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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树木看起来模样极为凄惨,从外面无法看到里面的树木纤维也已经被摧残得不成样子,最为离奇的是地面某些地方并没有叶子,就连土地都显得极为夯实,并没有其他地方土地那么泥泞,很明显之前的地皮被掀起过。
景阳走到了不远处的另一棵树旁,用手指轻轻擦了下树皮,又反复在其他树上作对照之后,心中有了一个画面。
他想象着之前这里的地皮被掀翻,变成尘爆肆虐开,然后某种诡异的力量在这里放肆进攻。
然而这样的画面终究太过模糊,能给他提供遐想的条件太少,其力量也太陌生,所以他脑海里对于那个黑甲军的对手是谁还没有答案。
“这里发生过打斗,一方是至少是一名黑甲军军士,可是哪一位武者会拥有这样诡异的力量?这不像是中州的武者拥有的能力。”
他好奇地想着。
“既然敢动手,那么自然不惧怕这里的黑甲军,应该是九星左右的强者,不是武朝的人,莫非是南炎前来接应南宫蝠的?”才刚刚想到这个可能,他就摇摇头,自己否定了,“南炎没有这种奇怪的力量,而且现在南炎如此之乱,大部分人都已经不站在南宫蝠那一边了。按照毛枢领的意思,武朝得到南宫蝠在茂林陵的消息还是因为南炎地方的通信。为了各自的利益不让南宫蝠回南炎,两方似乎已经达成共识,那么现在联手也没什么奇怪的,那就更不可能发生厮杀。”
景阳蹙着眉头,一会看着手上的沾染雨水的狼形纹刀,一会看着古怪的场景,觉得非常疑惑。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冻儿走到他的身边,问道。
景阳扶着额头,道:“父皇当年埋藏了很多暗线,几乎便通了整个中州,就连翰伊城中都有好几根,毛枢领便是其中一根。父皇很睿智地挑选了很多有潜力的能人,他们都证明了父皇的眼光,譬如毛枢领从大寅灭亡时的籍籍无名几年之内坐上了情机处枢领,秦邦杰从籍籍无名做到了如今的陵云港港督,然而这样的人终究是少数。黑甲军几乎都是来自当年的镇北军,几乎都是李林胜最初的也是最忠诚一批下属,这些年虽然增加了不少,但是我大寅一党的人在其中拥有地位的人并没有,就算有我也没有绝对的理由信任,所以我拒绝了秦笑秦将军说协同我一起前来的想法,因为人来多了也没有意义。”
“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做?”
“不是。”景阳说道,“我最初的想法就是藏着等待动静,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他带着深邃的目光落在这一片狼藉之景上。
冻儿不喜地皱了皱鼻子,没有问他他的想法是什么,而是说道:“或许你应该让你那个很厉害的叔叔过来,有了他就好办了。”
的确,以卫剑隐匿气息的能力,身法,再加上那身无人匹敌的战力,想要见到南宫蝠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凤阳镇林镇督一家需要卫剑保护,毕竟像唐国宗那样的角色实在太恐怖了,如果被他看出了什么端倪,又成功地将消息上报回了翰伊城,那么林维天一家必定出事,凤阳镇整个镇子都会被波及,他的身份暴露会导致大寅一派都陷入危机,像李林胜那样轩逸评价小气到了极点的人物,景阳无法想象他会做出何等可怕的事情。
说道卫剑,景阳不自觉的叹息了一声,对于没有亲人由卫剑养大的他来说,这样的分开让他不由想念起了那个不爱说话的巅峰强者,也想起凤阳镇一个个可爱的人。
“卫剑叔不能来这里的。”他缓缓道。
“那你那个什么毛枢领也该来啊!”
“毛枢领要去北边,有事情要做,那件事情不见得不比这件事重要,况且是我坚决反对他们来的。”
冻儿非常不喜地看着他,说道:“你不让他们来,偏偏要把我拉来陪你送死?”
景阳心中哗啦一凉,怔在了原地,就像脚下一颗被雨水冲刷了非常之久的石头。
他就这件事向冻儿道歉了无数次,每一次都是冻儿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指责他说出道歉这种话的不对,但是他心里的歉意从来没有消散过。他将冻儿带到这里来,有很多原因,有为了借助她能力的原因,还有自己觉得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凤阳镇的原因,但是不管怎样的原因,他都觉得自己做得不对,不过还是做了。
此时听到冻儿这样的话语,即便他知道冻儿并没有说错,即便他知道错是在自己,但是他还是觉得心冷。
冻儿脸色微变,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这话也并非随口一说,是因为他觉得她不能够再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她总觉得造就这诡异场景的诡异力量总是会给她带来什么,一种让她亲近,但是她又不想面对的东西。所以说出这话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景阳和自己离开这里,但是看着景阳那一瞬间落魄的眼神,又觉得心疼无比。
“好啦好啦,小气鬼,开玩笑的!”冻儿拍了景阳一下,“要是有危险,你自己死都不会让我受一点伤的,这个我是知道的,而且其实也并不危险对吧。”
不顾景阳的反应,她把手伸到地上抹了一些泥巴,开始往身上擦,一边擦一边道:“我们伪装成迷路在森林的兄妹,谁看得出来啊,想出这个办法的哥哥你真聪明。”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言,她讨好地叫声哥哥。
的确,这就是景阳之所以敢在没有强者保护的情况下,在没有人接应下来到这里的原因,这也是毛国景卫剑都没有明确反对这样做法的原因。他的朴素是他真实的一面,也是最完美的伪装。
冻儿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泥人,看起来狼狈极了,还不忘朝着景阳调皮地吐吐舌头,极其谄媚地笑笑。
景阳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是说有打算吗,什么打算?”
景阳看着这片狼藉的场景,问道:“你懂得在荒野中追踪吗?”
“当山贼头目时间不长,但是还是知道一些的。”
“你试试可以找到任何可以提供追踪的痕迹吗?”
冻儿心里一颤,咬了咬自己红红的舌尖,镇定地点了点头,走了两步之后,又不甘地转过身道:“那个,既然不确定之前战斗这个人有多强,就这样去追会不会太冒险了?”
景阳蹙着眉头,想了想道:“他不是黑甲军的朋友,那么就可以是我们的朋友。”
“我不觉得他会是我们的朋友。”
“为什么?”
冻儿看似漫不经心地摇摇头,“我随口说的。”
然后她开始在这里向四周寻找起了踪迹,小小年纪专心做起事来的时候又特别认真,一张稚嫩的脸蛋上满是凝重之色,甚至极为严肃地皱起了眉头。
有时候为了观察一个细节,不得不拿开手中的伞,雨水极快就打湿了她泥土涂抹后极脏的背,像一朵雨下勉强盛开的娇弱蔷薇花。景阳则走到她身旁,沉默着给她撑起伞来。
没过多久,冻儿站直了身体,说道:“他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走向,雨水自动帮他抹去了很多,但是还是能够找到许多线索。”
景阳不解道:“没有掩盖自己的走向?”
冻儿坚定地点点头,“这些残留的痕迹根本就没有丝毫被刻意抹去的样子,断断续续地指引着方向。”
“为什么?他杀了黑甲军军士还不掩盖?天下间还没有哪个人可以不惧黑甲军,包括卫剑叔。”
冻儿不解道:“你怎么知道只是一个人?”
景阳看了一眼地面,又看了一眼摧残得极其凄惨的树木,道:“这些招数明显属于同一类型,虽然我并不知道什么招数,但是看得出来是一个人施展的,况且就算不是一个人,他也不可能不畏惧黑甲军。”
“然后我们怎么做?”
景阳心中仍然在揣测这力量的来源,缓缓道:“他将这把刀留下在这里,想必就没有考虑过黑甲军的威胁,他应该是一个强到了极点的人物。以黑甲军的严明来看,这件事绝对不会草草了之,既然这里还没有其他黑甲军留下的痕迹,那么黑甲军应该还没有来过,那么事情发生得就并不久,那么那位强者就还没有走太远,黑甲军很快就回来。”
景阳一边思考一边说着,导致话的逻辑很乱,冻儿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黑甲军很快会来?”
景阳点点头,道:“可以跟上那个强者吗?”
冻儿低着脑袋,悄悄摇了摇嘴唇,然后抬起脑袋点头道:“可以。”
“现在我们只是迷路的兄妹,什么都不知道。”
“嗯。”
说完,冻儿便撑开自己树绿色的小伞,小心翼翼地带着景阳朝着森林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