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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向天陪顾夕妍在游轮上闲逛了近半个小时,下午的时候主办方详细的介绍了一下竞标项目,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接下来是主办方为白金竞标商举办的大型晚宴,大型游轮顶层三百多平米的圆形宴会厅里,灯火辉煌、名流汇聚。
望家六个人所在的是靠窗的黄金席位,窗帘敞开着,一眼望去,外面夜色无边、碧波荡漾,依稀能看到海天相接处万点星辉,犹如伸手可摘。
此刻,着装干净利落的服务生端着精致的餐盘走过来,微笑道,“您好,唐夫人,‘独守活寡’,请您慢用。”
“你说什么?!悦”
唐满月气的一巴掌拍在纯木桌上,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服务生,两手因为被激怒而明显颤抖,
“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你骂谁?搀”
服务生没料到这个看起来面善的贵妇人会忽然有这么大的火气,他怔了怔,诧异道,
“夫人,我没有骂您啊,我们这道菜的名字叫‘独守活寡’,唐夫人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呢?”
“……”
唐满月用力喘着粗气,她的手掌因为刚刚用力的拍在桌子上而隐隐作痛,“告诉我,是谁点的这道菜?”
“额,那边那位漂亮女士帮您们点的,她说她和您是朋友,特意送了您这道菜,她已经付了钱。”说话间,服务生指向不远处那一桌。
包括顾夕妍在内的一桌人几乎同时望过去。
那边的桌边,覃茜芝就坐在正对着唐满月的位置,她雪白的手里举着一杯猩红荡漾的红酒,正对着唐满月做出干杯的姿势。
“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做了一辈子的鸡,现在徐娘半老还这么恬不知耻的卖弄风***,女人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唐满月怨怼的直视着覃茜芝,故意提高了声音。
相邻几桌的人都听得很清楚,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着覃茜芝聚集过去。
覃茜芝仅是悠然的品着红酒,她好看的唇瓣被酒液染的湿软鲜红,将她衬的更加妖娆妩媚。
“满月,你就别理她了,这种女人从来都是不怕别人围观,只怕围观她的人不够多呢,就像我们演艺圈里有些想靠出卖肉/体上位的女演员一样,她们已经不在乎尊严了,全世界的人都去看她们才高兴呢。”
安雪漫那条雪白细嫩的藕臂挽住唐满月的手腕,她的声音本来就甜美清澈,很有辨识度,为了讨好唐满月,她这一席话又刻意的抬的很高,就连相隔不近的覃茜芝也听得清楚。
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变得格外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望家人所在的这一桌,就连正在为客人送酒的服务员也停下脚步,诧异的看着这精彩的一幕。
“雪漫,还是你最看得清是非。”唐满月端起安雪漫递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小口,
“雪漫,我唐满月这辈子看错过很多人,也正因为这样才会被姓望的那个负心汉辜负,但我心里无比澄清,我唯独没有把你看错,你是个好女孩,永远懂得洁身自爱、知道检点……”
“咳咳!”
两声不和谐的咳声忽然将唐满月的话从中打断。
唐满月向坐在邻座上的男人望去,脸上微微现出几分不满,“江律师,我刚刚说的话有哪里不对么?”
“嗯?”
江魏的神情显得有几分无辜,他用纸巾擦拭着刚刚不小心洒在桌上的茶水,黝黑的眸子里那丝刚刚在唐满月说那些话时不经意流露出的嗤意被他不动声色的深深掩起,
“只是嗓子突然有点痒,唐夫人,您继续。”
唐满月微微蹙了蹙眉,
“雪漫,当年你和向天之间有过一段感情,我原本也把你当做了自己未来的儿媳妇看待,可是男女之情的事我也没办法插手,既然你爱的人是子陌,而且现在你还怀了子陌的孩子,我看等过一段时间你和子陌就把婚事办了吧。”
安雪漫只是温婉顺从的笑了笑,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她的目光投向了望向天。
望向天不苟言笑的坐着,精壮的双臂环抱在胸前,那双漆黑璀璨的眸子微凝着,失神看着外面那片海,心里的那些伤疤此刻被唐满月重新揭开,密密麻麻犹如刀割一般的蚀心刺骨。
唐满月随着安雪漫望向望向天,当察觉到他眉目间的情绪时,她的声音不由沉了沉,
“向天,刚刚我说让雪漫和子陌结婚的事,你的意见呢?”
“我没有意见。”
望向天淡淡的回了一句。
视线在远处抽回,他英俊的脸上仿佛覆上一层淡淡的墨汁,窗外夜色的返照之下,将他眉宇间那丝哀凉衬的格外清晰。
顾夕妍恬静的坐在望向天身边,望向天每一个表情的变化都无比清楚的落入她的眼里。
她看得出,望向天并没有放下安雪漫。
然而,或许正因为放不下才说明了他的衷情,这样的男人一旦到了彻底放下旧爱真正爱上另一个女人的时候,必定会付出全心全意。
他的手机里所存的安雪漫的名字是“忘了她”,说明他何尝不想放下呢。
或许,就如同她对江魏一样,不是不想放下,只是没有办法,那段感情太刻骨铭心了,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够渐渐磨灭。
“唐阿姨,我看夕妍姐好像有点不太舒服,毕竟子陌是她的前夫,我想这个话题我们是不是先回避一下呢……呵呵。”
任谁听来,安雪漫这席话都是出于对顾夕妍的关心,然而却高明的再次令唐满月的矛头指向了顾夕妍。
果然,唐满月的脸色再度变得难看,她没好气的睨了顾夕妍一眼,然后向不远处还在优雅品着红酒的覃茜芝望去,
“顾夕妍,你也看到了,覃茜芝刚刚没事找事,让我当众出丑,你虽然是她的女儿,但是现在你和向天领了结婚证,也算是进了我们望家的门,我现在要你一句话,我和姓覃的之间,你站在哪一方?”
顾夕妍并没有回话,仅是那双弯弯的柳叶眉微微向眉心间聚拢。
整个宴会厅的人几乎都向她看过来,无数各异的目光打在她身上。
“唐阿姨,还是算了吧,别难为夕妍姐了……”
安雪漫轻拉了唐满月的胳膊一把,她环视着周围的人,清澈的翦眸里流露着无比善良的柔光,
“这里人这么多,会很难堪的。”
“哼,谁也知道人多难堪,我照顾了她的面子,可她为我想过没有?”唐满月怒视着顾夕妍,
“顾夕妍,现在大家都在瞧我们的热闹,我要你当着众人的面去和姓覃的断绝母女关系!”
唐满月这句话说得异常响亮,周围的人都为之有不同程度的变色。
果然像覃茜芝说的那样,唐满月是要将她逼上绝路呢。
更何况,还有个别有用心的安雪漫在一旁故意挑事。
顾夕妍心里阵阵发凉,她抬起头,嘴角挽起淡凉的弧线,“唐阿姨,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这样做,你真正的目的不是想要我和我妈断绝关系,是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我。”
天窗里寒凉的风丝丝的刺着她苍白的脸,她淡淡的向周围扫了一眼,
“家丑不可外扬,你明知道人们都在看,还是不惜宣扬家丑也要把我逼上绝路。我不像有的人拍过电影、那么懂得演戏,我也不懂得大义灭亲、连亲生母亲都不认,唐阿姨,如果你非要让逼我回答,我只能说‘不’……”
淡淡的看着唐满月,她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得释然,
“我的母亲叫覃茜芝,她不是一个好母亲,但我身上流着她的血,这是一辈子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我是她的女儿,她欠你们望家的,如果你们觉得母债女还是理所应当,那么她欠你们的,我来还。”
这一刻,覃茜芝的神色明显的变了,她放下手里的水晶杯,微微的低下头去,额角的红发遮住她眼里忽然涌起的情绪。
“哼!果然是物以类聚啊,你和覃茜芝是一类人,我早知道你会站在她那一边。”
唐满月气的脸色发青,顾夕妍的一席话像是海绵般堵在她心里,她满满的一肚子怨嗔,然而,在这样的场合下却因为没有道理而没办法发泄。
顾夕妍从容的自她脸上移开视线,
“如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辱骂我你心里舒服的话,我无所谓。”
“你……你和你妈一样牙尖嘴利,你,你!”
“姐,你心脏不好,别动气,喝口茶。”望向天端起桌上的青花瓷壶,颀长的手臂伸过来,为唐满月倒上一杯热茶。
“……”
唐满月深深喘了口气,黑着脸站起来就走。
“妈,你去哪?我扶你。”
望向天匆匆站起来。
“不用!”唐满月一把将他推开,“你的好媳妇在这里,你尽管留下来哄好她就够了,还要你这个老不死的妈干什么?”
“雅雅、小漫,我们走!”
安雪漫和林姿雅陪护着唐满月朝大厅门口走去。
望向天高大的身影站在原地,他默默看着3个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浓黑的墨眉间染上浓厚的失意。
“他们还没有走远。”顾夕妍站在望向天背后,孱弱的身子笼罩在望向天浓黑的背影里,
“你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望向天缓缓转身,顾夕妍憔悴的脸笼罩在寡淡的光影里,天窗的风吹着她修长的发丝凌乱的舞动,他凝神注目了她片刻,完美的嘴角微微勾起,
“傻瓜,闷么?陪我去外面散散心?”
“嗯。”
顾夕妍浅浅的笑了笑,望向天宽阔的手掌伸过来,用力的将她发凉的小手握在手心,和她并肩在周围人们的注目下向门口处走去。
两个人刚出了门,一道纤瘦的身影就从走廊里跑了过来。
“向天哥,你去哪?”
林姿雅挡在望向天面前,她仰着白皙的瓜子脸近距离的看着望向天极其英俊的面孔,
“雪漫让我带句话给你,你过来。”
“嗯?”
望向天面色稍稍诧异,他高大的身子微微躬下,低到肩头与林姿雅齐平的位置。
“雪漫说……”林姿雅瞥了站在望向天右手边的顾夕妍一眼,她踮起脚尖,性感的樱桃红唇覆在望向天左耳边,后面的话被她压得很低。
当听到林姿雅那些话后,望向天的神色明显变了,他浓黑的眉峰深蹙起来,漠冷的眉宇间染上浓厚的情绪,“她在哪?”
“……”
下一秒,当林姿雅低低的在他耳边说出那个地点后,望向天松开顾夕妍的手,迈开长腿,面色凝重的向着走廊深处走去。
顾夕妍定定的站在原地,手背上还残余着他掌心留下的余温,她淡淡的看着望向天渐渐远去的背影,清冷的眼里无声的浮起丝丝凉意。
“顾夕妍,虽然向天哥现在和你结了婚,但你觉得他可能会爱上你吗?”
林姿雅走到顾夕妍面前,雪白的小脸微微扬起,她好看的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
“你刚刚看到了,只要我提到雪漫,向天立刻就会弃你于不顾,在他眼里你和雪漫根本没有可比性。”
“顾夕妍,你只不过是向天的玩具娃娃,他无事可做的时候、心情好的时候顺便把你拿过来哄一哄你,他一旦有事可做了就会毫不犹豫的抛下你。”
“顾夕妍,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在我们望家,你什么也算不上。”
说完这席话,林姿雅转身向拐角处走去。
顾夕妍静静的站在远处,自始至终,她只是淡淡的看着林姿雅,没有说一句话。
不是没有了反驳的言语。
只是清楚林姿雅所说的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还能怎样呢?
望向天心里藏着的女人始终是安雪漫,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现实,望向天可以在他的母亲故意刁难她的时候站在她这一边,然而,在安雪漫遇到危险时,却会不加考虑的就奋不顾身的去救她。
在他内心里,安雪漫永远是第一位。
而他对她的好,更多的也是出于一个老公对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罢了。
着装得体的男男女女在顾夕妍面前缓缓走过去,她站在灿烂的灯影里,怔怔的失神好久,终于重新迈开脚步,一个人向游轮顶上走去。
“当唐阿姨问你是否愿意我和子陌结婚时,你虽然装作说的轻松,但我还是看到了你眼里藏着藏着不甘。”
“向天,你不甘心让我嫁给别的男人,我看得出,你还是舍不得我。”
安雪漫站在望向天身后,她抬头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清澈的翦水美眸里泛动着晶莹的涟漪。
背对着安雪漫,望向天微抬着头看着繁星点缀的夜空,皎洁的星辉映在他净澈的脸上,复杂的情绪如浓墨般在他漆黑的眸子里凝结、绞缠着。
“向天,我真正爱的人从来都是你,三个月前我是为了和你赌气才会和陆子陌走在一起,可是我自己比谁都清楚,就算有再好的男人也没办法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你知道么向天,当你对唐阿姨说出你对我和子陌结婚的事没有意见的那一刻,我的心里疼的像是滴血。”
“望向天,你不知道,我根本不想嫁给陆子陌,我真正想嫁的人永远是你,不能与你在一起,我宁愿去死。”
安雪漫情意绵绵的声音顺着风,清晰的响在望向天的耳边。
他浓黑的双眸痛苦的凝紧,那种在心底沉了多年的疼犹如一把喂了剧毒的尖刀在他心上一下下的割着、剜着,他艰难的吸一口气,好看的嘴角牵起凄冷的唇线,
“小漫,我已经把话和你讲的很清楚,我不可能和妍妍离婚,更不可能再娶你,况且,你现在怀着子陌的孩子。”
“……”
安雪漫前凸后翘的身子剧烈颤了颤,她用力咬紧嘴唇,攥紧的十指深陷进掌心的嫩肉里,
“好,望向天,既然你这么绝情,那么我死给你看。”
她转身向着游轮边缘最危险的地带走去,“向天,如果这辈子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活着也不会有一点幸福,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
话音落下,她的前脚向下伸出,纵身就向海里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