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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华运起缥缈步这样的武者手段,脚程极快,用了一盏茶时间就回到了灵山山脚下她的居所。
为了防止游人扰了她的清修,谢清华在居所外布置了小五行阵和迷踪阵,除非进阵之法的人或是强行破阵,任何人看到她的居所,眼中也只是一片普通的风景。
谢清华踏着暗含规律的步伐走入阵中,不一会,眼前就出现了她的小阁楼,她轻轻推开门,却惊讶的发现有一个人正背对着门,拿着她昨晚刚抄写的《南华经》品读。
那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一双多情桃花眼,薄薄的嘴唇,俊美无匹的脸庞,看上去人已是三十多岁,没有了少年时的跳脱和意气风发,周身的气质却宛如美酒,越酿越醇厚,他微微一笑,便自有一股风雅气度“小妹,回来了,怎么不见碧水”,这人不是谢清珺又是谁
谢清华走上前去,把琴匣放在书桌上,问道:“碧水去城里了,我以为还要过几天,二兄这月怎么来的这么早。”
“怎么,小妹不想念二兄吗?”谢清珺声音里露出一丝忧伤,让人恨不得上前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令他再展欢颜。
谢清华白了他一眼道:“二兄莫不是以为我是当年的小孩儿吗,会再轻易的被你骗到。”不过美人就是美人,就连翻白眼这样的动作,也宛如娇嗔,别有一番动人美态。
谢清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回面上是真正的失落:“孩子长大了就不可爱了,当年会甜甜说要二兄抱,现在只会对我翻白眼。”
然后他放下手中的《南华经》又道:“不过阿珠你的书法是越写越好了,自成一派风骨,再过几年,别说我,恐怕老头儿也要对你甘拜下风。”
“二兄你来这就是为了特意和我讨论书法的?阿耶还交待了你什么事,一并说了吧。”谢清华将那本《南华经》收回书架上,架子上依据时间的先后,整整齐齐排列了好几格子的《南华经》。
谢清珺向来含笑的桃花眼里难得带了一丝真实的沉重,他声音低沉的道:“阿珠,你还是回家吧,阿耶阿娘都很想你。”
谢清华整理书架的手滞了一下,要回家吗?三年未归家,阿耶阿娘两鬓是否染上了霜白;大兄家的侄儿是否长成了翩翩少年;她小院前的桃树是已经结了果?清修三年,不是不思家,但思家之情与求道之念相比,还是落入了下风,当年一定要到灵山清修,除了灵山灵气纯粹以外,就是为了隔绝亲友之情,坚定求道之心。
但到底是心性坚毅,谢清华只是恍惚一瞬,便已回过神来,大脑迅速运转,她淡淡道:“不止吧。”
谢清珺无奈微笑,大手摸了摸她的头,宠溺道:“到底什么都瞒不过你,女孩儿这么聪明作什么,难怪现在还没嫁出去。”分明是责怪的语气,由他道来,却满含自豪。
谢清华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反击道:“年过三十还是独身的老男人最没资格说这句话。还有,不要妄想转移话题。”
“你不是已经想到了吗?”谢清珺沉着道:“阿耶阿娘担心你,因为,天—下—将—乱。”后四个字一字一顿,铿锵有力,谢清华似乎可以从中看到无数风云席卷,万骨枯里成就一功霸业。回想起师尊定下的赌斗,看来她必定要去那繁华红尘中走一遭了。
“如今的大晋看似是盛世安乐,可实则内忧外患,危机重重,朝中皇上年迈,夺嫡风云愈演愈烈,就连几个年幼的皇子也被卷入,我谢家也难以独善其身;边疆有北周厉兵秣马,虎视眈眈,三弟几次传信,北周已多次向边境调兵,大战一触即发。”
即使听到如此危急的境况,谢清华依旧眉眼不动,漫不经心的道:“我谢家几百年传承,别说眼下,就是改朝换代不也安然度过,局势看似危急,放在大兄手里或许是难解之局,但对于阿耶这个历经两朝,把持朝政依旧能全身而退,做回他天下名士的老狐狸来说,还不至于要把我匆匆召回。”
她忽然扬眉一笑,宛如名剑脱鞘、寒光闪烁,眉眼里满是睿智和锋芒,慢慢道:“世庶之争愈发激烈,寒庶子弟难以出头;豪门世族圈地建庄,流民遍野。即使是江夏,也难保平安,这才是阿耶真正的忧虑所在。”
谢清珺钦佩的看着谢清华,感叹道:“难怪阿耶当年会说出‘倘若阿珠为男儿,我谢家后继有人’这样的话,比之阿珠,我和大兄的眼界的确不够。隐居山野而能谋算天下局势,指的就是阿珠吧,我也是在阿耶的点拨下,才明白我们谢家现今最危急的事是什么。”
谢清华淡然一笑,并没有什么骄傲之意,她看似隐居山野清修,却常在梦中和师尊游历诸天万界,眼界绝非凡人可比,站在时空的高度上看问题,自然是一目了然。
谢清珺沉吟半响,还是发问道:“那依据阿珠之见,要怎么解决呢”
“当然是改制。”谢清华斩钉截铁。
“改制”
“对,改取士之制和圈地之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制度是利益的保障,改制使更多人得到利益,那就避免了世族成为众人的靶子,作为世族之首,谢家之危自然缓解了。”谢清华狡黠一笑,灵动活泼,令人目眩神迷。
谢清珺微微沉思又问道:“可谢家作为世族中执牛耳的几家之一,若是率先提出改制,恐为世族所攻。毕竟,改制不符合世族利益。”
“阿耶还宝刀未老,这些他肯定有办法的,而且,只要我谢家人才辈出,难道还有谁能取代谢家地位吗?”谢清华双手一摊,微笑道。
谢清珺恍然大悟,“阿珠说得有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若是后代子孙不争气,失了这富贵也是理所因当,我等也管不了那么久。”
谢清华愉快微笑,就知道家中唯有二兄最能理解她的想法,如果是大兄听到她的话,一定又会训斥她不以谢家传承为己任,纵使是睿智如阿耶,理智上明白是对的,情感上也难以接受。所以打小她就最和二兄说得上话,二兄也最喜爱她,连游历天下,都要带着她这个拖油瓶。因为他们,都是这百年煊赫谢氏世族的叛逆者。
“差点又被小妹你叉过去了,你还没说要不要回家呢好歹给我个准信,我好和耶娘交待。”谢清珺桃花眼一瞪,做出威严兄长的模样。
无奈谢清华从来知道二兄对她就是个纸老虎,一戳就破,所以这对她而言根本没什么威慑力,她一反方才锋芒毕露的气势,摇了摇谢清珺的手臂撒娇道:“二兄,好二兄,再让我考虑一个月吧!一个月后给你准信。”
“说定了。”谢清珺刮刮她的小鼻子。
“说定了,”谢清华皱皱鼻子肯定道,然后又打开琴匣,微笑道:“二兄你看这是我新斫的琴帮我品鉴品鉴吧。”
谢清珺手指抚过琴弦,见猎心喜,“让我来仔细看看。”
屋外一夜春雨,竹叶上凝结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泥土散发着雨后的清新香气,风过竹林,潇潇作响,好似一阵阵嬉笑声,又好似在为屋内渐起的天籁琴音伴奏。天下将乱,此处却犹如世外桃源,隔绝一切凡世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