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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听承宣帝发出如此誓言,心中颇为称意。
在他看来,海外现在对于大康而言,最值钱的就是这些矿产和土地资源了。
不把这些资源用来解决大康人口过多导致的各种危机,难道真要通过抄没他贾家这些权贵的方式来解决?
贾琏成功地说动承宣帝将刚通过抄没一批文官的家所得的钱财里,拿出一部分,作为贾琏创办钢坊的起始资金。
大康如今对私营炼钢炼铁管制并不严, 只需缴纳很少的一部分课税,就能经营。
贾府要开办炼钢作坊,甚至都可以不通过皇帝。
但贾琏还是选择与皇帝合作,自然是为了以后可以在全国建造铁路上,让贾家的钢坊在其中获得巨大利润。
接下来,贾琏便开始筹备创办贾府钢坊的事宜。
府内有现成的炼铁工匠,只是数量不多, 技术也还是在目前大康朝最为普遍的炼铁技术。
但贾琏早已将这些工匠们集中到庄里,溪流急湍的地方,进行了培训,让他们知道何为坩埚炼钢,何为柳条炒钢,何为曾字炉。
贾琏也让人在这些工匠们被培训的地方搭建了简易的钢坊,作为给府里家丁庄户们打造刀枪、农具之用。
贾琏还将府内已在外训堂学习过一段时间,认得些字,掌握了些数理知识的小厮派去做学徒。
如今贾琏一决定设钢坊,人员和场地倒也都是现成的,只是需要扩大规模而已。
……
承宣帝对贾琏这些动作其实是了如指掌,且也在贾琏走后,对北静王提到了贾琏,说:“他一直对朕不放心呢!”
事实上, 承宣帝早已看出来,贾琏给庄户们造可以防火炮攻击的棱堡, 明显不只是防寇,也有将来防朝廷的意思,贾家可以在朝廷有所动作前,提前躲入这样的棱堡,增加朝廷想抄没贾家乃至对贾家灭族的难度。
另外,承宣帝也知道,贾琏要在关外辽东置业,未尝不是想在被朝廷过河拆桥前有条退路。
北静王听后笑道:“他还不了解陛下,有如此想法,不奇怪。”
承宣帝也笑道:“他现在想让朕出钱和他炼钢,也是有想让皇家离不开他的意思,朕倒也想让他贾家离不开皇家。所以,朕才允诺了他的提议。”
“陛下和贾世兄皆是坦荡之人,即便有所顾虑,也是常情。”
北静王回道。
承宣帝点首,说道:“置办产业,推广新粮、建造棱堡,这个贾琏,所做的每一件事,皆是在救这家国,朕知他的心思,只是不知天下,有几人知道他的心思, 只怕还会有人因此深恨他。”
“恨他者, 不过是煳涂人或自私自利者。”
北静王道。
……
“府里得继续招人,钢坊将来得需要不少的人。”
贾琏对王熙凤说道。
王熙凤听后道:“这样的话,府里的人又得增加了。”
“这是好现象,人越多,将来被抄被灭族的难度就越大。”
贾琏轻生说道。
王熙凤道:“可管起来也更难,幸好,你当初设了内训堂和外训堂,这些人可以直接提为管事的人。”
“为的就是今日,我还要让人去遵化买铁料,等铁料到手,就可以先让他们炼钢打造铁轨,将来与官府一起铺设铁路。这样,周瑞一样的刁奴想据庄田为己有,就很难了,府里的家丁可以很快就通过乘坐铁路上的大马车过去剿灭。”
贾琏说道。
“阿弥陀佛,这得花多少银子?”
王熙凤念了一声佛。
“银子不花,就只是银子,得花出去才能变出它的价值来,你得在府内设立一个专门计划如何花钱的地方,就叫做筹办处,由筹办处负责计划每年要花银子置办那些产业和工程,包括对府内上下人的奖掖与赏赐方式。”
贾琏道。
“这倒新奇!”
王熙凤莞尔一笑,道:“敢情我还得学着怎么给府里花钱才能当好这个二奶奶?”
贾琏笑道:“是这个道理!银子只储藏起来的话,将来一旦没了可以庇护这些银子的人的话,就会有人挑唆朝廷抄了这银子,这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我们得趁着现在银子没被抄的时候,去造出更利于贾家安稳的势来。”
……
离开贾府现在最近的一家铁厂在城外东郊,是官营铁厂,专门负责替朝廷九边输送铁料,由一名工部郎中管着。
贾府要买铁料自然先从这里买,为的是节省运费。
贾琏为此特地以贾政的名义下帖请了这位工部郎中来府里。
贾政曾是工部员外郎,在工部也有些人脉,和这管遵化铁厂的工部郎中有些来往。
这位工部郎中名叫钟潭辉,乃是庆盛二十六年的同进士,人已到不惑之年,在贾琏面前也颇为恭敬,说话间皆露着笑意。
但在贾琏提起要买十万斤铁料后,钟潭辉却收敛住了笑意。
“难道贵厂没有这么多铁料?少些也无妨。”
贾琏问道。
钟潭辉则起身拱手作揖道:“状元公见谅,实不相瞒,铁厂不但没有这些铁料,是根本就没有铁料,如今九边各镇要的铁料都还没送去呢,还有兵仗局与工部需要的都还欠着五万多斤呢,实在是难以凑出这个数来。”
“这样啊,既如此,我再想想其他办法,有劳钟郎中也帮忙问问。”
贾琏因此回了一句,再又与钟潭辉闲聊一会儿后,就放了茶盏,送走了他。
而钟潭辉在离开贾府后不久,就对自己的奴才吩咐道:“去范府!”
钟潭辉所说的范府乃是晋商范家在京城的宅邸。
“你是说贾府突然要买铁料?”
在京城的范家人范毓琪在钟潭辉来了说起贾琏要找铁厂买铁料的事后,就惊讶地问了一句。
钟潭辉道:“千真万确!而且开口就要十万斤。”
“那司官可有告诉他实情,说眼下铁厂的铁料都被我们范家买走了吗?”
范毓琪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有!我告诉他这做什么,难道想被他查出来?”
钟潭辉回道。
范毓琪则嘀咕着说:“贾家买铁料做什么,难道他们也在和女真人联系,准备做这铁料买卖?”
“这个不好说,所以我才忙来告诉你这事。”
钟潭辉一直有从范家走私铁料给后金女真这项买卖里分利,自然也就很在乎范家在这方面的利益会不会受损。
“难怪他贾二舍会要陛下赐他辽东的荒地!”
范毓琪说了一句,就恨恨地道:“这个贾二舍真是贪得无厌,夺江南士族织造之利不说,竟又要夺我晋商的利!”
钟潭回道:“这事得告知给阁老,还有,如今看来,你们得抓紧把刚从铁厂拿到的铁料运出关外,交到后金人手里!不然这项买卖的好处,说不定就也要被他贾家抢了!”
范毓琪点点头:“我这就让他们安排!”
在这之后的四月十七这天,日高云澹,风暖地干,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许多大骡车正在城东郊外的大路上,往关外方向行去。
这些大骡车都是范家准备拉出口外的铁料。
但谁知在这时候,一大批锦衣卫从两侧山坡里冲了出来,拦住了这些骡车的去路。
为首的贾蓉,指着最前头的一辆骡车道:“锦衣卫办桉!不得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