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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炮台回村后,没有家,小燕把她家那套房子租给了他和小胖住,小胖这次铁了心的跟三炮台回村创业,不光跟他住在一起,还把自己这两年攒的私房钱,全拿出来,支持三炮台搞事业。当然,施工队的大部分投资,还是小燕投的。干工程用的机械全部买的新货。
李二一点也不食言,把李家商城的仓库办公室地面用地砖全部铺了一遍,后来看着三炮台他们干的活儿还行,就又把农贸市场的地面统统铺了一遍。工程完工的当天晚上,李二在海鲜楼宴请了工程队的全部人员,还请庞大两口子作陪,守着他两口子的面,把所有的工程款全部结清,全是现金,一分不少的交到小燕手上。喜的三炮台他们合不拢嘴。饭后,他们几个簇拥着小燕,到她家分钱去了。庞大两口子见小燕有了出息,打心眼里高兴,李二要走,庞大拉住他,非叫他再喝点儿茶再走。李二笑着答应了。
庞大把一杯热茶递给李二,说:“你这一辈子就干了这一件人事,还有皮驴那王八羔子,那天在这儿也说了几句人话。看来呀,人这一辈子,只有当了干部,他的思想觉悟才能提高。你说是不是?”
李二呷口茶道:“庞大,人到了中老年,想的事就多,孝虑事情也全面的多。比方说??????”
“通通通!”门外传来一阵踹门声,庞大对她老婆说:“你下去吆喝一声,厨师走了。饭店打烊了。”
刘学银从楼上下来,还没等开门呢,外头就有人骂开了:“庞大,开门,俺是来找爹的!”
刘学银没好气的道:“找爹往别处去找,这儿没你们的爹,这儿是饭店。”
外头大喊:“不开就砸门!” 接着传来激烈的砸门声。
刘学银心疼那门。也忘记了危险,一下拉开门栓,把外头那两个黑大汉放进门来。两人进房后四处乱翻乱找,桌椅底下,墙角旮旯全找个遍。也可能是没找出爹来。两人又要到吧台里头去翻,刘学银对着两人着急的说:“这儿哪有爹啊,想要个爹,外头大街上有的是,叫谁爹谁也答应!在这儿乱翻乱找,还不快出去!”
刘学银忽然想起这两个找爹的家伙。不是大黑子和二黑子弟兄俩么?她朝楼上喊:“庞大,快下来,大黑子找爹来了。”
庞大闻声从楼上边骂边往下走:“好哇。你弟兄两个不是来找爹,而是找死呀,上回饶了你俩,这回阴魂不散。看庞爷怎么收拾你们两个杂碎!”庞大挽胳膊捋袖子,想打大黑子弟兄俩。
李二怕出大事,急忙叫道:“别打,他们不是找爹么?爹在这儿呢。”
大黑子弟兄俩仗着身强力壮,加上在他们老家,庞大当时是被他兄弟欺下来的主,属手下败将。有些瞧不起他。两下里拉开架式真要打架。
庞大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纯粹是来找死,想我庞大在号里头苦练多年,出来到今,还没真正打过人呢,看来今日非见血不可!”
二黑子冷笑道:“前年在我家哭爹叫娘的也不知是谁?跪在老子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只差没把自己撞死表忠心,你以为换到你家里,你这孙子就能变成爷么?”
李二一出现,大黑子看到他,首先搭拉了脑袋,先前的嚣张气焰,一扫而光,代之而来的是一副摇头摆尾的可怜相。
二黑子虽然比他哥硬点,但也是烽芒内敛,不敢再张牙舞爪。
李二问:“这回过来折腾胡闹,找的啥理由?”
大黑子说:“上回俺爹那牌位落在了这里,这回俺们是专门过来找那牌位的。按我们老家那儿的规矩,老人过世满三年,牌位要在他的坟上烧掉,这牌位如果不烧,他永远也走不了。”
庞大急道:“上回那牌位,是你俩不要了扔给我的呀。”
“当时俺俩个年轻不懂事,我问你,那牌位你放那儿了?”
庞大转过头去低声说:“早叫我扔垃圾车里了,谁知道那劳什子还有用呵。”
“好哇,把我爹当垃圾扔了,拿我爹不当人当垃圾,我跟你拼了!今日好好的把我爹还回来万事皆休,若还不出爹来,非砸了这王八楼不可。毁了这王八窝,看你往哪儿去住。也和俺兄弟俩一样,弄个有家不能回。”
李二听二黑子最后一句话,忽然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是来找茬呀,还有家不能回?这中间肯定有事!
李二拉开庞大,上前问二黑子:“小子,实话实说,你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可是家境败落,经济上过不去,走投无路,觉着上回给庞大免了那十万块钱,心里后晦,想再找些钱回去渡饥荒?”
刘学银激愤的说:“那是你们以前的狗屁粘乎账,那时老娘没和你们掺和,那账我不认,要钱去找劳翠花,她现在发大了,在农贸市场有三间辅子呢。还有楼,也有运输车,她身上油水大,能刮下油来。”
李二说:“你这么着说话,是极端不负责任的态度。照你这逻辑,这帐应该着落在庞大身上,当时庞大是户主,两个人的事,最起码他应该摊二分之一。那时我也是村里的调解委员,是跟大黑子他们村的女书记,一块给办的这个事。双方已经达成协议,还写在纸上,有文字证明,前头那事已经处理完毕,再回来旧事重提,是无理取闹,节外生枝。不光我们这头不承认,即便你们那书记,我想她也不会支持你们胡闹吧?我敢断定,你俩这回过来,女书记肯定不知道。作为一级领导,是不会纵容村民出去跟人家无理纠缠,死乞乱赖的,我说的对么?”
大黑子弟兄两个听了李二这番话,俱低下头去,不再言语,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庞大奇怪的问:“这些协议什么的,我怎么不知哓?”
“哼!你那时搁下我和劳翠花作抵押,你一跑了之,差点没把老子困死在关外,一想到那情景,走投无路,漫天风雪,夜宿在野地里的窝棚之中,还有狼在嗥叫,幸亏那窝棚是石头垒的,深埋地下一米多,要不是劳翠花精通御狼之术,恐怕我早变成野狼的口中美餐了!我说庞大,当时你办的那事可不地道。”
李二拖两把椅子,叫大黑子弟兄俩坐下,再瞅瞅他俩背着的铺盖,皱着眉头问:“你们这是出来找活干呀?”
二黑子红着脸说:“李老板,守着真人不说假话,俺弟兄俩就是出来打工的。从小我们没出过远门,江南是不敢去的。想来想去,还是上回来过你们鲁州,觉着你们这儿工厂林立,民风纯朴,即没人赌博,也没有那些花花绿绿的场所,所以过来想找点活干。说来找爹,只是个幌子。那块写着俺爹名号的破木板子,还用着跑这么远来找吗?只怕你们不肯帮忙,才想出找爹的下策。”
庞大松了一口气:“早说呀,从这往东不远,就是劳务市场,那边来务工的人很多,周围这些工厂也招工人,凭力气挣钱,只要肯出力,挣个工钱不成问题。那劳务市场周围有些出租屋,可以居住,租金也不贵。只要好好干,一年挣三万块钱不是问题。”
李二安慰大黑子说:“有人要问,你就说是庞大他表叔,便没人敢欺负你!”
刘学银赶快下了一锅面条给这弟兄俩吃。她看着两人狼吞虎咽的吃饭,问他们道:“上回你爹死了,这边赔了不少钱。看你俩这穿戴打扮,不象富裕人家呀。赔给你们的那些钱呢?可不是光存在银行长利息吧?”
二黑子带着哭腔说:“俺弄成这样,就是那钱害的呀。要是没有那钱,俺还不至于这么穷困潦倒哩。”
李二问道:“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自从有了那些钱,俺老婆可就不干活了,天天出去打麻将,要不就出去打扑克,一个字,玩!也不在家里做饭,全是在饭店里买着吃。这还不算,还买了一辆小汽车撑门面,为了显摆,就开着去走娘家,公路上车多人多,她不敢上去开,就在家里练手,还叫她娘给她指挥,结果,错把油门当成了刹车,一下把她娘顶在台阶上,幸亏她娘把身子一歪,才避免了一场大灾难。只是给她娘轧断了一根腿。就这一根腿,她弟弟两口子跳起来不让,叫俺老婆把我家所有的钱全拿出来,这还不散伙,还把那新买的汽车留下这才算完。家里变的一贫如洗,我只好出来打工,养家糊口。”二黑子说着说着,竟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