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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紫三所料,傅玉雪并没有离小螃蟹太远,甚至她现在就和白玉堂在益州游玩。
无论白面上如何坚定的要小螃蟹独立游学,傅玉雪心中还是下意识不敢离小螃蟹太远,就怕出什么意外。
庞家可就这么一颗独苗苗,要是庞昱有个万一,她可真不知道如何给庞太师一个亲孙子。毕竟庞贵妃嫁入皇家,就算有了子嗣也是不可能过继庞家的。而她自己因为寒症,或许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本着这样的心思,当白玉堂问她要不要一起出门游历,她才会诱导白玉堂来了益州。反正,她和白玉堂都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往哪里走都一样。
益州治所锦城,西汉时此地织锦业兴旺,朝廷专设“锦官”故而又有锦官城之称。
五代十国后蜀第二任皇帝孟昶时,锦官城在城墙外遍种芙蓉树,到花开时节,满城被芙蓉花所包围。从城外看,如同一座芙蓉城,故还有芙蓉城、蓉城的美誉。
如今芙蓉尚未到开花时节,益州的景致依旧不错。若非如此,也无法吸引赵祯一路微服私访至此。
白玉堂和傅玉雪虽然是江湖人,却也并非不同文墨之人。如今到了锦官城免不得要去看看武侯祠、杜甫草堂等先人遗迹。
这日,两人刚从武侯祠游玩归来,走在街上傅玉雪竟然听到小孩子喊救命的声音。
“怎么了?”白玉堂见傅玉雪突然停下脚步,有些诧异。
“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小孩子在叫救命?”傅玉雪疑惑道。
“这里哪有小孩子?”白玉堂笑道。
环顾四周,街上行人不少,却没有什么小孩子,更不要说喊救命了。
“救命啊救命啊,我在这里,乌龟爷爷快来救我、乌龟爷爷快来救我,我不要被做成乌龟汤啊!”
乌龟爷爷、不要做成乌龟汤?傅玉雪摇了摇头,难道她真幻听了?
只是没走出两步,傅玉雪又听到了呼救声,不免犹豫道:“你真的没有听到?是个小男孩的声音,好像很恐惧的样子!”
白玉堂摇了摇头:“该不会你昨天没有休息好吧?”
“救命啊,我在这里啊,看这里啊!”
“我真的听到了!”傅玉雪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是一个小二在杀龟。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在询问价钱,看来是想要买下那只乌龟。
傅玉雪不免失笑,看到人家杀龟就要买下放生。那么每天市场有那么多鸡鸭鹅鱼什么被杀,难道都能救不成。
那小二正在干活不耐烦别人打扰,就开了一个高价,想要打发书生。那价钱只怕足够买一箩筐的龟了,没想到书生竟然掏出银子将那只小乌龟买下了。
看那书生一身半旧不新洗的发白的襦裳,可不像有闲钱买小动物放生的。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傅玉雪:“……”
见了鬼了,她竟然听到那只被小二递给书生的小乌龟在对书生说话。
“阿雪,你怎么了?”白玉堂见傅玉雪站在原地看那书生和小二买乌龟,有些不解。
“那只乌龟说书生是好人?”傅玉雪伸手指着书生手上的乌龟,一脸被雷劈了的模样。
白玉堂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胡说八道什么呢!”傅玉雪拍开他的手道,“你不信,我们追去看看。我肯定那只小乌龟很有问题!”
“乌龟会说话,我怎么听不到?”白玉堂嗤笑道。
“上次那个鬼判官你也看不见啊!”傅玉雪白了他一眼道。
“说的好像也有道理!”白玉堂也知道傅玉雪能够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
不过要是乌龟会说话,那不就是乌龟精吗?鬼上次是“看”到了,妖怪还没见过。
“我们跟在后面看看!要真是妖精要害人怎么办?”
“妖精和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君不见地府判官也有徇私舞弊的吗?世上有几个好妖精也正常。”傅玉雪悠然道,“何况,我看那只小乌龟竟然差点被小二宰杀,道行只怕也不高,估计是伤不了人的。”
“看一看又何妨?”
“好吧!”事实上,傅玉雪对这只小乌龟也很感兴趣。
鬼见得多了,这种妖精还是第一次看到。
两人兴致勃勃地尾随那书生而去。
这书生却是小螃蟹和赵祯曾经遇到过的舒卫氏丈夫舒德福舒秀才。
舒秀才回家时,舒卫氏正在为米粮操心。听到舒秀才用两吊钱买了一只乌龟,差点没吐血。不过巧的是那只小乌龟竟然是女儿小芳早上想要买的。
舒卫氏舍不得钱不愿意买,被小芳缠的没法子回去买时,小乌龟已经被买走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被舒德福花费数十倍的价钱买了回来。
舒卫氏又气又无奈,埋怨了舒秀才几句,最终只得接受了事实。谁让她女儿喜欢这只小乌龟,而舒秀才有已经将小乌龟买回来了呢?
“啧~这位舒秀才和你那位颜兄倒是一类人。”傅玉雪笑道,“现在知道柳员外为什么不愿意将柳金蝉嫁给颜查散了吧?要是颜查散无法高中,柳金蝉的生活必定就跟这位舒卫氏一样了!”
“可是,你看他们一家不是也很和乐吗?颜兄与柳姑娘自由定亲,又互有好感,定是佳偶!”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柳金蝉或许不介意吃苦。但是哪个父亲舍得女儿如此辛苦?”
白玉堂原本是极看不起柳洪的,不过听到傅玉雪这么说,心中也觉得柳洪似乎没有那么面目可憎。
“不对啊!你为什么总是跟我说柳洪的事情啊?柳洪是颜兄的老丈人又不是我的,我看不看得起柳洪有关系吗?”
傅玉雪:“……”为了你以后遇到柳洪一样的老丈人,不会一刀杀了人家啊!
不过这话,傅玉雪显然是不能直说的。
见白玉堂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傅玉雪正好见小芳抱着那只小乌龟走到门口,拉着白玉堂闪到了屋侧。
“小乌龟,你到了我们家,我会对你好的。”小芳将小乌龟放在门口的地上,蹲在小乌龟面前一脸认真道,“我们做好朋友吧!”
“小芳,你真好!我还没有交过朋友呢!”小乌龟伸着小脑袋道。
可惜小芳可听不到小乌龟在说什么,不过一人一龟各说各的,倒是有趣。
“看来这只小乌龟还是妖精里面的小孩子!”傅玉雪道。
“你又知道?”
“我听到了!它说它还有个乌龟爷爷。”
“那就是老乌龟精了!”白玉堂抱臂而立,“不过乌龟的寿命很长,就算小乌龟精上面有个老乌龟爷爷,它既然成了乌龟精,想来也年纪不会小。”
“或许乌龟精一百岁两百岁才算长大呢!我们以前也没见过妖精,谁知道!”傅玉雪耸耸肩道,“不过,我以为妖精都会变身的。这只小乌龟只会说话,好像也不是很特别呢!”
“或许根本不是乌龟精,而是你学了乌龟话!”白玉堂调侃道。
“你才学了乌龟话呢!”
“哎,不要生气啊!只是看玩笑而已,女人就是小气!”
“说的白五爷心胸宽广一般!”
……
“爹、娘,你们快来看呐!”傅玉雪和白玉堂正吵的厉害,小芳突然捡起小乌龟,大声叫嚷起来。
却见前面的芙蓉树林冲出一人,满身是血,几乎软倒在地,却还以剑驻地,向他们爬来。
“看一下!”白玉堂率先冲了出去。
傅玉雪亦跟上其脚步,待舒秀才夫妻从屋内出来,傅玉雪已经开始为那人止血诊脉了。
“他伤的很重,剑伤,伤他的剑上应该淬了剧毒。”傅玉雪沉吟道。
“是何人如此歹毒?”白玉堂怒道。
江湖中用毒的人不少,但是兵器上淬毒的却不多,更不要说是在剑上淬毒。
剑乃百兵之首,兵中皇者。用剑之人若非端方君子,也该是有些傲气的人。故而,就算是杀手之流以剑为兵器,都极少会淬毒。
傅玉雪此刻却没有空说这些,迅速给伤者喂了一颗解毒丸,施展太素九针,由伤口逼出部分毒素。
只是此人中毒已深,若是要将毒素尽数逼出,只怕全身鲜血都要放干。故而傅玉雪只是逼出一部分毒素,先保住其性命,再为之止血包扎。
“几位是——”舒秀才见一个佩刀的白衣侠士与一个紫衣少女似乎在救治地上的伤者,不免有几分犹豫道。
白玉堂见傅玉雪还在施救,起身道:“在下白玉堂,这位是我的朋友傅玉雪,乃是一位大夫。我二人路经此地,看到此人倒在此处。不知先生可否安排一间房舍,让我们救人?”
“这个人、这个人莫非遇到了强盗?”舒秀才紧张地问道。
“先生不必担心,在下有些武艺在身。此人身负重伤,就算是坏人,也不必畏惧。”
“白少侠误会了,救人如救火,你们还是先进来吧!”
舒卫氏看地上的人浑身是血,心中担忧。但是她一向贤良,并不在外人面前给丈夫拆台,只能同意让他们进屋。
舒家家境并不好,也没有许多房间。唯有舒秀才的老母亲过世不久,房间刚空下来,将伤者挪了进去。
舒卫氏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棉被等物拿了出来迅速铺好了床铺。让白玉堂和舒秀才小心的将伤者抬到床上。
傅玉雪已经将伤者身上伤口处理妥当:“不知先生家中可有笔墨纸砚?”
“有、有!”舒秀才是读书人,虽然家境不好,笔墨纸砚却是必备物品。
舒秀才取了笔墨纸砚,亲自磨墨。
“烦请夫人打盆水为伤者擦拭一下脸和手臂。”
“这、这他一个男人,男女有别,民妇一个妇道人家,只怕不方便!”舒卫氏有些犹豫,“相公,不如我来磨墨,你帮忙吧!”
“倒是我考虑不妥当!”傅玉雪歉然道,“在医者心中,病人是不分男女的,竟忘了夫人并非医者,真是抱歉!”
“傅大夫也是救人心切,不必多礼!”舒卫氏乃是通情达理之人,并不生气,反而走到桌前代替舒秀才磨墨。
小芳已经机智的打来了水,送来帕子。
舒秀才拧了帕子,给那伤者擦脸。
“哎,娘,这个人是我们恩公哎!”小芳突然大叫道。
“恩公?”
舒秀才已经擦去伤者脸上血污,舒卫氏走过去一看,果然是认识的。
“你们认识他?”白玉堂好奇道。
“不瞒白义士,之前我们为母亲看病欠了西霸天十两银子。因为还不起银子,前几日西霸天想要抢了我娘子去卖。正好遇到两位年轻公子相救。这位是其中一位王公子的家仆,听王公子叫他苏童。”
另一边傅玉雪已经开完方子,又取出一锭银子与药方一同交给舒秀才:“我们对此地不熟,还要烦请先生帮忙抓药。”
“应该的!”舒秀才一贯慢腾腾,这会儿拿了药方和银子倒是跑的很快,以至于走出去的时候,几乎撞到门框上。
舒卫氏不免失笑:“让两位见笑了,相公总是莽莽撞撞的。”
“先生赤子真心,这很好!”
傅玉雪原本是有些看不起这位舒秀才的,一个大男人丝毫不通俗物,不能养活妻儿,实在是没用的很。
只是这会儿却觉得舒秀才也算是性情中人。至于不通俗物只能怪这个时代的成见害人,读书人无论真假淡薄身外之物,总是看不起经济世俗,以为银钱俗气。
却不知银钱何来俗气不俗气,俗气的唯有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