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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合上,季时面无表情的放下提在手里的小米粥,拍掉大衣上的雪,径自去洗手。
张小晖在他进来时,就绷紧了神经。
门开了两次,进来了两道不同的气息,病房的温度大幅度下降,空气凝结,张小晖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她惶恐,不安。
季时的脚步停在洗手间门口,宋明修揪住他的衣领,“你他妈为什么要那么对小晖?”
一贯冷静自持的男人额角青筋突起,不可抑制的爆粗口。
季时吊着眼角,厌恶道,“给我把手松开。”
张小晖看他们僵持,脸色变了变,“你们都别……”
她后面的话尚未出口,季时和宋明修打起来了。
宋明修脸上还有上次留下的乌青,新仇旧恨一起算上了,他一脚踢向季时的腹部。
脊背弓了几分,季时撩眼,杀气腾腾,凶猛地回了他一脚。
衣物摩擦,身体碰撞,吃痛,闷哼……这些声音交错,充斥整个病房。
张小晖痛苦的喊,“你们别打了!”
撕打的俩个男人充耳不闻,他们心知肚明,谁先停,谁就是被打的那个。
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没有人想做弱者。
张小晖掀开被子下床,她心慌意乱,连鞋子都没顾上穿,季时看见了,停了一下,宋明修没停,拳头抡在他的下颚,那股力道直接让他的嘴角挂出一缕血丝。
季时舔唇,全是恶心的铁锈味,“操!”
他没有去还击宋明修,而是去把张小晖抱上床,口气暴躁,“你是蠢货啊!过来干什么?碰到胳膊腿了怎么办?”
张小晖抿着嘴巴,指责,“这是医院,不要打架。”
季时怒火中烧,“他先打的我,你眼睛瞎啦?”他要被气死了,这个女人心里就没有他,一丁点都没有!
越想越委屈,嘴里的血腥味直往脑子里窜,季时粗声喘气,他警告自己不要发火,张小晖好不容易重新考虑他们的关系。
宋明修推开季时,“你凶她干什么?”
不是没想过,会有别人在张小晖身边,抱着她,碰她。
真正的发生了,亲眼所见,他痛的无法呼吸。
张小晖抬头看宋明修,宋明修也在看她,眼睛赤红。
那一眼过后,张小晖收回视线,“都出去。”
俩个男人都没走。
张小晖自嘲,“那我出去。”
她的手刚从被子里拿出来,就被季时按回去,“躺好!”
季时抬脚往门外走,宋明修看了几眼张小晖,跟了过去。
门里,张小晖躺在床上,看着苍白的天花板。
门外,季时和宋明修冷眼相待。
“那次她失踪,”季时的目光放在窗外,“你知道是贺欣做的。”
宋明修绷着脸,他是查到了。
也因为那件事,他和贺欣结束。
季时冷冷的说,“你知不知道那次她被打,差点遭到强|暴?”
如果不是小勇子凑巧在,成功搞到他的联系方式,阻止那个叫方哥的男人,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季时感谢后来掳走张小晖的那拨人,即便他们索要了一笔钱。
在他看来,再多的钱和张小晖都远远不能相提并论。
宋明修的瞳孔一缩,呼吸乱的不成样子。
他的额头被撞的地方条件反射的痛了起来,好像有血往下涌,眼前一片血红。
那天他得知张小晖失踪,就质问贺欣。
贺欣坦白,说是她叫人抓了张小晖,她还说张小晖又不见了。
从黑夜到天明,宋明修找不到张小晖,不知道她的任何踪迹,他在极度的不安之下,半路撞车,差点死在路上。
晚上张小晖平安回来,他们沟通,拥抱,跨过十年,重新开始。
他太高兴了,满脑子都是他和张小晖的以后,一心准备离开峰宇,和手上的客户交涉,并没有再去查那件事。
宋明修用手盖住脸,深深的呼吸。
季时的眼底有黑色翻滚,“你不是想知道我跟小晖是怎么上床的吗?”
他的口中提到几个字眼。
比起巧合,他更乐意是命中注定。
注定宋明修和张小晖停在半路,后半程由他陪同张小晖。
走廊死寂一片。
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宋明修立在那里,面色清淡,一如既往,谁也不知道他的内心是怎样一幅景象。
怒意,恨意,愧疚,自责,悲痛,所有的负面情绪蜂拥而来,将他打垮。
那段时间他很忙,几乎无暇顾及张小晖的事。
他竟然没有想过是贺仲插了一脚,有意将他支出a市。
宋明修嘲弄的笑了笑,当初他要张小晖相信他,说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
可是到头来,他什么都没做到。
他还有什么资格面对张小晖?
“你在峰宇待了那么久,还摸不透贺仲的作风?”季时讥笑,“贺欣自杀那次,你就应该清楚,贺仲不会善罢甘休。”
那时候张小晖有男朋友,他仅把她当朋友,没有其他想法,她的身边有人保护。
事实就是,保护不了。
宋明修的心口疼的厉害,如一把利刃穿透,搅的五脏六腑撕裂不堪。
他总是在想,要给张小晖最好的生活。
所以他拼命工作,应付客户,完善项目,将精力都放进去了。
潜意识里忽略除去张小晖以外的感情,因此他也忽略了贺欣的执念,贺仲对贺欣的疼爱。
贺仲一定会将矛头指向张小晖,对方会不择手段逼迫张小晖离开他,离开a市,他为什么可以放心投入工作?
他太自信了。
宋明修垂着眼皮,这一刻他无比痛恨自己。
“如果那晚我有事,手机不在身边,没有接到那通电话,你有没有想过,张小晖会遭遇其他人,或者是几个,一群?”
不止宋明修,连说那话的季时都感到惊恐。
“她受伤害都是因为你。”季时嘲讽道,“宋明修,如果你真想她好,就离她远一点。”
说到这里,季时冷笑了一下,“我忘了,你们已经结束了。”
宋明修的眉眼始终低垂,那股挫败感在他周身围绕,侵入四肢百骸。
他平静,波动不起,在那副表皮之下,已经失去理智。
把门关上,反锁,季时走到床前。
张小晖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双手放在前面,两条腿伸直,一动不动。
季时伸手一摸,将她的脸捏住,揪起一块肉。
痛觉袭来,张小晖的眼珠子转了一下,视线离开天花板,移到季时身上。
季时揪着包子脸,捻了捻才不舍的松开。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
张小晖靠着床,“是吗?”
季时瞅着张小晖脸上的红印子,想亲一口,“所以我晚上不回去了。”
不回去?张小晖蹙眉,什么意思?
“现在我也是当爹的人了,为了节省开支,我晚上不住酒店。”季时用一种懒散的语气说,“我看这床不小,不如你分一半给我。”
张小晖的脸一白,“不行!”
点到为止,季时打开袋子,端着碗勺过去,“喝粥。”
张小晖扭头。
季时挑眉,“要我喂你?”
张小晖硬邦邦的说,“我不喝。”
季时拿勺子搅着小米粥,“宋明修都知道了。”
张小晖不吭声。
季时继续慢慢悠悠,“你说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失败了,想不开,一怒之下跑去找贺仲?”
“或者去找贺欣,拿她威胁贺仲,这事虽然不太符合宋明修光明磊落的……”
张小晖的眼帘一颤,她冷声打断,“季时,你说够了没有?”
季时讽刺,“跟我说话,你半死不活,一提到宋明修,你就来劲了。”
张小晖闭上眼睛,“出去。”
又让她不高兴了,季时扶了一下额头。
看看碗里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又看看张小晖抿着的唇,季时吃了一口,忽然捏住张小晖的下巴,舌头一伸,快速将那勺小米粥渡入她的口中。
他一退,张小晖就跑。
他必须步步紧逼,张小晖无处可逃。
张小晖被迫咽下去那口粥,她感觉从口腔到整个胃里都是季时的味道。
那味道无孔不入,越想忽略,就越清晰。
正要发火,就听耳边的声音说,“你看,就算哪天你生活不能自理,我一样能喂饱你。”
张小晖一愣,到嘴的那些话错过了说出来的最佳时机。
她抿起嘴角,什么都不想说了。
夜深人静,季时冲洗过后,钻进被窝里。
张小晖被他锢住,动弹不得。
静谧的病房里,消毒液的气味充斥四周,夹杂着别的气息,分不清是张小晖的,还是季时的。
“小晖,我们和别人不同,可以省去相互了解,试探底细的过程,是不是?”
“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努力。”
“我想在花园给孩子建一个旋转木马,滑梯,还有秋千,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带孩子去那里玩,我们要不要种一棵树,看着它和孩子一起成长,等孩子长大了……”
那些话仿佛施了魔法。
慢慢的,张小晖僵硬的身体放松,呼吸均匀,她在耳边的低喃声里中睡了过去。
季时移过去一点,又移过去一点,低着头,偷偷在张小晖的后颈吮了吮。
他把手伸到张小晖的衣服里,摸摸她,指腹轻轻摩|挲。
好一会儿,他把手拿出来,拉拉张小晖的衣角,从后面拥着。
卑鄙也好,无耻也罢,他都要把这个人占为己有。
刚过零点,张小晖饿醒了。
她迷茫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身处医院,因为孩子,而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是她的同学,朋友,现在是孩子的父亲。
混乱且成事实的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孩子的原因,引起了身体的变化,现在她和季时相处起来,似乎少去了尴尬,又回到了以前的肆无忌惮。
“深更半夜的,你把眼睛睁这么大干什么?”
季时往张小晖耳朵里吹了口气,张小晖吓的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挪到床边,找拖鞋下床。
“你不睡觉了?”
季时拽张小晖的衣服,张小晖掰开他的手,“我饿了。”
季时,“……”
他又去拽张小晖,“饿了?”
语气里全是难以置信,晚上吃的比他还多。
张小晖不管他,在桌上翻找出奶粉,饼干,还有好几种口味的小面包。
季时撑着头看她泡奶粉,坐在椅子上边吃边喝,嘴巴一鼓一鼓的,像小仓鼠。
“我也要吃。”
张小晖差点噎住,她随手朝季时扔了一个小面包。
季时伸手接住,没拆开吃,丢到一边,“我要吃你手里的那个。”
张小晖骂道,“有病。”
季时勾勾唇,目中带笑,他就爱吃张小晖吃过的。
两人吃了零食,瞌睡虫一时半儿是回不来了。
“搬来跟我住吧。”季时得寸进尺,“你要是不待见我,就住三楼。”
他半侧着身子,呼吸喷在张小晖颈后,“整个三楼都是你的,我在二楼,没有你同意,我不上去,行不?”
话乍一听是在商量,退让。
经不住琢磨。
一琢磨就暴露了季先生的坏心思。
张小晖不为所动,她不同意就不上去,当她是傻子吗?
“不行?”季时沉吟道,“左边有一栋小房子,你住那儿,这样行不?”
他就想把张小晖安置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下班回来能看见,第二天上班也能看见。
至于住哪儿,先搬过去,后面就好办了。
“我为什么要搬去你那儿?”张小晖蹙着眉心,“季时,你是不是想用孩子栓住我?”
话一出去,张小晖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这话她偶尔在某些爱恨情仇的电视剧里看到,一般是男人对哭哭啼啼,没自信,又没安全感的女人说的。
绕是厚颜无耻,死皮赖脸的季时都耳根子发红,好在没开灯,不会被发现。
“我是想方便照顾你。”
“你照顾我?”
“怎么?”
“算了吧。”
“张小晖,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算了吧?”
季时摁着张小晖,掌心下,她的身子因为局促不安而起伏。
张小晖把脸偏到一边,又被季时扳过去。
黑暗中,他们呼吸碰撞,试探,被流动的气流推搡着,猛地相融。
季时退开,低声说,“小晖,你的心里没有我的位置了,你要把宋明修从你的心里挖走,不然我住不进去。”
疼,心里那么想,张小晖嘴上说了出来。
要怎么挖?连着骨头,忘了宋明修,她无法想象那会怎么样。
“打个比方,你在盆里埋了一颗种子,可是种子烂了,不会生根发芽了,那是不是要把烂种子先挖出来,这样才有地方埋一颗新种子?”季时循循善诱,“挖的时候肯定会有点麻烦,挖掉就好了。”
张小晖问了一句别的,“你喜欢我什么?”
她和季时认识那么多年,从年幼无知,到懵懂青春,他们都吵嘴,打闹,把彼此贬的一文不值,向来不合。
直到再重逢,才有所缓和。
即便缓和了,他们也同样争吵,张小晖不明白,季时怎么就喜欢上她了?要追求她,跟她交往。
是不是搞错了?
季时反问,“你就没有发现我对你和对其他人的不同?”
张小晖不语。
她早就发现了,季时不排斥她。
“那只是我们太熟了。”
季时赌气,“我分的清!”
“我喜欢碰你碰过的一切东西,喜欢吃你吃过的所有食物,喜欢看你看过的每个地方,小晖,那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男人诚恳激动的表达自己的爱情,唯一的听众进入了梦乡。
“怀孕的人这么容易睡着?”季时抽抽嘴,他忽然想起一般,低低的唤。
“小晖。”
“小晖。”
“张小晖。”
睡着的人意识模糊,“嗯……”
“搬来跟我一起住吧。”
“嗯……”
季时按下录音,确定。
他把手机拿走,张小晖,你赖不掉了。
冬夜大雪,被窝里热火朝天,街头冰冻三尺。
宋明修把胃吐空,整个人没有一丝神采,找不出平日的半点睿智清俊。
陆军看自己兄弟三魂六魄都丢了,他都有些看不下去。
“明修,张小晖已经跟季时在一起了,还有了他的孩子,你就把她忘了吧,算了,没必要再折磨自己。”
算了?宋明修呵呵的笑,怎么能算了……
他和小晖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贺仲一手策划,还有贺欣,季时,不能算了。
“给贺欣打电话了?”
陆军心里咯噔,面色如常,“啊?打给她做什么?”
宋明修还在笑,渗人,“那次不就是你拿我的手机打给她的吗?”
被发现了,陆军尴尬的挤出一个笑容,“明修,兄弟我这不都是为你好吗?”
为我好?宋明修的目光徒然凌厉,“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瞒着我?”
陆军嗓子干,他两眼一闭。
“前段时间,就是贺欣割腕自杀那次,贺仲找我,聊了我们几个高中时候的事,他……”陆军硬着头皮说,“他是想了解张小晖。”
他说对了,贺仲那个老狐狸果然是对症下药,够狠毒。
宋明修揪住陆军的衣领,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陆军踉跄着坐在积雪上,“明修,你听我说,一辈子长着呢,你现在只是一时难受,时间一长,你也就……”
“够了!”宋明修的语气平静下来,却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陆军,从今往后,我们不是兄弟。”
陆军瞪大眼睛,咆哮道,“就为了那个张小晖?”
“是!”宋明修面目狰狞,“就为了她!”
“别人不知道就算了,你不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吗?”
陆军将埋藏在心里的那些话说了出来,“就算没有贺仲的破坏,你和张小晖也迟早要分,人是会变的,你不是高中时候的你,张小晖了也不是高中时候的张小晖,十年啊,你们没了十年,你只是……”
宋明修一拳头挥过去。
陆军没还手,给他揍。
打够了,宋明修躺在雪地里,身子颤动,他哽咽着,痛哭流涕。
陆军吓到了,都不知道怎么安慰。
好一会儿,他长叹,割肉都能长起来,时间问题,会好的。
宋明修回到公寓,早就在车里等的贺欣立刻下车,“明修,你怎么喝成这样?医生不是说你不能再……”
宋明修开口,带着浓烈的酒气,“你是在担心我吗?”
贺欣以为宋明修生气了,她忙说,“我,我是作为朋友……”
打断贺欣,宋明修按着她的肩膀,“跟我上楼。”
贺欣晕乎乎的,直到背后的门砰的关上,她才知道这不是做梦。
“你喜欢我是吗?”宋明修捏着贺欣的脸,“说实话,给你一次机会。”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贺欣痴迷的说,“明修,我爱你。”
“是吗?”宋明修收回手,“把衣服脱了。”
贺欣的眼睛睁大,漂亮的脸上通红,“现,现在?”
宋明修扯开领带,“现在。”
贺欣羞涩不堪,她咬唇,攥着裙子的手缓缓松开。
寒冷爬进每个毛孔,她觉得宋明修的目光是在打量一件物品,可等她再去看,只有白亮的灯光。
宋明修将大衣脱掉,伸手摸摸贺欣,“去洗澡。”
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贺欣心里害怕,紧张,期待。
她已经得知张小晖跟季时搞到一起去了,还搞大了肚子,明修肯定很伤心。
所以她才过来。
片刻后,带着一身水汽的贺欣出来,白里透红,她柔柔软软的说,“明修……我……我害怕……”
宋明修摸着她的脸,“你不是一直想要我这么对你吗?”
贺欣害羞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宋明修撑起身子,欲要离开。
贺欣拉住他,主动凑上去……
事后,宋明修靠在床头抽烟,吞云吐雾。
贺欣趴在宋明修胸口,“明修,你和小晖姐,你们……”
宋明修弹了一下烟身,腾起的烟雾遮住了他的表情,“分了。”
分了?贺欣高兴的想笑出来,终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