我们已经签过恋爱协议了,你是我的女朋友,你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我昨天刚刚摘过一次头盔呢。”
艾米:“…………”
张临路过的时候拍了拍艾米的肩,“不想回答就算了吧,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冲他的鼻子揍一拳。”
“……谢谢。”艾米无力地回答。
“而且我没有过度紧张。”谢尔顿回答,“我一个小时前刚刚测过血压。”
艾米:“…………”
“两个小时前也测了,还有两个半小时以前。”谢尔顿补充。
“所以说呢,”维兰德在率先迈进维度桥之前转过头对谢尔顿说,“你打算用你的实时血压绘制一个图标,记录战争的激烈程度吗?”
谢尔顿:“…………”
“最好还要刻在纪念碑的背面。”霍华德一本正经地接了过去。
等到霍华德的半个身子也陷进黑色与彩色交织的漩涡中的时候,谢尔顿突然大声开口:“我决定了,纪念碑的背面铭刻这次战争的名字——就叫‘前夜’。”
漫长的前夜被曲状飞船笼罩在地球的上空,隐藏在人类城市中的入侵者被突然涌入的女王大军惊扰,几近废墟的城市爆发出的剧烈反抗仿佛垂死挣扎,又很快地熄灭了。
残存的人类以为这是又一次的灭顶之灾,但潮水一般涌进来杀死入侵者的怪物却又像潮水一般地退去了。直到他们忍耐不住,终于走出废墟下的基地,才见到真正的入侵者。
在头顶,遮天蔽日。
张临站在异形女王们中间,向他们伸出手:“战争刚刚开始。”
更远的地方,最后一批异形女王刚刚通过了维度桥,维兰德关闭了通往丧尸世界的通道。从另一个世界来的雇佣兵队伍按照机器人考尔几个月以前从这个世界搜集到的据点资料,把残存的人类从每一个遮蔽体中驱赶出来。理查德博士和维兰德的助手鲍克,以及不久前已经熟悉了维兰德公司产品的瑞克一行人,正在刚刚建立几个月的基地里给仍然不明状况战战兢兢的本地人展示维兰德脉冲步枪的使用要领。
更远更远的地方,邓布利多和他的三个学生正在为最后一架未被销毁的维度桥发生器施加能想到的任何不冲突的隐藏魔法。一架与头顶上的诸侯飞船几乎一模一样的工程师飞船渐渐离地而起,舰桥里的驾驶仓里坐着一个与工程师面目无异的苍白皮肤男人。
张临看不到那艘飞船,但能够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思维场在渐渐远离。如果不是邓布利多的提议和对魔法原理的剖析,也许大蓝瓶永远都不会像诸侯们一样能够主动掌握思维场的秘密。
“所以,”谢尔顿抿起嘴唇梗着脖子,以便艾米从后面给他系上围裙的带子,“为什么是我们在厨房里给他们准备晚餐?”
“但不得不承认他们是对的,”霍华德兴致缺缺地回答,“就是那个小不点卡尔也比我们拿枪的姿势正确得多……”
“杰瑞!”伯纳黛特举着锅铲一声怒吼,震得艾米不小心把谢尔顿的脖子勒出了一条红印,“我说过那是生肉!”
“…………”少年不屑地撇了撇嘴,微微伏低身体,随着第一声布料的撕裂,泛着森冷寒光的金属刺从他的指尖、脊背、膝盖、手肘之处冒出来。异形毫不迟疑地冲着生肉堆弹射出巢牙,然后耀武扬威地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和少量的灌木科植物,云层中黑压压的飞船给整个世界染上暗沉的颜色,异形在奔跑也是在爬行,像一道黑色的影子。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