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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路,不是身处其中的人,难以说出此地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或者不同人眼中又是不同的模样,原本以为同门进了这地方可以守望相助,却发现进入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身边更是一个人也没有。
苍倚剑也是环顾一周后,才发现这秘境的确有些诡异之处,既然有若大名气,自然是不可小觑,她倒也没有觉得多么吃惊,只是看着平静的四周,更加小心了一些。
在裂天道门的时候,她已经知道此次进来的人,足足有三百余,一个秘境再如何大,也是有所极限的,这也是修士界的常识,五百人撒上去,总有碰上的时候。除了六大宗门来的人,其他宗人也都有那么几人,其中不乏两相有仇怨的,就是剑门也是树敌无数,谁也不知道遇上的会是什么人,而能进来此地的又多实力不凡,自然多加警惕为好。
苍倚剑发现此时自己站的地方,是在一处小山坡下面,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小溪,溪水边有开辟的农田,当然也就有一个小小的村落,看上去也有十几户人家,也正是炊烟升起的时候,田里并没有人。
看到这样恬静的田园景象,苍倚剑本来不准备打扰,一是若这是真,她这种修行之人还是不要去扰这清静,而若是假,谁也不知道是如何的假法,不如先避开的好,这后该遇上的总会遇上。
这清明路是炼心路,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法门,裂天道门之人也只说找到出口便算是超脱了秘境,但这如何找,怎么算找到,是一概没有的,就是裂天道门的门人,看上去也是一片茫然,显然这些事情不可言传。
刚要转身离开,苍倚剑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哭声从那小小的村落传来,可那幕安宁的场景却没有一点变化,就像里面的人谁也没有听到这声音一样。
苍倚剑眉头微皱,那声音明显是一少女发出来的,恐怕还是那未出嫁的年少女子,其声音中的痛楚之意,定然是受到了极为痛苦的对待,已经到了她能承受的极限,若是再这样下去,这女子怕要崩溃掉了。
明知事情有些奇怪,苍倚剑还是直接御剑而起,到了村落的上空,这才看到并非有什么女子,不过是几个村人准备杀掉一头模样有些奇怪的野兽罢了,只是那野兽自知将死,发出的声音与那求救的少女无异而已,只是那要杀了这野兽的几个汉子显然已经习惯了,并没有人露出恻隐之心,反而是有远处围观的年轻小伙脸上又是好奇又是不忍。
本来这种事情,只要那野兽没有生出灵智,苍倚剑这种修士是不会去管的,人吃兽,兽吃人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围观了片刻后,苍倚剑还是直接把那野兽摄到了手中,提溜着飞过了山头,在一处平地落了下来,把那野兽放到地上,断了它身上的绳索。
那野兽立即一个翻身,如同人那样跪爬在地上,前掌合在一处,连连向苍倚剑作揖。
苍倚剑开口道:“带我去你原本生活的地方。”
那野兽一愣,却是全身都抖了起来,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苍倚剑冷下脸,说话时有剑意夹杂其中,出口如利刃,从精神到身体都会感觉到一种剧痛,即使是最受得住疼的人,都难以忍受。
那野兽又疯狂的磕起了头,然后头一扭,就向一个方向跑了去。
不过不论那个野兽跑得有多快,苍倚剑都如闲庭散步一般跟在他的不远处,就这样穿过了一座座小山后,居然看到了一处崖壁,深入地下不知道多少里,不过在大约几十丈的地方,却有一处法力遮掩的地方,只是并不算如何高明,苍倚剑手中的剑轻轻一划,便破了开来,露出了一面高约三丈,宽约两丈的石门来。
看着那石门,苍倚剑掩了掩鼻,她还少有闻到过这么重的污秽之气,简直让她这种修得清静之体的修士难以忍受。
“你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躲远了。”苍倚剑对那野兽道。
那野兽一听这话,立刻就飞一样跑走了,不见了踪影。
苍倚剑之前一见那野兽,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那额头上一点灵光居然沾染了人道的痕迹,一般人有人道,兽有兽道,因没有六道轮回,投胎转世之事是天道自行运转,人死灯灭,一片苍白灵光若是没有高明修士护持,谁也不知道会投到那里去,成人成兽成妖成鬼并无定数,但这其中自然也有分别,转身成人自然有人道气息,生而有灵智,不会与那野兽混淆,但那野兽身上看到的则不同,灵光一片混乱,似人又似兽,而且有冤孽缠身,又可看出几身负分富贵命格,实在是令人起疑。
对于这样的蹊跷事,苍倚剑自然想要察看一番,此时看到野兽所指的这秽气聚极之地,心中已经打算查出个究竟来。
从那个野兽身上,苍倚剑并没有看到什么高明手段,她自然也不愿意瞻前顾后,决定直接闯了进去。就算里面有何厉害人物,苍倚剑自诩只要不遇到高上两个境界的,她都有把握来个全身而退。
而那样的强大之人,又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遇上的。
一剑随手劈出,那看似厚重的石门就被切割成了数块,落到了那山崖之中,半天都听不到一点落了地的声音。再卷起一阵风把那门后的污秽之气吹得四散,苍倚剑才进了那壁洞之中,发现里面居然还四处延伸着,神识扫出,就看到了一个颇大的地宫,但里面发生的一此事情,实都是禽兽不如。
因为苍倚剑的动静闹得大,此时她一出现,早就有一些虾兵蟹将拿着武器出现在她面前,好似觉得自己人多势众,把苍倚剑团团围住,表情都有些轻慢之色。
这些不成气修的小妖苍倚剑自然不看在眼里,但有一事的确有些奇怪,那就是普通禽兽想要修成人身,并不是多么简单的事,不仅要有几百年苦熬,还要经历灾劫,一次成功的十中无一,可她现在面前至少有三四十个修成人身的小妖,个个却修为低微,戾气未脱,一身罪孽,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的实在有些奇怪。
看来这个秘境也是一个规则不全的地方。
大概是人多胆大,那群小妖中,看上去是头头的一个站了出来,脸上带着十足的垂涎之色,语气轻佻地道:“你……你这美……美人哪来的,可是想要有爷们给伺……伺候着,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人说话声音有些奇怪,说话也是断断续续,但也不是口吃,而是连话都说得不太熟炼而已。
苍倚剑倒没有因此话而动气,她直接伸出手,那说话的小妖就倒了她脚下,再一个幻境下去,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小妖就会觉得在炼狱呆了一辈子一样,什么事情都向苍倚剑吐露了出来,只是他所处的位置其实也卑微,知道的事情也不算多。
不过苍倚剑倒是知道这地宫的头头是谁了,却是一只野狐成精,有了修为后不知道在哪里得了奇遇,有了一好宝贝,功力也是大增,后来吃了这地宫的一个千年僵尸,把这地宫占了下来。这野狐精生性淫|荡好色,还颇有点聪明,近百年经营下这地方已经成了一个淫窝,自己也给弄了个称号,叫锦玉大王。
此地名为西车国,上至国王,下至乡绅,没有一个不被他用美色俘获,因此有权有势逍遥快活。
而那发出少女声音的野兽,也是有个来历的,只是说起来有些复杂,也有些颠覆人伦。
那野狐精尝多了寻常女子后,主意便打到了那些皇天贵胄的妻妾儿女身上,只是西车国国小民弱,便是公主比之寻常女子也不多什么稀奇,而那些强胜之国能人众多,以怎么会把妻女送给一个野路妖怪,就是偷偷掠走,那等人家出生的女子天生气运极强,一个不小心就会招惹出大|麻烦来,且会折损自身,并不划算,那野狐精打的可是长长久久的主意。
于是这野狐精就想出了一法子来。
这小妖曾经听那野狐精吹嘘自己的得的那宝贝,非常不凡,逆转阴阳都是等闲,而他的法子,恐怕就是借这宝贝实现出来的。
动不了真正的皇天贵胄,这野狐精就自己弄此西贝货出来,也不知道那宝贝到底有何神异,那野狐精居然能让那懵懂野兽直接成胎落到那些人家女子的肚子里,生出来后一般也是千宠万爱的长大,出落得与真正贵女无二,却因根脚根本不正,分不得那种人家的气运,等长到十多岁的时候,就会被野狐精摄到地宫之中为所欲为,还让人但不到痕迹。
而这些野兽长成的女子是过不了十八的,一旦到了十八岁,身体就会开始萎缩,出现各种兽类的模样,很多女子在此期间就疯了,就算清醒着,也不过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了一兽类,被随意抛弃了出去,又无生存能力,很快就会饿死冻死被杀死。
再惨一点的,就如苍倚剑遇上的那样,被人活剥了吃下肚去。
苍倚剑知道这事上荒谬事不少,惨事更是时有发生,如同她当初在极阴大世界救下的那些,可眼前之事不止惨不忍睹,更是荒谬到了极致,简直就像是那种没有逻辑的猎奇故事。
随手一剑把这些小妖都送上了西天,苍倚剑径直向地宫内部走去。以那小妖所说,这地方地处偏僻,根本没有什么强人会来此,所以虽然知道有人闯了进来,但里面的宴会却并没有中断,只当与以前一样,不过是那等有些身手的,出于激愤来讨妖,一般不堪一击。
苍倚剑神识可以笼罩的范围内,那宴会的场景可以说一览无疑,里面简直是一片淫语,白浪翻飞,里面有修为的寥寥无几,而除了妖气冲天的那一位,其他的居然还都是修习的道门正|法,只是个个修为不高,心神蒙尘。
随着苍倚剑一步步逼近,那些人居然毫无所觉,便是那野狐精也是在那里醉意熏熏,满篇大话,不知死到临头。
而就是这些人,这百年间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命,又有多少女子落入凄凉之境,林林总总,诉之不尽。
苍倚剑如今已经是金丹圆满,只要有所契机,就能破丹成婴,成就元婴之境,而此地就算是那野狐精,也不过勉强辟谷,如何是这样一个剑修的对手,可就是一个照面,就已经伏诛,那野狐精什么宝贝都来不及使出来。
杀完了人,又把那些女子一个个扔出了地宫,苍倚剑就直接放了一把不灭之火,把地宫中的一切燃得干干净净,却又不干那建筑之类半点,还了地宫一个清静。
火燃滔滔中,有一物几次欲从火中冲出来,可有苍倚剑在此,又如何能让它如愿,最终一声凄厉就声后,被烧得干干净净。
那东西苍倚剑自然知道就是野狐精的宝贝,恐怕和她以前隐藏身份所用的那个鬼神面具一样,是巫族之物,只是流落世间沾染了太多秽气,已经成为了邪物,这种东西便是与己再有用,苍倚剑也不屑于得了,不如一把火烧了的好。
而苍倚剑一通杀,这西车国上层怕是不剩什么人了,不过对这样一个偏僻小国来说,也无人在旁窥视,自然会有人接替空缺出来的位置,一切没有什么不同。而那些被带出来的少男少女,则有三类,一种是被掠来的普通人,一般自己会回家去,一种是那些从小在地宫长大,已经把服侍人当作是理所当然,最大的理想就是得到宠爱,完全没有一点生存能力,再有就是那些野兽投生的女子,大都知书达理,还读有诗书,所以他们是最痛苦的一群人,最终他们留在了地宫,连同那些地宫长大的,苍倚剑给他们留了一些财物和粮食,又留下了一篇适合妖修的基础功法,以后有何造化,就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到如今是幸或不幸苍倚剑并不去评价,不过这地宫除了这些年轻人,那些人老色衰的,除了一些必要留下来做饭打扫的,早就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处理了那地宫之事,苍倚剑就离开了西车国,不过走了两三日,都没有遇上一个入内试炼的修士,倒是有些奇怪,而且这里修士不多,真正筑基了的都很少,虽然修行的路子没有落到邪门左道去,但也没有什么修为高超的。
这日苍倚剑又到了一处城池中,只是一入城,苍倚剑就感觉到了一种不太好的气氛,城中的每一个人都脸色苍白,简直看不到一点血色,身型也都偏于瘦弱,但神色间倒也没有什么异常,举止也看不出虚弱之态,照常做着生意之类,只是与外来的人一比,就能看出那种区别了。
苍倚剑随意地找了一处酒楼,叫了一点吃食,上菜的功夫就和店小二聊了起来,倒也不用她套话,那小二像是对外来人的疑问听得多了,噼里啪啦几段话,就顺溜地就事情讲完了。
原来这城里的人都信奉城中的一处道观,其中的玉阳道长不旦法力高强,而且奉着一遵真神。这真神神通广大,神秘莫测,十分的灵验,只要上了供奉,那真正是心想事成,没有什么事是成不了的,所以极得城中人的拥戴。
而且这真神不收金银,不收财宝,也不像那些野神一样淫|乱,却只求一颗诚心。只是诚心看不到摸不着,所以供奉真神就要取信众心头一滴心头血,每一月贡献一滴,所以这城中人才人人有这苍白脸色,但并不损其身,还是一样的身体健康,也有力气,所以真正最心诚的,一月献上三五滴的都有,只是真神不许常常如此罢了。
苍倚剑听了心中冷笑,她神识扫过小二全身,果然身体已经虚得厉害,不过是一种异力支撑着,只要这异力一去,此人立刻便要垮了,如今也不过是拖上几年罢了。
那所谓的真神,又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嗜血邪物,倒还懂得经营血食,细水长流。
那小二可不知道苍倚剑的想法,还炫耀自己心诚,几月前向真神求个媳妇,便果然讨到了漂亮又能干的媳妇,如今儿子都到媳妇肚子里去了,等孩子生了,就带媳妇去还愿顺便也让媳妇去贡心头血。
苍倚剑听小二说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喝了一口茶水,便离开了这座城市,不过还是一把飞剑钉在了所谓真神道观的神像上,生生让神像出现了裂痕,也足以让那邪物收敛许多时日。
那城中人拿人好处,自然要付出代价,只是代价惨重了一些。
可若是把这邪物就此杀死,这城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立即猝死,如今则是个缓死。
毕竟是这城中人自己的选择,苍倚剑也懒得多管。
苍倚剑又走了几日,发现这个秘境简直是乌烟瘴气,邪道滋涨,其中所居之民没有半点向上之心,坚定之意,她之前遇到的事情,可以说到处都是,上至皇王,下至小民,少有没有搅入其中的,修士更是其中的罪魁祸首,做出的事情连邪修恐怕都自愧不如。
苍倚剑时时刻刻都受业力侵扰,心魔窥探,心志之坚实在少见,她修的又是破除眼前一切的《万重破灭诀》,目睹的这些事情倒是没有半点沾染到她的心性,但也让她情绪不佳,遇到能下手的对像,她更是没有半点留情。
但其他进入这里的修士却不一定有她的那份心志,苍倚剑遇到的第一个外界修士便是如此。
苍倚剑遇到那个修士时,他已经屠空了一整座城池,整个人呆呆立在寂静城池的上空,目光茫然一片。
从衣着和携带的法宝上,苍倚剑倒是认出了这是一个大宗门的弟子,那个宗门虽然及不上六大宗,但也名声不小,修习的是均是阳性功法,其下弟子更是大多嫉恶如仇,性情火爆,但战力也是极强,不般不敢招惹,但也因性情直爽,交友甚广,在修士界风评不错,与剑门与交情颇好。
如今看到此派弟子在此,苍倚剑自然不会视而不见,不过她也没有贸然靠近,停在了不会引起那修士激列反应的地方。
“醒来!”苍倚剑开口道,如石破惊天一般,那声音凝而不散,直向那修士而去。
这满含真气的声音一激,那修士一个激灵睁大了眼睛,差点从空中摔落下去,半晌才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而后又看了看那一片血色的城池,突的叹了一口气,来到了苍倚剑身前。
“纯阳门下越于徇见过道友,多谢道友出声提点。”
苍倚剑也通报了姓名,两人查看了一下城中没有活人,便也就把那些尸体归在一处,一把火烧个干净。
“哎,功也过也,在下已经糊涂了。”看着火焰,越于徇重重吧了一口气。