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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并没有如西米尔所想那般愤怒或是悲伤,甚至都没有一丝可见的动容,反而无奈地看着他叹了口气,像是不愿与他多做计较。
“你也是受到过高等教育的人,人生经历也算是丰富,不要这么失态,丢人。”
“我的事情你不清楚,帕斯卡尔的事情你也不清楚,你这话只是在折辱他,还希望你以后慎思慎言,不要亵渎故人。”
见西米尔似乎还有话说,年年摆摆手:“走吧,不用在我身上动心思了,记得让阿尔伯特将弗兰连进来。”
西米尔颇不甘心地走了,年年摇摇头:“连门也不关,没礼貌。”
“他大概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口气教训,可以理解。”祁有枫将年年揽回,“没想到你板起脸来还挺严厉,让我也刮目相看了。”
“怕我了?”年年笑眯眯地问道。
“不怕,”祁有枫捏了捏她的脸,“我又不会惹到你,继续努力,最好只靠这张脸就让生人勿近。”
年年摸了摸自己的脸骨:“那应该可以再瘦一点,现在好像有点圆,没什么威慑力。”
“威慑力在于气场,牢记刚才训西米尔的气势就好。”祁有枫诚恳建议,又问道,“要不要去见见其他人,还有不少人在等着你。”
“那走吧,”年年拉起他,拽出门,“去找尼克他们,是岁没有在一起吧?”
“没有,尼克找了个借口,是岁并不知道这件事,还只当你是......”祁有枫凑到她耳边,“跟我厮混在一起,爬不起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爬不起来的人应该是你,”年年不为所动,状似嫌弃地推开祁有枫的脸,“你不觉得你被尼克给坑了吗?”
“还好吧,这边走,”祁有枫领她去尼克等人所在的包厢,“要看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跟他的关系。”
“先不急,有件事我要求证一下,”年年叹道,“况且,他也未必能够原谅我。”
“怎么?”
祁有枫敲响了走廊尽头的房门,年年也适时换了话题:“大家都在这里?”
“是啊,”房门向内打开,尼克出现在门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年年,“感觉如何?”
“特别好,”年年迈进门,与圣诞小丑佣兵团的大家打了声招呼,扭头看他,“还发现了某人在说谎。”
“我只是避开了一些不必要的细节,”尼克没好气地说,“况且你不是也猜到了吗?”
年年吐了吐舌头,拉着祁有枫找地方坐下,踢了踢身边双胞胎的脚:“把家长送走了?”
双胞胎夸张地抱着自己的脚吸气,表情变化,似乎是在争夺控制权,最终笑嘻嘻的海德开了口:“你要找他?要不要我们去叫他回来?”
“暂时应该不用,”年年正襟危坐,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手,清清嗓子,指指自己,“关于我,有点事要和大家商量一下。”
“你放心,我们都不会乱说话的。”杰基尔抢先答道。作为知情人,他明白年年的顾虑。
“不是这个,”年年对他笑笑,“我知道你们不会乱说的,我是想问问你们对我的外形有什么意见吗?”
“外形?”萨拉不解。
迪昂把目光投向了祁有枫:“是你有什么意见?”
否则年年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祁有枫颇为无辜:“没有啊,不敢啊,绝对不敢啊。”
“不是他,”年年侧了侧身子,挡住祁有枫,隔绝了另外几个人的注目,“我想把自己的外貌体型固定一下,就不要自然生长了,没什么用。”
“没什么用?”有人反问。
“嗯,”年年抬起手,另一只手的指尖沿着腕间的血管滑过,“我并不需要四个月代谢一次的红细胞,更不需要用身体的变化表达生老病死。”
肉体如何对年年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进一步来说,人类对死亡的定义也不适用于她了。
“所以,”尼克抱着双臂,倚靠在门旁,“你打算给自己整容?”
“差不多吧,”年年看看自己的双手,“只要数据化的神经细胞信息不变,我就还是我,其他的东西无关痛痒,还不如固定在一个合适的数值上。”
“无关痛痒?”反问的人更多了,只有双胞胎赞同地点点头。
尼克依然抱着双臂,手指轻点几下,翘起一根指向迪昂:“变成那样也行?”
年年斜过去一眼,迪昂鼓起胸肌:“性别不变,这身材......除了胸围都不适合我。”
“那俩那种呢?”尼克又指向了约克和克拉夫特。两人立刻站在一起,与身后的约翰形成了鲜明的身高对比,克拉夫特还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嗯......”年年扭头看向祁有枫,“你觉得呢?”
“太矮了。”祁有枫断然拒绝,他不想抱着干女儿睡觉。
“无关痛痒?”尼克反问。
“你真以为我会突然跟这俩一个审美水平?”年年拍了双胞胎一下,嫌弃地伸出食指推了推那根花里胡哨的棒槌法杖。
“那你想要整成什么样?”尼克勾了勾嘴角,轻松了一些。
年年瞥了一眼萨拉,又瞥了一眼,戳了戳祁有枫:“你觉得......萨拉姐的身材好吗?”
萨拉笑容满面地看向祁有枫,其他人也瞬间安静,兴致勃勃地等待他的回答。
祁有枫像是刚反应过来,也像是刚刚注意到萨拉的存在,握着年年的手,大大方方地观察着萨拉,点头:
“虽然看起来不错,但你总不能一夜之间变成这个样子,还是需要个过程吧?”
“这是肯定的,”年年看看有些失望的其他人,吐槽,“你们这是什么看戏的表情?想看斗嘴还是打架?”
“都想看。”大家异口同声地答道,就连约翰都在用力点头。
“和谐社会,反对家庭暴力,你们——”年年一顿,笑道,“我掉线一会儿,稍后回来。”
弗兰来找她了。
……
年年之所以让弗兰与她联系,是为了能够直接进行意识对接,最大限度地避免外部干涉和信息截留的可能性。
论起对H国的中枢首脑「弗兰肯斯坦」的了解,阿尔伯特和西米尔都远远不如年年。
毕竟她曾经与弗兰(字面意义上地)浑然一体过,也曾经模仿过弗兰的运行模式对诸多设备进行统筹管理。
弗兰是个敬业的人工智能,也没有什么反叛人类的小心思,阿尔伯特让她来处理年年这个数据体的运行消耗问题,那她便让年年直接对源文件进行修改,只要修改后的耗能数值有变化,既不在意到底有多少变化,也不干涉具体改了什么。
正是知道这一点,年年才更愿意让弗兰来找她,而不是阿尔伯特,或者其他什么人。
年年向弗兰咨询了修改意见,比如阿尔伯特有没有什么方案。
弗兰给她看了一份文件。
看到这份文件的生成日期等详情,年年终于决定将身份认证的“顾”姓抹去。
与是岁有血缘关系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而是岁试图私自摆布她的意图,也让年年彻底看清了这个人的想法:
他可以为了找回顾绵绵而抹杀掉年年。
或许有些误会,或许会有转机,但对现在的年年来说,都无所谓。
而当是岁知道绵绵死亡真相的时候,年年以自己的神经细胞作保,他只会尝试更为彻底地抹杀掉自己,或许会留下一具壳子,再把那些记忆资料塞进来,给他自己造一个惟妙惟肖的名为妹妹的玩具。
但年年依然会告诉他真相。
因为,这是正确的事,也是她应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