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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休沐回宫,史姑娘就带来这样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史姑娘有些羞涩的点点头,颜姑娘问,“是哪家公子?”
史姑娘唇角微微扬起,“你们都认得,就是今年春闱案首,穆然穆公子。”
荣烺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良久方道,“史师傅这手也太快了吧。”
史姑娘很不好意思,“我祖父说,穆公子才华出众。这次回家让我们见了一面,我看穆公子不错,我祖母也说穆公子天资过人,洁身自好,就暂时口头定下了。”
荣玥眼眸弯弯,“公主,现在穆公子几人可是帝都最有名的少年了。荣柒族弟都有很多人打听,因楚王不在帝都,还有人打听到我家去。我祖父说,要是荣柒族弟愿意,他就帮着说门好亲事。”
荣烺说,“一般不都是春闱后才会被抢么。”
“还不是史师傅说的,这是未来的宰相。”罗湘笑,“史师傅眼光再错不了,穆公子必然天资卓绝,非常人可及。”
史姑娘说,“我也看了穆公子写的文章,文字清雅,立意潇洒,难得还很务实。”
荣烺素爱八卦,问,“丁师傅家的阿欢,有人打听没?”
大家回一趟家,显然都听闻不少坊间趣事。颜姑娘道,“丁师傅已经说了,丁公子年纪还小,现下安心读书,待春闱及第再议亲事。”
罗湘说,“丁公子的确有些小,他还没十五岁呢。就是官宦子弟,除非亲上作亲,不然,这样早议亲的也很少。”
荣玥说,“我听说也有许多人打听唐公子。”
“这打听也是白打听,唐公子必然是跟阿李定亲的。”罗湘掰个红通通的杏子,一分两半,分给阿史一半。
荣烺听到这事,不禁讶意,“我看阿李进宫说起唐公子,没听说要定亲啊。”
罗湘出身公府豪门,安国公府亦是公府,两家来往较多,罗湘道,“唐李两家世代交好,安国公这几年不大结实,唐公子一直住安国公府,帮着处理外务。而且,除了阿李,估计没人受得了他那臭美劲儿。”
颜姑娘也听闻过唐公子大名,“听说唐公子衣裳非有花纹不肯穿,连喝水的杯子都得线条精致流畅,釉色深浅得宜,这才肯用。难道竟是真的?”
罗湘无奈点头,“他打小就这样,可臭美了。听说当年唐夫人有孕,生产前曾梦到天上一只五彩华羽的孔雀撞入怀内。我们都说他上辈子定是只花孔雀。”
荣烺感慨,“看来性格跟才华简直半点关系都没有。”
“他就是有点臭美,其实人挺好。”罗湘道,“有一回我和我娘出门,马车半路坏了,偏不巧还下着雨,我和我娘原打算跟后头车里的婆子挤一挤,凑合着先回家。就遇到唐家的马车过来,唐公子将他的马车借给了我们,他去路边避雨。他就是有时做事的方式跟常人不大一样,这次秀才试他考的很好,便有人恭维他,说他明年秋闱必有斩获。他也不知道谦虚,直接就说,明年秋闱,必也在前三之列。”
颜姑娘看向罗湘,“我也有听说,竟是真的?”
罗湘点头,“他这完全不是夸大,他说前三,那就是有前三的把握。”
荣烺很公允,“这要说了没实现,叫吹牛。要人家真能考中,这就是真牛。”
与林司仪道,“林妈妈帮我记着,倘明年秋闱,孔雀位列前三,我就送他一头牛。”
这么一次小小秀才试,引得诸多大佬关注。
国子监手也挺快,立刻就向秀才试中前十名发了录取书,邀请他们到国子监继续攻读课业,以备科举之路能再有较获。
不过,穆然几人不打算去国子监读书,他们一直在官学读的,对官学的同窗先生更熟悉,故而还是想留在官学就读。
欧阳祭酒十分不满,亲自去找齐尚书说此事。齐尚书道,“在哪儿读都一样。这读书么,他们既愿意留在官学,在官学也无妨。正好空出名额给想去国子监的廪生。”
欧阳祭酒道,“自来朝廷规矩,廪生优异者要到国子监就读的。”
“不用在意史太傅说的什么未来的宰相,天下俊才多了,不差一人,不差两人,不差三人。你是国子监祭酒,将梧桐树栽好,还怕没凤凰来。”
欧阳祭酒气的要死,“关键前四名谁都不来!这也太高傲了。”
齐尚书斟一盏茶给他,“那你说,还能把人强抢过来。第一第三第四都是官学生,第二名的唐家小子怕没空,我听说安国公府这一月就请了好几趟御医。”
欧阳祭酒茶都吃的没滋味,不由长叹,“不知唐祭酒若在,会如何应对?”
齐尚书心说,要是唐祭酒么,我兴许给他出个好主意。
不过你么……白馆长明显不是善茬,他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小甜菜,能叫你随随便便叼锅里去?
欧阳祭酒难以找到同盟,因为在哪里读书真的是学子自由。原本白馆长在朝无文官援手,可近来白馆长与亲大伯史太傅关系有所缓和,那穆案首又被史太傅招为孙女婿,他若一定要在官学读书,欧阳祭酒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
同样失落的还有郢王,郢王看荣柒秀才试考的好,颇想荣柒去宗学就读,也给宗学提升些名声啥的。
对此邀请,荣柒的感觉只有一个:郢王叔莫不是脑子有病吧。
秀才试俊才辈出,连帝都的书市都热闹不少,向学之风更胜往昔。
荣烺偶然听史太傅提起,就约了齐尚书休沐日一道去逛书市,他还没去过书市哪。
齐尚书道,“那边儿是因做书画古董生意的铺子颇多,且逢十允书商在外摆摊做生意,时间久了,人们便称那边为书市。我有空常去,既然殿下想去,那就一道。书铺掌柜到我府里说,他寻到一卷前朝孤本,请我过去赏鉴。”
荣烺兴致极高,“正好我也一起赏鉴赏鉴。”
当日师傅两人还约好一道去书市的早点铺子吃早点,故而,出门时间颇早。
夏季早亮,铺子们开门也早,晨间清风凉爽,齐尚书心情极佳,“你以往在外用饭,也只是去饭庄雅间用,怕是从没有在街边摊位上吃过东西。”
“没。林妈妈说街上灰大,怕不干净。”荣烺挺想试试,“我看许多人都坐街边摊子上,应该也没事。”
林司仪说,“那时小姐年纪小,又没大出来过,当然得妥当着些。咱们寻个干净地方,是无妨的。”
荣烺说,“就去齐师傅常去的早点铺就行。”
齐尚书说,“我知道一家炸油饼的铺子,还有炸的薄脆、糖糕,别提多好吃了。今天我请客,请小姐尝尝。”
师徒俩说着往早点铺子去,那铺子就开在书市附近,三间大的门面,早上专卖早点。远远就闻到炸果子的香气,这一打近,就见大大的油锅支在门口,油锅一边支着案板,上面是待炸的软面,还有一个很大的铁架子,摆放着刚出锅炸的油灿灿的油饼、薄脆、糖糕等,还有一个深色大蒸屉,忽忽的冒着白气,里头蒸的必是包子无疑。
另有一口平底的大圆浅底锅,是烙饼的,那饼烙的极威风,跟荣烺院里养金鱼的缸口一样大。
齐尚书是熟客,他一到,掌柜亲自过来招呼,“大人您里头坐,我给您留好坐了。”
“不了。今儿我们坐外头,收拾出几张干净桌子来。”
掌柜笑着应了,亲自将桌子又擦了一遍,才请荣烺一行入座。荣烺刚坐下,就见一行人有说有笑过来,“咱们今儿得早些,上回来得晚了,薄脆都卖光了……”
那是一行青葱俊竹般的少年,连声音都带着青春的笑意,荣烺一见他们,真是熟人,穆然荣柒闻峻英一行。
三人初见,还以为自己眼花。倒是听闻公主殿下喜欢微服出宫,但突然看到坐路边摊的公主殿下,三人一时都不敢信。
荣烺朝几人挥挥手,三人顾不上买早点,忙上前问候,“您怎么出来了?您在这儿吃饭?”
“齐师傅请客。”荣烺素爱热闹,便与他三人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们也是来吃早点的吧,一起吃。”
能与荣烺同坐的就是齐尚书、林司仪、小楚将军,这桌子挺宽敞,再加三人也不挤。
荣烺自然是居上首,她身边左右分别是林司仪、齐尚书,小楚将军坐林司仪下首,荣柒就近便能坐小楚将军下首,闻峻英在中间,便做最下首,穆然挨着齐尚书坐。
穆然道,“峻英年少,我坐下首便好。”与闻峻英换了位置。
闻峻英客气的对齐尚书微微一礼,齐尚书支着头,侧眼瞧向穆然,端起茶呷一口,不紧不慢的说,“穆案首真不愧史太傅最钟爱的孙婿,颇懂礼数。”
齐尚书道,“你虽爱弟心切,不过今日若你案首坐下首,闻秀才荣秀才二人居你之上,明天传出去就成笑话了。看来官学没教过礼仪,本官身为礼部尚书,便给你们补上这一课。”
这话一出,荣柒闻峻英都尴尬的要命,穆然原就因太过白皙而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此时那脸色,真若冰雪雕琢一般。
大夏天的,格外冰爽。
其实荣烺不大在意,在她看来,反正都是秀才。不过,齐师傅说的也在理。故而,她便未开口。
齐尚书都这样说了,位子自然没换成,穆然便坐在原本齐尚书独享的板凳上。
当然,齐尚书也有病,他坐的大马金刀,亏得穆然年岁不大,身量未成,还是少年,坐在末角,也还凑合。
齐尚书惬意的喝完一盅茶,茶盅往手边一放,那不轻不重的,咄的一声。穆然眉心一跳,提起桌上天青色的细瓷茶壶,为齐尚书续上一盅。
齐尚书端起来把玩片刻,忽而侧头问穆然,“不会有毒吧?”
穆然脸色雪白,倒不是害怕,纯粹叫齐尚书给气的。他劈手去夺茶盅,齐尚书将杯子换至右手,左手轻松的拦住称然。
穆然怒发冲冠,“我喝给大人看。”
齐尚书莞尔,笑若百花初绽,轻轻松松的说,“看,怎么还恼了,玩笑罢了。”说着一饮而尽,“难得能令史太傅孙婿给我斟茶,自然得好生享用。”
荣烺说,“让史师傅知道你这么戏弄穆然,他肯定得找你拼命。”
“我又不怕他。”齐尚书悠然的说,“难道是个案首就配给我斟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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