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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温的贸然来访,这让李保起初吓了一跳,还以为这朱三乃是闻讯前来报仇的。于是李保先问了朱温带来多少人马,然后他又召集了手下商议对策。众人一番议论,李保才放下心来。
光启二年的大唐帝国虽然黄巢匪乱刚刚平定一年多,但是在大唐的疆域内还不太平,这个不太平的根源来自于黄巢匪军的余孽秦宗权。
这个秦宗权说起来也是个人物,起初他在蔡州只是个小牙将,但是随着黄巢肆虐大唐,广明元年(公元880年)他发动兵变驱逐了蔡州刺史占据蔡州,随着黄巢势力占据长安后,杨复光复起,秦宗权立刻投靠了杨复光,后因功授予奉国节度使。
后来黄巢退出长安,带兵流窜进入中原地区。秦宗权迎战失利,遂投降了黄巢,并学会了黄巢拿人肉做军粮的传统。中和四年(公元884年),黄巢众叛亲离,秦宗权宣布反正,跟随着大唐的军阀们开始追杀黄巢部众。
不过秦宗权这个人却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在他看到中原地区人丁凋敝,没有强镇的情况下,秦宗权又反了,这次他不想再当小喽啰,他公然称帝,自称继承的乃是黄巢伪齐道统。
这黄巢的儿子还在荆楚之地流窜,这秦宗权却冒头出来甘愿当黄巢的子嗣,当真是无耻至极。
秦宗权称帝之后,短短一个月间,他就分兵攻取了陕州(今三门峡市西)、洛州(今洛阳)、怀州(今沁阳)、孟州(今孟县南)、唐州(今唐河)、许州(今许昌)、汝州(今临汝)等20余州,一时成为中原地区实力最为强大的军阀集团。
而朱温因为佂剿黄巢有功,官封汴州(今开封)刺史,宣武节度使。除此之外,朱温还和占据太原的李克用正处于敌对状态。
在原来的历史中,要说朱温最危险的时候,莫过于这个阶段了,他处于河东和秦宗权的夹击之中,风雨飘摇十分凄楚。他若不是得到了山东的同宗朱瑾、朱宣兄弟帮助,朱温很可能就被李克用和秦宗权合力绞杀了。
既然朱温此来带有恶意的概率很小,李保遂决定见见这个朱阿三。于是李保辞别了郑嫣,然后前去郑氏老宅会会此时改名为朱全忠的朱温。
到了大堂,郑凝绩正陪着朱温闲聊,看到李保来了,朱温立刻满脸堆笑拱手给李保请安,李保没有理会朱温,只是向郑凝绩点头致意。
“卑官宣武节度使、汴州刺史朱全忠见过吉王殿下,殿下安好。”
“嗯,免礼吧,朱大使不要客气,坐下吧,这里的茶水糕点不错,想必你也没有吃过,今日来了就多吃点吧。”
朱温看到李保一副面对乡野土包子的做派,十分孤傲的样子,他也不敢生气。毕竟在他面前的这位吉王不光是皇室宗亲还曾经打的身为黄巢军的自己大败亏输,并且协助郑畋在凤翔消灭了尚让的五万征西大军。
一个宗室亲王拥有对战黄巢军的完胜的记录,在大唐皇帝和宗室几乎全是饭桶的晚唐来说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若是按照朱温的性格来说,李保突然出现在他的地盘上,他早就先下手为强了,可是此时此刻的朱温却不敢这么做。原因有三:
第一:吉王李保在如今的大唐境内绝对是声誉最好的宗室,他聪明睿智,并且握有强军,而且大权阉田令孜也被吉王李保拿下了,大唐中枢完全成了吉王的囊中之物,他拥有了中枢的话语权。
第二:中国的地势存在着三级跳的区位差异,吐蕃境内的青藏高原是第一阶梯,陕西的黄土高原属于第二阶梯,渭州控制的大唐西北域连同京城长安构成了对大唐其他疆域的地理区位优势。这个集团控制了大唐蜀中和丝路的全部出产和收益,并且有着地理上的压制优势。
第三:渭州强军的火器优势无与伦比,不管是多么强横的军队在吉王麾下的渭州军面前从没有过胜绩,这才是吉王和渭州军最为可怕的地方。
反观朱温,他此时正处于最为弱小的时候,另外他还经受着南北两面夹击的窘境之中,在宣武军最为危急的时候,朱温前来荥阳面见李保的目的就很明显了,他是来结盟的。
所以朱温很是谦卑,不顾李保的鄙视他继续微笑道:“卑官日前在汴州听闻大王亲来荥阳,卑官的汴州粗陋非常是以某也知道大王不愿降临玉趾,卑官又十分仰慕大王的英姿,因此不请自来还请大王不要怪罪某。”
李保端起桌上的茶盏,品了口茶,然后斜眼瞧了一眼朱温,沉声说道:“好了,朱大使冠冕堂皇的虚话套话就不要再说了,大家都是聪明人,你直接说吧。”
李保之所以对朱温如此客气,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还在朱温的地盘上,若不是怕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李保怎会前来见他。
既然见了不妨先于这个恶狼虚与委蛇一番,等到自己脱身了再说,毕竟到时候他远在长安,朱温鞭长莫及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届时他更不用担心朱温把郑家怎么样。
朱温一看这个吉王如此干脆,他立刻跪倒在地对着李保道:“大王睿智明察秋毫,卑官确实有话要向大王禀报。”
“说吧。”
“是,这首要的一件事嘛,就是这蔡州秦宗权那逆贼,月前突然在蔡州称帝,并四处攻略城池,不日已经打到了某汴州城下,卑官敢请大王出兵平叛,拯救卑官及汴州百姓于水火啊!”
“朱大使此言差矣,孤只是一个宗室亲王,这平定叛乱乃是官家及朝堂诸公所要操心的事情啊,找孤来说此事怕是不妥吧。”
朱温一看李保口中尽是不实之言,他又不好指责李保,所以苦着脸继续道:“大王就不要对着卑官推脱了,方才大王还说要卑官有话直说,可是大王却是如此不痛快。天下谁不知道如今这长安城只有大王说话才管用啊,官家那只是个摆设,政事堂诸公还不尽是大王的喉舌?大王你看卑官这等粗鄙之人都能看得出,天下俊彦之士又怎会看不出?”
“哈哈,朱大使也算是明白人,但是这如今的大唐朝廷究竟还有几分威权,想必不用孤来说朱大使也知道吧。平定秦宗权对于朝廷来说并不是十分紧要的事情,因为秦宗权对于长安来说中间还隔着许多藩镇。”
朱温一听李保如此说,他心内暗骂李保奸诈,原来李保存着隔岸观火的心思,这可如何是好?
李保看到朱温一脸的无奈心中禁不住一阵暗喜,这个朱温是个枭雄不错,但是枭雄也是需要实力才能装的起逼。
此时的朱温没人地盘又小,但是又处于生死存亡之时,他眼见李保到了荥阳正是个结交强缘的好机会。于是他听信了谋士谢瞳的建议,急匆匆跑来。但是到了此处李保却是这样的态度,让他十分气恼,但是气恼归气恼,形势比人强,他又有什么办法。
朱温对着李保继续说道:“大王天生神武睿智,卑官当年在长安城下被大王打的大败之时就存了对大王的仰慕之情,今日卑官再次面见大王,对已大王的英姿十分钦慕,想趁此机会拜倒在大王门下,还请大王允准。”朱温说完立刻对着李保“砰、砰、砰”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李保听到朱温仰慕自己的时候,他心内一阵恶心,朱温这个大胡子男人仰慕自己这个俊俏帅哥,让他忍不住心中一阵恶寒。不过这个五代第一人对着自己梆梆磕头,且不论他是真心与否,这个待遇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到的。
李保哈哈笑道:“朱大使这是做什么,想必你也知道,咱们都是官家的臣子,效忠孤也是效忠大唐官家。朱大使还是快起来吧,这秦宗权的事情咱们得从长计议。”
朱温一听李保如此说,他当即面上一喜,“大王这是答应卑官了,那太好了!从此后卑官就是大王的忠犬,必定以君礼事大王,大王且再受某一拜。”说着朱温又给李保磕了一个响头。
“嗯,快起啦,这朝廷平叛,你也知道的,朝廷国库空虚,兵将们出征都是要起拔钱的,孤想救助汴州,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李保对着眯眼微笑的朱温半真半假的说道。
“大王放心,既然朝廷拨兵为汴州解围,这起拔的费用以及兵将们酱食钱自然是某宣武镇提供了。”朱温十分肉痛的说道。
“嗯,既然朱大使能够体谅国库空虚,孤心甚慰,想必官家也十分高兴朱大使如此忠心国事。”
朱温听到李保如此说,他心下一松,立刻追问道:“不知大王什么时候能够出兵平叛?”
“哎呀朱大使,这个你也知道,朝廷基本没有可用之兵,若是从渭州调集最快也要三个月之后了。”
“啊,这也太慢了吧。”朱温气馁道。
“不过你放心,孤可以给中枢写信,让官家下诏,诏命周遭节镇协助朱大使平叛。”
“嗯,也只好如此了。至于这派兵平叛的事情,还请大王多多敦促!”
“放心吧,朱大使,这件事孤一定放在心上的。并且孤即使不看你的面子也得看孤的爱妾张惠的面子,她和你还是同乡呢。”李保满怀戏谑的看着朱温说道。
“嗯?哦,卑官还不知道大王还有个小妾和某是同乡呢,呵呵……”朱温明显言不由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