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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的马蹄声、清脆婉转的鸟鸣、迎面而来的风声……各种声音尽在耳中,唯独没有了那令人面红耳热心跳加速的声音,青衣小厮目不斜视地驾着马车,只觉神清气爽。
没有了那种不和.谐声音的干扰,小厮虽然还是忍不住在脑中猜测身后的两人到底在干嘛,但心情却到底不再那么抑郁,马鞭在空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他脸上带着轻松的笑,直直往路的尽头而去。
身后簇新的马车内。
叶斯年摸着下巴左摸摸右敲敲,不说那被紫渊着重强调的隔音性能,单是这大方宽敞的造型和各处贴心的小细节,就值得点三十二个赞了。
紫渊脸上的得意劲儿就别提了,他从后面搂住叶斯年的腰,一双墨色的眼亮闪闪的,道:“如何?喜欢吗?”
“喜欢。”叶斯年毫不扭捏地扭头亲了他一口,道:“除了目的有些不单纯,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紫渊闻言胸膛不禁更加挺了挺,他得意又自豪地道:“本道纵横江湖多年,此不过雕虫小技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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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此处性福甜腻的夫夫二人不同,另一边的李秉勋只感觉原本热忱如火的心脏像是被毫不留情地扔到了冰河之底,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浓到几乎化不开,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房内一个是他生身之父,一个是对他有救命之恩的长辈,他难道不应该为她得到父皇的宠幸而感到开心吗?
身为妃嫔,父皇这么对她难道不好吗?
可为什么,心中的怒火却越烧越旺、越烧越旺,让他想要彻底撕毁那个触碰她的男人,即便那人是他的父皇?
他想冲进去狠狠把那个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打倒在地,他想狠狠抓住她的双肩,质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你为了我连生命都可以放弃,但现在却又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
难道……难道那些温言软语、难道那个为了自己奋不顾身的身影,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吗?
不!事实一定不会是这样的!柔妃这定然只是无奈之举!
李秉勋胸膛大力起伏了两下,他掌心已然被指甲刺伤,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流着殷红的鲜血,他却浑然不在意,赤红的双眼像是含着冰碴一般看向一旁紧紧盯着他的老太监。
老太监浑身一抖,原本蓄势待发的气势骤然一松,他缩了缩脖子,怯懦地不敢与他眼神对视。
“我没有来过这里。”李秉勋面无表情地开了口,嗓音沙哑低沉到了极点,像是含着九幽之地森冷的寒气。
感觉生命受到了威胁,老太监忙不迭地点头,压低了嗓音道:“王爷放心!老奴什么也没看见!”
听到了满意的答复,李秉勋最后又回过头深深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越来越激烈的粗喘声和压抑的惊呼声传入耳中,他紧紧咬着牙关,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沉着脸转身离开了这里。
李秉勋只觉得心脏仿佛要被大力地扯碎,心痛到几乎要窒息。
但身份之别大于天,即便他心中痛到了极点,却还是只能无能为力地黯然离去。
但他当然不打算就这么咽下这口气!
人生中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那人也对自己有意,只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不得不委身于父皇的身下,身为一个男人,他怎能无动于衷?!
李秉勋双手狠狠攥紧,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沉着脸往太子的东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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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给自己惹麻烦的弟弟出去散心了,太子虽然心中有些担忧,但不可避免地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是个性格沉稳而谨慎的人,从小在母后的教养下长大,一直以来都是以明君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这也是他为什么在舅家不显的情况下还能地位稳固、甚至得到朝中大臣交口称赞的根本原因。
但是事情总有意外,虽然这么想很不好,但三弟的存在确实让他身上有了污点。
三弟和他的年龄差距有些大,当三弟还是个尚在母后怀中瘪着嘴大哭的婴孩时,他已经跟在太傅身后学治国之道,宫中一直以来都只有那个不喜欢说话的大哥,他自然对这个白白嫩嫩的婴孩很是喜欢。
从小便对他很是爱护,之后又有了母后的临终嘱托,他对李秉勋自然更是全力相护。
但耐心总有被磨灭的一天,胸怀再宽广的人也忍受不住三番五次的被拖累。
他不是没劝诫过三弟,让他收敛自己的性子,至少不要那么轻易便被人抓到把柄,但他在自己面前时每次都答应得好好的,等自己一转身,他便又闯下了无数的祸事出来。
他也是人,也是会累的,每日里应付朝中一干老奸巨猾的大臣已经很耗费心力,加上梅妃越来越激烈的打压,年迈的父皇对年轻力壮的他越来越看不顺眼,他已经几乎要心力交瘁。
偏偏三弟还依然故我地要自己为他解决闯下的麻烦。
说实话,如果不是这次三弟主动提出外出散心,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耐性什么时候会耗尽。
毕竟,单方面的付出永远是不可能将关系维持下去的,如果他已经登基为帝,没有了那些会动摇自己地位的威胁,那他还不会如此厌烦,但关键是,他还只是个太子而已!
甚至还是个地位渐渐不稳,一着不慎就会失去所有的太子!
为什么三弟就不会体谅体谅自己的苦衷呢?
他也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不能成为自己的助力也便罢了,为什么还要频频闯下那么些祸事来拖累自己呢?
李秉勋打翻阻拦的侍卫闯进书房时,太子正在听门客给他出谋划策。
没了三弟的拖累,梅妃一众在自己身上根本找不到可以攻击的把柄,于是这段时间以来,朝中陷入了一个诡异的平衡之中,风平浪静。
他正打算对门客的建议提出自己的想法,就听房门被大力踹开,一身短打风尘仆仆的李秉勋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眼中布满了赤红的血丝,李秉勋脸色黑沉如水,他在那些门客身上看了一圈,视线最终停在被围在最中间的太子身上,语气硬邦邦地,暗含着怒火:“二哥,你让他们先出去。”
众门客心中俱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又是一阵心头火起。
他们虽都是依托太子而实现心中抱负,但最起码的自尊还是有的,这三皇子平日里给太子惹得那些麻烦就不说了,毕竟太子殿下心甘情愿,而且他从没有和他们产生过直接冲突,但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将他们看作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仆贱婢?!
接收到众人愤怒的目光,李秉勋刚刚压抑住的怒火又开始在心中翻腾,他饱含杀意的眼一一扫过众人的脸,目光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明。
太子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虞,但他深知这三弟的脾性,知道他发作起来没有什么理智可言,怕真的产生不可挽回的冲突和矛盾,他硬生生地咽下了心中被扫了面子的不愉快,脸上带笑地朝那些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门客们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地道:“说了大半天,先生们想必也乏了,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众门客无奈,但对太子是如何宠溺弟弟的他们早就深有体会,闻言虽心中仍旧十分不满,但还是依言退了下去。
但不可避免的,李秉勋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又差了不少。
太子这才看向李秉勋,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笑着道:“三弟,你回来的速度可是真快!”
李秉勋满心的怒火被他这句话瞬间点燃,他赤红着双眼满是控诉地看着他,颈间青筋暴起,大声质问道:“柔妃明明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刚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被别的男人占有,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在此时通通化为了暴戾,他愤怒地死死盯着太子,心中的怒火翻腾不休,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语气十分咄咄逼人又充满了暴戾:“你想隐瞒我到什么时候?!”
太子登时一愣,他有些懵地眨了眨眼,对李秉勋的质问很是搞不清楚状况,但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急赤白脸地质问,心中的不悦更加浓,但毕竟一直以来都习惯了照顾他,于是也便压下了心中的不悦,疑惑地道:“三弟,我给你送了信啊!难道你没有接到信?”
“什么信?”李秉勋满心的怒火猛地一滞,充满愤怒和质问的双眼也稍稍恢复了清明,疑惑地问道。
“我特意派人快马加鞭去告诉你柔妃被找回来了的消息……”太子心中更是不解,皱着眉道:“你没有接到信?那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李秉勋满心的怒火登时被愧疚和尴尬所取代,他心中猜测着送信的人到底是在哪里和自己错过的,于是也没怎么在意便随意地道:“在清河镇碰上一个算命挺准的道士,他说的……”
想到那道士说的话,李秉勋声音顿了顿,生怕太子会问那道士到底说了什么,神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毕竟,他还是不敢在太子面前说出喜欢柔妃的话来的。
这样大逆不道的感情,他心知太子若是知道了,别说是支持,最大的可能就是让自己远远地远离京城,彻底斩断他的念想。
于是在太子面前,他只能将男女之情伪装成那种晚辈对长辈的孺慕,由于以前柔妃就对自己很是温柔,之后又是为了救自己而失踪差点丧命,于是太子对他们的感情也没有觉得太过奇怪。
太子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不自然,甚至全部心神都被那道士吸引了过去,想到不经意间听说的秘辛,他双眼有些发亮地看向李秉勋,道:“那道士叫什么?”
李秉勋见他并没有追问那道士说的话,心底悄悄松了口气,虽然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奇怪,但还是绞尽脑汁拼命回忆了一番,才道:“好像是叫紫什么……”
“紫渊?!”太子眼中的光芒更甚,呼吸也不自觉地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对!就是紫渊!”李秉勋恍然大悟,半晌,又看着双眼发亮的太子道:“二哥,你认识他?”
太子一愣,硬生生地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他勾起一抹和平时一般无二的淡然笑意,道:“有所耳闻罢了,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还不赶紧去洗漱换衣?!”
刚才误会了太子还质问他,心中正觉得忐忑呢,李秉勋闻言不禁心中大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便转身出了书房。
寂静的书房内,太子缓缓蹙起眉,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双手,口中喃喃:“紫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